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可憐
縱馬的人中，為首的青袍公子哥見傷了人，並沒有打算停下來的意思。
甚至還縱情肆意大笑，仿佛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眼見著那些人馬疾馳而來。
昕玥下意識地想要後退避讓，但已經來不及了，馬蹄已奔至眼前。
一時間夏橙嚇得驚叫連連，付風被一堆東西掛滿身，欲出手卻是磕磕絆絆的。
昕玥連連後退，卻是被桌子抵住，再是退無可退。
她緊閉上眼，想著這下免不得要斷手斷腳的時候，忽的身子一輕，被一溫暖懷抱輕輕帶到一邊，再穩穩落下。
昕玥的心狂跳不已，瞬間覺得要命了。
免遭踢傷是真，可名節卻是毀了。
然而很快她又聞到一絲熟悉的藥草香，起伏的心反倒莫名安定了下來。
“你是豬嗎？！看見馬奔過來了還不躲？！”
昕玥一聽，果然是某世子的聲音。
可睜開眼一看，居然是一張陌生的臉，胡子拉碴，正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
昕玥先是一愣，繼而滿臉黑線，轉眼又鄙夷道，“你才是豬！沒看見這桌子擋住了嘛！還有，你一副酒樓管家打扮是又要鬧哪樣？”
小樣兒！
好好的貴公子不當，還有興致玩什麽cosplay！
楚珩沒搭理她的問題，隻斜了一眼如賣貨郎般的付風，冷哼道，“再有下次，你就去換付雷回來！”
付風聽罷欲哭無淚。
他早就知道爺跟了他們一路了，既然不願意現身定是有別的原因。
有爺在後麵他當然不擔心了。
可哪知道會有突發狀況啊。
總覺得等爺出手和自己出手並毀掉一身的貨物相比，他寧可選前者。
他是見識過昕玥製的毒藥的威力的，大多還是那些個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藥性。
他想好好活，不敢惹怒她。
但爺一提到付雷，他又怕了。
付雷因為任務完成失敗，被爺叫去山上蹲著去了。
他是不想死，但也不想蹲山啊啊啊！
楚珩身後一小廝打扮的男子，見付風一臉生不如死的表情，捂著嘴肩膀直抖。
昕玥是反應過來眼前人是誰了。
但夏橙沒反應過來啊。
她隻知道眼前這個胡子拉碴，看起來一把年紀的老男人抱了她家姑娘。
她家姑娘除了死，隻能嫁給這樣的一個人了。
夏橙一下子崩潰了。
“嗚啊……姑娘……你太可憐了！早知道、早知道會這樣，還不如應了那王二……”
夏橙撲到昕玥懷裏哭得淒慘，惹來餛飩小攤老板和周圍食客的八卦眼神。
昕玥，“……”
楚珩，“……”
楚珩感到來自前方小丫鬟一股深深的嫌棄，很不友好，臉色瞬間黢黑。
付風和小廝打扮的付雲不厚道地直抖肩。
昕玥大窘，連忙拉開哭唧唧的夏橙低聲道，“別哭了，這是鎮國公世子，還不趕快請安！”
“啊……世子爺？”
夏橙抽泣了兩下，才反應過來，不停地拿小眼神瞄眼前這個管家打扮的人。
這人真是世子爺？
楚珩斜了夏橙一眼，對昕玥沒好氣道，“這麽笨的小丫鬟不賣掉還留在身邊，哪天你自己被賣了都不知道！”
夏橙一聽這霸道的言語，瞬間知道這是鎮國公世子沒錯了，嚇得她急忙躲到昕玥身後求別賣。
“沒事少嚇我丫鬟！”
昕玥見狀瞪了楚珩一眼，又問道，“對了，你還沒回答我呢，你這副打扮是要幹嘛呢？”
“沒事少打聽！小姑娘不方便知道！”楚珩嘴角一撇。
昕玥聞言轉而笑得雞賊，“哦……明白了，有些地方小公子不好意思去……”
“……”
楚珩覺得他的一世英名有可能會毀在這丫頭手裏，還是有必要說明一下。
“是皇上密旨，派我暗查一些事情，穿這身方便些。”他湊到昕玥耳邊低聲道。
“哦哦，那我不問了。”
昕玥一聽了然。
怪不得方才遇到縱馬的那幾個，沒見他動聲色。
按某世子慣常的脾性，不當場把他們掀了才怪。
原來是替皇上執行秘密任務。
至於是什麽任務，聰明如她當然不會再追根究底問下去了。
好奇心害死貓。
尤其是和皇帝沾邊的，準沒好事。
“那方才縱馬的那幾人，都是誰啊？”
昕玥覺得這個問題總能回答了吧。
楚珩聞言嗤之以鼻，好像不屑於提及他們似的。
付雲趕緊上前解釋道，為首青袍的人是當朝左相的孫子裴展風，後麵幾個都是他平日的跟班，幾個左相派係的官家子弟。
昕玥聽了氣不打一處來，當朝左相裴佑，正是當今太後的兄長。
有這麽強的靠山，怪不得敢在城內聲色縱馬，百姓敢怒而不敢言了。
“放心吧，敢嚇本世子的大帥，我豈能輕饒了他們！”
楚珩雙眸微眯，憤恨道。
昕玥，“……”
一臉淡定的狗狗，“……”
付風和付雲，“……”
明明是自己不爽，還把名頭往狗身上安，三人一狗皆如是想。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事從夏橙哭嚎道出王二的時候，有心之人已經聯想到昕玥是誰了。
是以這裏所發生的事正悄悄在街頭巷尾蔓延。
待傳到沈老夫人的跟前時，已經變成這樣的版本：昕玥在街上被老男人抱了，完了她還恬不知恥地和人家交頭接耳，說說笑笑的，形骸放浪簡直不知羞恥。
多人建議沉塘。
昕玥正打算回府，看見前方突然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唉，血流太多，又出氣多進氣少的，通知家人準備後事吧。”
“大夫，你就再想想法子吧，你看這……”
“這婆子也是命苦，瞎著眼一路乞討上京，兩個女兒沒找著，隻能終日在街邊要飯，眼下還搭上自己一條命，唉……”
“都是那幾個天殺的禍害！”
“真是作孽啊……”
“要不我們大夥兒湊點錢，買副薄棺備著吧！”
“我看成，真是太可憐了……”
昕玥聞聲，自然急著要一看究竟，畢竟人命關天。
可圍觀的人太多，她擠不進去，隻好巴巴地看向付風。
付風一身東西，也不好整。
楚珩眉頭一挑，看了一眼付雲。
付雲會意，衝著人群吼了一嗓子。
離得近的人嚇一跳，紛紛下意識讓了開來。
昕玥走近一看，一位衣衫襤褸的大娘暈躺在地上，麵色慘白。
頭上好大一個創口，正不住地流血。
還有一位大夫模樣的白須老者蹲在一邊，邊把脈邊不住地搖頭歎惜。
昕玥二話不說，急忙上前，快速在手腕綁著的布套上抽出幾根細細的銀針，對著大娘頭上的幾處穴位分別利落地紮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