第六十八章 楚三爺中毒
長公主自那日被藍行風嚇過之後,回來就一直躺在床上哀哀唧唧沒好過,連我出獄這麽大的事兒她都沒再來找我茬子了,我隻道她身子不好,有這份心沒這個力,也樂得輕鬆,隻一門心思地想著如何給慕容楚難堪,如何趁機解除我與他之間的契約。
自上回傳出我與他的斷袖之事後,他倒是狠下決心,第二日就找了兩個“龍門”的來做自己的護衛,直接把我調到西苑中的掃灑小廝一群去了,自我病好後,便再沒有伺候過他讀書寫字之類的,倒是那些丫鬟仆人們還以為我是西苑的上賓,不敢讓我幹一點活兒,都搶著幫我做事,隻以為慕容楚憐我受苦,故特意放我假,讓我好好養病的。
我樂得輕鬆,閑來無事便在西苑四處走走看看,有時還會跑到苑子外頭去轉悠,宰相府很大,還有果園之類的,倒沒讓我覺著有多無聊。
這日我正教著杏兒幾個玩蹴鞠,幾個丫頭瘋了似地跑過來跑過去,一路尖叫著追一個竹編的球兒,我把她們分成兩組,一組丫鬟,一組小廝,我把她們臉上全用水彩畫了幾道,然後帶頭先搶了一個球。我那組的丫頭們使出十八般武藝,把平時掃地的勁兒全用在了防守上,又是踢又是撞的,把一個個小廝組的全在地上哀哀叫,然後抱在一起又是尖叫又是笑的,就差沒有搖旗呐喊了。
我使了個雙龍出海,一鼓作氣衝破重圍,一邊飛著媚眼兒,一邊瞄準球門方向,迅速而準確地踢出一腳——球進了!!
我得意非凡地蹦到小廝組的組長那兒,一個叫順子的小廝,要求他背著杏兒繞場三圈,然後叫三句“杏兒好娘子”。杏兒當下就紅了臉,追著我滿場跑,揚言說要教訓我這個不安好心的。我哈哈笑著突然轉身停住,一下子就把杏兒抱了個滿懷,叫著,“順兒不疼你,讓哥哥好好疼疼,杏兒好娘子……”
一幹眾人皆笑得前仰後合,杏兒掐著我的臉皮又是羞惱又是好笑,索性轉過身去不理我。我正想好好逗逗她,就聽見一聲怒叱,“混賬!簡直胡鬧!”
我一轉身,不意外地見到滿臉怒容的慕容楚和他身後那兩個幸災樂禍的臭小子,好像一個叫左衛,一個叫右衛的,我暗嗤,什麽破名字!
身後齊齊跪下一群嚇得瑟瑟發抖的眾人,我撇撇嘴,見他麵上實在難看,就若有似無地行了個禮,然後頭一扭就打算離開。
“你敢走一步試試!”他咬牙切齒道。
切!走就走了,還怕你不成?!我右腳一邁,就當聽不見。
“方才在此胡鬧的一幹人等,一會各自下去領家法三十,然後逐出相府,永世不得再用!”他厲聲道。
我一下子蹦到他麵前,指著他怒道,“你究竟想怎樣?我不過找幾個人陪我玩玩,犯得著你什麽事兒了?再說了,你有脾氣衝我一人來就好,何必揣著你主子的威嚴就在此作威作福的?!姑娘我就是不買你賬了如何?”情急之下,我竟然說出“姑娘”二字,話一出口,我就著急地想要補救,誰知慕容楚估計也是在盛怒中,竟然忽視了這一點,直接下令讓左衛和右衛立即執刑。
左衛右衛應了聲“喏”,不敢拖延,先拉了順子和杏兒下去行家法了。
我一看更是慌了神,怒氣衝衝地飛身到左衛右衛麵前,將他們一人一掌打倒在地,他們想不到我會如此,反應不及吃了我這一掌,立刻就怒火中燒,跳起來跟我打成了一團。
我邊喊著“杏兒,順子,快走!”邊和左衛右衛。
左衛右衛見傷我不著,也發了狠了,招招襲向我的要害,我見他倆這般不知好歹,也狠下心來,連出好幾掌,將他們打得連連倒退,慕容楚飛身而至,擋在了我們之間,恰好接了我一掌,我原以為憑他的功力,定會毫不費勁地就把掌力化解掉,正想再出一掌,誰知他臉色一陣發青,竟然吐出一口黑血來,我嚇了一跳,連退幾步,戒備地望著他。
左衛右衛大喊著“爺!”連滾帶爬地趕過來扶他,左衛更是連淚珠兒都滾落下來了,哭道,“您這是何苦呀!您這是何苦呀!”
右衛抽出腰間的軟劍要衝上來砍我,嘴裏嚷著:“!我要殺了你!”
慕容楚揮袖彈出一指,千鈞一發之際,把右衛的軟劍擊落在地,他捂著口,又吐出一口黑血,有氣無力地斥道,“你們……住手!誰都不許……不許傷他。”話落,人已暈厥過去。
右衛咬牙切齒地到我麵前,拳頭揚起,又心不甘情不願地把拳頭放下,從牙縫中擠出一句,“這回,你開心了!”然後頭一扭,跑去同左衛一起抱著慕容楚,一邊大喊著“讓開!快去找大夫!”一邊把還跪著的一群人踢開。
杏兒和順子被這一變故嚇壞了,這才反應過來,順子跪在我麵前扯著我的袍子下擺不斷磕頭,哭喊著,“先生,先生救救三爺吧!小的求您了……”
杏兒也哭著不斷哀求我,場麵一片混亂,我的腦子也混亂了,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不知怎的,我就到了慕容楚的房間前了。
右衛出去找大夫了,左衛擋在門前,一見是我,也不廢話,“刷”地一聲寶刀出鞘,險險地卡在我的脖子上,“站住,爺說過,任何人都不準進來!”
我上前一步,“你們爺還說過,任何人都不準傷我!”
他一怔,隨後冷笑道,“那又如何?說不準傷你是之前的事,在進這個門前,爺才說過不準任何人進去,你若執意要進去,就是抗命,我大可以現在就殺了你!是你把爺害成這樣,我早就想殺你償命了!”
他的刀子在我肩頭沉了甚許,我連連冷笑,“我沒工夫和你解釋,我就是醫生,你要麽現在就讓我進去幫你們爺看看,要麽就眼睜睜地看著他毒發而亡,你選吧!還有,你們爺估計等不到右衛請來大夫了。”
他一聽此話,臉色丕變,這才不甚情願地放下刀子,惡狠狠道,“你給我聽好了,若是爺有個什麽萬一,你也等著陪葬吧!”
“知道了,大爺!”我不耐煩地允著他,腳下未停,直接朝慕容楚的床走去。
一撩床帳,見到躺在上邊麵色死灰的慕容楚,我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他雙唇緊閉,呈淡紫色,麵色由之前的青綠轉為死灰,他氣息微弱,乍一看去,就同死屍沒兩樣。
我伸手搭上他的脈搏,好久之後才探到一絲微不可察的脈動,我對緊跟在身後的左衛道,“把你們爺的上衣脫了。”
他倒抽口氣,怒道,“你……”
我也急了,“沒聽說過針灸啊?想讓你們爺快點死,你就再羅嗦點兒!”我迅速攤開一排大大小小的銀針在床上,一邊催促左衛。
很快,慕容楚的上衣便被脫下了,左衛一見到他的身體,便忍不住哭喊著“三爺受苦了!”
我也一陣發怵,他明顯是中了“千日醉”的毒了,全身烏黑,前心口上有一塊紅斑,隱隱散發出一股酒香,此刻,這塊紅斑正在不斷擴大,若是等到這紅斑擴散至全身,那麽便是大羅神仙都救他不了。
我記得剛到這世上的時候,我就是因為中了“千日醉”才受那吐血之苦,即使過了這麽多年,我隻要一想起那中毒的滋味也不由得頭皮發麻。
我立即命左衛去準備一大桶熱水來,越熱越好,還有火炭盆子,要保持水溫熱度不變。我一邊吩咐著,一邊用銀針替慕容楚護住心脈以及全身各主要穴位,中間他痛醒過來一次,目光呆滯,皺著眉頭把牙齒咬地死緊,我知道是他病發了,怕他一個不小心把自己的給咬掉,便點了他昏穴,讓他睡去。
一直折騰到深夜,他的麵色才不那麽難看,死灰之氣退去稍許。
我看著昏死在木桶裏的慕容楚,不由歎了口氣,這木桶裏的藥水是以化了我數十顆靈丹妙藥為代價得來的,偏偏好人沒好報,右衛之前帶了個大夫回來,一見慕容楚床前的是我,而且自己主子還如此衣衫不整,當下紅了眼,撇下老大夫就要來砍我,我正給慕容楚施針,用內力幫他渡毒,分不得半點心。正在緊要關頭,幸好左衛打水回來了,一刀格開右衛,揪他下去解釋,右衛見慕容楚麵色稍轉,才容忍了我對他家主子“動手動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