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戰神歸來
與喪屍相較，譚曉的身體顯得格外柔弱。
看著那道即將凋零的倩影，眾人的淚水滾滾而出，衝垮了眼眶。
所有的人都感到無助，無力，無可奈何。
不是他們不想救，而是他們的身體還處在倒飛、前傾、俯衝、撲倒等各種負麵狀態之中，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應。
女人們嘶聲高喊，竭力尖叫，聲音中充斥著無限絕望和難忍的淒烈。她們的眸子中，再看不到一絲一點的清澈，剩下來的，唯有蒼涼。
譚曉徹底放棄了所有掙紮，直挺挺的將腦袋送到喪屍的爪下。她知道，無論現在做什麽，都已經沒有用了。索性安安靜靜的閉上眼睛，迎接死亡。
“轟”。
在眾人的悲聲達到頂點時，在眾人的內心徹底放棄希望時，一道震耳欲聾的巨響將他們喚醒。
他們木訥失魂的抬頭張望，忽見頭頂十幾米高的不鏽鋼牆板上開了個大洞。一個極其熟悉的身影如疾風勁閃般從高處飄下，在千鈞一發之刻接住譚曉，輕輕捧在懷裏。
喪屍的攻勢不減，淩厲爪擊也在這一刹落在了他赤膊的肩胛上。
“嘣”。
淩厲的尖爪像是撞在了精鋼鐵板上，迸射出點點火花和一聲脆響，除了肌肉表麵的幾道淺痕，再無其他。
“譚曉。”
片刻的緩衝，吳鳴等人已穩住身體。失神的目光投向她香消玉殞的地方。猛然間發現，她此刻正躺在兩隻臂彎裏，鮮血侵染的腦袋瓜輕倚著那人的胸膛，安然無恙。
“和尚哥哥？”魚蕊一眼認出來人，突然驚呼起來。
眾人聞聲觀看，抱著譚曉的人果然是神和尚。赤條條的上半身，健碩的肌肉，棱角分明的臉龐，眉宇間的鎮定，眼睛裏的安詳。
“哥，哥，真的是你。”
望著那道無比熟悉的身影，吳鳴猛然站起，濃眉大眼之中竟然泛起了淚光。
意料之中的劇痛並沒有襲來，除了脖頸和手臂上的陣陣熱辣外，似乎沒有更多的創傷出現。腦袋還在，胳膊也在，好像沒有哪裏被吃掉了。整個身體暖暖的，心裏也是暖暖，像是被一團炙熱的火包裹著。這種感覺好舒服，好幸福。我不是快死了嗎，為什麽會有這樣子的感覺？
咦，那是魚蕊的聲音，吳鳴的聲音，還有盧靜和慕萱。他們在喊什麽？
緊閉著眸子的譚曉終於掙開眼睛，終於看到了那道讓她無比牽掛的身影。
緊緊的咬著嘴唇，死死的忍著瘋狂，硬生生的將一肚子苦水和滿腦子的委屈咽了回去，默默的把臉頰倚進他的懷中，不聲不響。
那道身影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地用臉蛋貼了貼譚曉脖頸的傷口：“疼嗎？”
譚曉點點頭，馬上又搖搖頭，撒嬌似的用鼻子尖在他臉上摩擦著：“剛才疼，現在看到你，又感覺不到疼了。”
“和尚哥，小心背後。”突然，盧靜高聲喊道。
原來，背後的那隻喪屍一擊受挫，馬上伸出獠牙，一口咬向神和尚的頸部大動脈。
“和尚，它……”
連譚曉都驚得花容失色，不由自主的捂嘴遮臉。
“嘣”。
又一次金屬撞擊的聲音，那隻喪屍的尖牙被神和尚的肌肉硬生生擋下，就像咬到了鐵板。
喪屍咬不下去，又不肯鬆口，如同橡皮膏一樣掛在神和尚背上。
神和尚單手托住譚曉，另一隻手探到背後，一把扣住那隻喪屍的麵門，膀臂微微較力，一扯一帶。
喪屍像口袋一樣被扯下，像垃圾一樣被拎起來，又像沙包一樣被按在胡同裏的原木牆上。
前一秒還活蹦亂跳的喪屍，下一秒便像泄了氣的皮球，整個腦袋瞬間被無匹的力量壓扁，擠爆，“砰”的一聲炸成漫天血雨，漿雪飛花。
單手秒殺掉喪屍，神和尚俯身看了看懷裏的譚曉，溫柔一笑：“它太吵了，不是嘛。”
“哥，我幫你。”眼見神和尚出手，吳鳴馬上跑過來幫忙，想與他並肩作戰。
神和尚微笑，指了指不鏽鋼牆板上的洞口：“沒事的兄弟，你看那。”
吳鳴抬頭，這才發現那黑漆漆的洞裏麵早已探出十幾把自動步槍。無數的子彈如暴雨傾盆，射穿喪屍的頭骨，壓製屍潮的腳步。
這些人穿著打扮與寨民們無異，身法和準頭卻是技高一籌。手中的56式自動步槍頻繁的在單點射擊和連續射擊模式間切換，幾乎將每一發子彈都發揮出最大的作用，火候拿捏的異常老練。
喪屍雖多，卻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迎頭痛擊打了個稀裏嘩啦，近處的直接被打成篩子，遠處的基本都是被打爆了腦袋，一發入魂。
密集的火力持續了七八分鍾，槍聲逐漸減弱，上麵的人開始往下麵甩繩子。
由於譚曉的意外栽倒，盧靜現在成了大頭兵。
她並不曉得上麵那些人是敵是友，頻頻扭頭看向吳鳴。
吳鳴詫異的看著神和尚，神和尚卻朝上麵喊了一嗓子：“喂，族長大人，您女兒完好無恙，出來看看吧。”
射手們往左右一分，讓出一位兩鬢斑白的駝背老者。老者顫巍巍的拄著拐棍兒，另一隻手扒住牆板，不住的向外探身張望。
“爸爸。”
慕萱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萬分激動之中摻雜著難以置信，本能的叫了一聲。
聽到這個稱呼，看到那個身影，花甲老人的臉上瞬間堆滿了迫切，兩汪老淚在不知不覺中填滿了皺紋間的溝溝壑壑。
“哎，閨女，我的好閨女，你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啊。別怕，爸爸在這呢，一切都過去了。”
眼下顯然不是嘮家常的時候，神和尚拍了拍吳鳴的肩膀，指了指那些繩子。
“盧靜，別愣著了，快上去，是自己人。”吳鳴馬上會意，可不是嘛，屁股後麵還堵著一大串喪屍呢。
幾個女人挨個將繩子係到腰上，雙手抓穩。上麵的幾個人三拉兩拽，便將她們拉出虎口。
待他們都平安上去後，神和尚才腳尖點地，一躍而起，抱著譚曉躥上高牆。
進了屋，神和尚瞧著譚曉脖子上的傷，不禁皺了皺眉，眼中透出一股淩厲。他默默放她躺下，一轉身又跳回胡同裏。
譚曉一把沒抓住，頓時急了，拚命撐起身子：“和尚哥哥，你去哪？”
置身屍潮中的神和尚假裝沒聽見，昂首挺胸的與麵前一隻喪屍對峙。
不到兩秒，喪屍的身體突然一激靈，萌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東西，恐懼。
麵前這個和尚與其他人類看上去沒什麽區別，卻不知為什麽會令它不由自主的產生恐懼。身體在抖，肝膽在顫，五髒六腑之中像是揣了上百隻兔子，砰砰砰一陣亂跳。
其實，這隻喪屍可能還不知道，它原本猩紅若血的眼睛開始轉回黑色。猙獰可怖的麵容也開始鬆弛、舒展。它那不可一世的狂暴在一瞬間被癡傻呆蔫所取代。
所有人都看得出，它害怕了。
一向無所畏懼的喪屍竟然在神和尚眼中感受到了威脅，感受到了一種比它更暴虐，比它更嗜血的氣息。那不是殺戮，而是毀滅。
從來都被人類認定沒有智慧的喪屍，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了選擇。是的，它退縮了，它想逃。
一種不知是思維還是本能的東西告訴它，現在再不走，就永遠也走不了了。
“餓，餓，餓餓……”
一聲低沉沉的嘶吼，它開始擠靠身後的同類。
聽到這種聲音，它的同類們先是齊刷刷的仰臉看天，然後又不住的搖頭晃腦，像是忽然聽到了某種難以接受的信息，非常矛盾的在那兒勸說自己。
不過很快，胡同口處的喪屍便不再擁擠，反而小心翼翼的向後退著步子。頃刻間，筆直的長龍變得鬆鬆垮垮，像是骨頭散了架。
神和尚始終盯著麵前這隻喪屍的眼睛，心中不屑，臉上卻沒有表情。
就在那隻喪屍轉身要跑的瞬間，神和尚閃電出手，一把捏住它的臉：“一句話不說就走，不好吧？”
無匹的力量，令那喪屍的眼球幾乎飛出眼眶。它拚命的揮爪掙紮，試圖擺脫束縛。可是它那足以開山裂石的利爪似乎對眼前這個和尚沒有半點作用。他的肌肉上，僅僅落了幾條淺淺的擦痕，甚至連皮都沒破一點。
“解脫吧，亡靈。這個世界，你不該來。”神和尚單臂較力，五指向裏並攏，猛地一握。
“砰”。
喪屍的腦袋再也承受不住萬鈞之力，怦然炸開。濃漿碎液夾雜著零零碎碎的骨渣爛肉，像音樂噴泉一樣灑向四麵八方，漆紅了木牆，打濕了地麵。
神和尚象征性的拍了拍手上的汙漬，跨步走向另一隻喪屍。
他每邁一步，喪屍長龍便往後縮一步。幾步之間，神和尚已經到了胡同口，巷子裏麵，卻是幹幹淨淨。
“我是佛門中人，不喜殺戮。”神和尚喃喃自語的說了一句。
喪屍們竟像是聽懂了，一陣麵麵相覷，齊齊調轉身體，往寨子外麵走去。
激動人心的時刻，當然少不了歡呼。魚蕊第一個拍著巴掌跳起來，尖叫響起來：“耶！屍潮退了，喪屍們跑了。靜姐，曉曉，吳鳴哥哥，萱萱姐，你們快來看啊，喪屍們全跑了。”
吳鳴幾個人並肩站到洞口，沉浸在所有人的歡聲雀躍中，與所有人一同享受著勝利的感覺。而他們的目光，卻始終落在那道背影上，就如同當初看他時一樣堅定。
“和尚，你沒事吧。”譚曉在幾個士兵的攙扶下挪到洞口，用最大的嗓音宣泄著心中的興奮。而語氣裏麵，夾雜的卻是擔憂和思念。
聽到聲音，神和尚身子一震，眨眼間閃落到譚曉麵前，輕輕的攬著她的香肩，眼中露出無限柔情：“我沒事。”
譚曉趁勢撲到他懷裏，再也止不住眼中的淚水：“和尚哥哥，我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你了。這一路上，我每天除了呼喚你，還是呼喚你。有多少次，我都差點放棄了，我以為自己永遠叫不醒你了。剛剛，你知道嘛和尚哥哥，就在剛剛，我真的以為自己死定了。”
神和尚眼眶微紅，低下頭，輕輕吻過譚曉的鼻梁：“其實我一直在你們身旁，你們所做的一切我都有感知。可是我拚命掙紮著身體，卻怎麽也醒不過來。”。
“哎呀，和尚哥哥，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呀，快給我講講。”魚蕊拿著不知從哪搞來的外傷藥，屁顛屁顛的跑過來問長問短。
“是啊，哥，把我也搞糊塗了。”吳鳴也湊過來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