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動人
白須大夫見昕玥如此舉動，嚇得癱坐在地上，圍觀的人也盡是倒抽一口冷氣。
當今世上敢在人腦袋上紮針的人沒幾個，能做到的都堪稱神醫。
這小姑娘看來不過十幾歲，怎能這般大膽。
老乞婆這下是死定了。
一下子周圍的懷疑聲、譴責聲、歎息聲不絕於耳。
昕玥皆充耳不聞，隻蹙著眉靜靜地壓測著大娘的脈搏。
很快，血慢慢的止住了。
昕玥心底終於鬆了一口氣。
周圍的人紛紛露出驚奇的神色。
這樣的情況，光止住血是遠遠不夠的。
“這附近哪有藥鋪？”昕玥大聲問周圍的人。
“去我那，我那近！”
白須大夫連忙回話，起身帶路。
他行醫數十年，從未見過如此利落的手法，還出自一小丫頭之手，自然想要看看她後麵還會如何處理。
昕玥讓付雲和幾位圍觀的壯漢把大娘抬上，吩咐一定要抬穩抬平。
被馬踢傷，除了擔心外傷大出血以外，還要警惕會不會出顱內腦溢血或腦震蕩等情況出現，可不能大意。
到了那位李老大夫的藥鋪，昕玥直接讓人把大娘抬到後堂。
安置好後，隻留李大夫和夏橙在旁，把看熱鬧的包括某世子等人都遣了出去。
但楚珩又好奇昕玥接下來要怎麽操作，退到門後，靜靜看著。
昕玥本想問李大夫有沒有麻藥，但看到大娘暈死沉沉，又情況緊急，想想也就算了。
讓夏橙端盆水過來，用香胰洗了手。
又和夏橙拿了隨身攜帶的繡線，在手腕上選了一根造型別致的曲針，穿好線後用火折子燎了一會兒，接著開始給大娘做創麵縫合。
李大夫和夏橙見她拿著針，像縫補衣服似的給大娘把頭上的傷口一針針縫上。
驚得他們是頭皮發麻，心頭直跳，但又不敢出聲打擾她。
楚珩看著昕玥嚴肅而專注的神態，這和之前她在他麵前曾展現過的任何樣子都不同。
之前小丫頭或狡黠或悲泣或嘚瑟或笑靨如斯等等，都和此時的她大相徑庭。
她讓他感受到一種十分別樣的鄭重感。
雖然這樣的狀態在十幾歲姑娘臉上呈現顯得很不搭調。
但他就是覺得她這樣子美極了。
比之前他所見過所謂的傾城佳人動人多了。
昕玥很快把傷口縫好，抬臉正想吩咐夏橙再打水給她洗手，就見到楚珩已經讓付雲去弄來了。
暗想這家夥還挺有眼力勁兒。
雖然也有可能是看不得她滿手的血。
淨了手，昕玥和李大夫交代了下等大娘蘇醒過後的注意事項，以及需要用什麽藥來做後續調養。
並且還要觀察她醒後會不會有惡心嘔吐等症狀。
怕李大夫記不住，還讓夏橙拿來紙筆一一詳細寫了下來，再附上一百兩銀票，一並交給他，拜托他先留下大娘盡力照顧著。
還道過幾天若是有機會，她會再過來看看大娘的傷勢恢複情況。
李大夫心中激動不已。
他是親眼瞧見昕玥處理傷勢後，大娘麵色便開始恢複些許生機的，本就嘖嘖稱奇，暗想原就借此機會學到了許多，哪裏還敢收昕玥的銀票。
於是把銀票還給了昕玥，稱讚道，“姑娘妙手仁心，老朽自歎不如，醫者本就不該被名利左右，老朽也想為這位老人家盡點本分，姑娘就成全老朽的心意吧！”
昕玥見狀也不好再推脫，便收了回來，見時間已到晌午，便招呼夏橙回府。
李家藥鋪門外還是有好些人在圍著。
眾人麵上的神情看熱鬧的有，擔心的有，看到昕玥走出來，紛紛圍了上來打聽情況。
楚珩眉頭微驟，示意付雲上前攔著。
昕玥抿著嘴，匆匆從人群中穿過，跟著付風上了前方不遠處停著的一輛馬車。
馬車是楚珩早先吩咐付雲去弄來的，他可不想昕玥路上再出什麽意外了。
昕玥看到楚珩騎馬跟在馬車後麵，倒也安心。
夏橙倒是佩服昕玥心真大，她這會子心跳的還厲害著呢，姑娘竟還有心思擺弄今兒買的那些東西。
之前在街邊差點被馬踢那會兒，就有圍觀的人認出了夏橙是沈府的丫鬟，眼下這壞事和好事都接連傳到了沈府。
老夫人此刻兩邊眼皮子和心跳一樣的厲害。
她是怕了昕玥出門了。
怎麽一出門就有事。
雖說被人救了命是好事，但名聲也毀了，據說那人年紀還不小。
也不知道那人是幹什麽的，人品怎樣。
總不能讓昕玥不明不白的就因此盲目嫁過去。
難道真的得走到犧牲兒女保全名聲那一步？
老夫人自然舍不得。
接著又是有消息傳來昕玥當街救命，手法前所未聞，堪稱大膽至極。
雖不知道那老人情況如何，但並未有死訊來報，說明她將人救活了。
這倒是好事一件，但和她之前毀了名聲相抵不了啊。
再加上沈宏後天賭醫這事，老夫人覺得心口堵得慌，喘不上氣。
楚珩把昕玥送到巷子口，隻暗自叮囑付風幾句，就帶著付雲和她們分道揚鑣了。
昕玥回到家，自然是要去青鬆院報個平安的。
她還了一些小玩意要要討好老夫人呢。
沒想到老夫人這竟聚齊了三房的長輩，且都是神情嚴肅盯著她。
這是要對她三堂會審嗎？
昕玥有點心慌。
看來街上發生的事已經傳到府裏了，隻是不知道傳到了什麽地步，傳成什麽樣。
不管三七二十一，昕玥斂了神色就直接到老夫人跟前跪下了。
看到昕玥形如蒲草，滿是慌亂的神色，老夫人心如刀割。
她近日才漸漸把這個變得鮮活些許的孫女放在心上，眼下又怎麽忍心讓她陷入沼澤般的將來。
她止不住的老淚縱橫，一把將昕玥摟在懷裏直呼作孽。
沈宗望和沈宗明相視一眼，他們倒是沒老夫人想得那麽嚴重。
隻是思慮這眼下該怎麽把這個難關給渡過去。
沈宗甫一臉沒心沒肺的樣子，道，“大丫頭還真能惹事，這下沈家的臉麵都給丟盡了……”
“你可閉嘴吧！”三太太聞聲瞪了他一眼，低聲斥道。
他們作為長輩府上出事不得不過來，聽著瞧著也就罷了，這事自有老夫人定奪，他瞎插嘴摻和什麽！
沈宗甫見太太眼色犀利，縮了下肩膀收了聲。
二太太感歎，這情況若是葉氏還在，還能替昕玥說兩句。
可憐她自幼就沒有了娘親在身邊，大老爺又是個直性子，哪會替昕玥設身處地想些女兒家的事情。
她作為嬸娘，少不得要為她說道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