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最後的努力
巷子末端的牆又高又寬,高的像三層樓,寬的看不到盡頭。
巷子又很窄,隻能一個人一個人像排隊似的站在裏麵。
譚曉處在最裏麵,所以她第一個聽到水聲。
吳鳴身在最外麵,因為他要為這幾個女人斷後,護航。
五個人步調一致的閉上眼睛,屏住呼吸,側耳聆聽。
不到兩秒,魚蕊率先睜開眼睛:“就在牆後麵。”
盧靜點點頭:“沒錯,這牆是空的,裏麵有管道。”
慕萱抱著胳膊仔細端詳了一陣:“這房子很眼熟,隻是從這邊看又想不起來是誰的。”
“管他呢,把牆弄開看看就知道了。”
說著,吳鳴隨手摘下慕萱頭發上的簪子:“借來用用。”
“那是銀的,太脆了。”魚蕊不知道吳鳴要幹什麽,好心提醒道。
吳鳴笑笑,“稀裏嘩啦”一陣鼓搗,拆掉自動步槍。以銀簪充當螺絲刀,卸掉複進機,拆出一根十公分左右的針狀物體。
“這是撞針?”盧靜問道。
“沒錯,就是撞針。”吳鳴將其他零件撇掉,捏起這根針:“這東西是鍛鋼做的,硬度足以穿牆。”
“拿針來拆牆,這要拆到什麽時候呀。”魚蕊瞅了瞅那些快被吃幹淨的血肉,不禁有些沒信心。
“拆不拆牆也得先看看裏麵的結構再定,我們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吳鳴勸了一句,遞過撞針和槍柄。
環境的緣故,這項工作隻能由譚曉獨立來完成。別人根本擠不過去,沒辦法幫忙。
胡同口的“食物”將盡,屍潮開始顯出不耐煩,蠢蠢欲動。
譚曉飛快的用手在牆體上敲打,她想試試哪裏比較薄弱。
敲擊的聲音很奇怪,先中空,後兩響。
這是怎麽回事?
難道說這牆用了兩種材料,中間帶著夾層的?
容不得多想,譚曉當下撚著撞針往牆板裏旋轉,偶爾輕輕的用槍托砸兩下。
一來是害怕刺激到喪屍,二來是這撞針太細,稍稍暴力點,恐怕都會折斷。
大家原本都以為這是項“工程”,需要很長時間。可是譚曉手還沒酸,就輕輕告訴他們:“牆板透了,裏麵有水。”
不是吧,這也太快了。
也就是說,這破牆的厚度隻有十公分,一腳就能踹爛。
那還等什麽?
“給,用槍托。”盧靜撿起譚曉身邊的自動步槍,遞給她。
事已至此,那就幹唄。
再怎麽猶豫謹慎下去,喪屍還是會衝進來的。
果不其然,憑譚曉的力量,沒砸幾下,外層木牆就稀稀拉拉的破碎解體,爛出一片大洞。洞裏麵有七八根管道,曲曲彎彎的不知連到哪裏。另外就是散落在地的一小堆膠皮圈,膠皮墊之類的東西。
“這是個防水隔間呀。”盧靜一眼瞧出。
譚曉馬上向下尋找,果然在管道與地麵接觸的部分發現一圈像地漏過濾網似的痕跡,但是已經被人用水泥砌過一遍,管道最下麵的部分完全看不見。
這些管道並不密集,譚曉的胳膊完全可以在間隔中穿來穿去,隻是身子鑽不進去。
當譚曉確認過管道後麵的牆壁,頓時傻了眼:“不鏽鋼的。”
“咦?據我所知,寨子裏應該沒有這種東西呀。”慕萱忽然說道。
慕雲寨尚古,幾千年來拒絕與外界接觸,排斥一切外來人種。盡管近現代時期接受了一小部分科技文明,卻仍然抵製一切機械化設備和電子產品。整個寨子上上下下,使用的是油燈蠟燭,鍬鎬魚叉。除了槍炮之外,可以說沒有任何一件鋼製材料的物品。
其實,現在就算知道這些東西是從哪兒來的也沒任何意義。
因為,在眾人不知所措的時候,未吃盡興的喪屍們已被敲砸聲吵醒,一個個晃著膀子進了胡同,直奔吳鳴。
吳鳴幾個箭步衝上去,右拳直奔喪屍麵門。
“啪”。
厲拳到肉,喪屍根本不躲,硬生生的挨了一下,隨後膀臂抬起,照著吳鳴腦袋就是一爪。
吳鳴側步斜身躲過一擊,順勢斜著肩膀撞向喪屍的下巴。
喪屍身子向後傾,卻未倒下。
因為胡同裏已經擠滿了喪屍,排的像長龍一樣。吳鳴就算力量再大,也不可能一下子推倒這麽多體格壯碩的喪屍。
第一隻喪屍還沒撐起身體,便被後麵更強壯的一隻咬碎了腦袋。
接著,第二隻喪屍雙臂一合,利爪直愣愣刺穿前麵那隻的身體,兩臂較力,“嚓啦”一下將它像布一樣扯成兩半。腸子肚子以及骸骨碎肉撒了一地,直接被喪屍們跨過,踩踏。
這隻喪屍更凶,更狂。它兩臂齊出,左右開弓,以雙風貫耳的姿勢同時抓向吳鳴兩側的太陽穴。
吳鳴身子一沉,同時一記頭槌猛撞喪屍心坎。
“砰”。
如果是普通人受到這一擊,幾乎當場就沒命了。可吳鳴現在的對手是喪屍,是一群不知痛,不畏死的變種生物。
頭槌沒有任何效果,喪屍的身體連晃都沒晃,反而趁勢張開嘴巴,直奔吳鳴的後頸。
吳鳴急忙側頭閃開,同時用雙手扣住喪屍胯部做支撐,閃電般抬起右腿,向後卷起,上揚,過肩。最終,後腳跟以千斤之力釘在喪屍天靈蓋上。
這一招倒踢紫金冠是吳鳴的看家本領,使得又快又狠。
喪屍兩腿受不住這般巨力,瞬間跪在了地上。
對於這種一對一的單挑,吳鳴根本不在乎。哪怕對手是喪屍,他也完全沒放在眼裏。
可現在的問題是他娘的喪屍太多,敢死隊式的衝鋒根本不是打倒幾隻“領頭羊”就能擋住的。
吳鳴累的渾身是汗,兩方的距離卻不斷拉近。
前麵的打鬥徹底點燃了後方“援軍”的鬥誌,更多的喪屍開始失控,狂躁。它們體內的各種不安定因素猛烈的衝擊著血管,青筋暴起,肌肉繃得像鐵條。
原本井然有序的隊伍開始變得亂糟糟,所有的喪屍都想插隊,所有的喪屍都想加塞,所有的喪屍都想親手撕爛這五隻“小老鼠”。
擠不過來的喪屍們必須找點事情做,它們需要破壞,需要殺戮。它們需要宣泄怒火,需要向世間展示它們的力量。
它們選擇了木牆,它們開始對著兩側的原木牆展開攻擊,它們一定要把這些礙事的東西全部推倒,拆掉。
無數隻利爪在揮舞,無數隻尖牙在撕咬。每一爪下去,便能扯下一層皮,每一口下去,又是一串木條。
成百上千隻喪屍同時攻擊,這些原木瞬間就變了模樣。
那些原木由碗口變成茶杯口,再由茶杯口變成手指粗。甚至於,某些碰巧處在銜接位置的喪屍,居然拔掉了釘子。
很快,無數的喪屍由缺口穿出去,沿著牆壁一直走到譚曉幾人的位置,開始反向推牆。
喪屍們能拆牆,幾個女人卻不能,就連吳鳴都沒有那樣的力量。
三麵受敵,一麵沒路。唯一的屏障,僅剩左右兩麵牆。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已經無路可走,不出半分鍾,就會被喪屍包了餃子。
情急之下,譚曉開始研究那些管道。她當然不會傻乎乎的認為這些水管能幫她們變出一扇逃生門,她隻是不想就這麽死了,她隻是想在臨死前再做點什麽,僅此而已。
一條條,一道道。橫著看,豎著看。站著看,蹲著看……
終於,她在一個很別扭的位置發現了一個閥門,一個塗著紅油漆的閥門。
這個閥門的位置很高,譚曉拚命踮著腳,肩膀死死頂住牆板,將胳膊伸到最大幅度仍然夠不著。
高處那些礙事的牆板,她不是不想拆,而是腳下沒有更多的支撐點,拆不著,砸不動。
看到譚曉的舉動,盧靜迅速將她抱起來:“這樣行不行?”
接著,慕萱往前擠住盧靜,魚蕊往前擠住慕萱,就這樣一個擠著一個,用大家身體的力量硬生生的將譚曉又托起來半尺,像海浪一樣把她推到風口浪尖上。
這已經是整支團隊的全力一博,也是最後一次機會。盡管所有人都不知道那隻閥門究竟有什麽用,但這是他們臨死之前唯一一件沒做過的努力。做完了再死,死而無憾。
譚曉已經徹底豁出去了,任由那些硬邦邦的木板棱子割破手臂,任由那些參差不齊的木刺紮進肉裏,任由鮮血滴滴答答的淌落一地,她仍然咬著牙關堅持。她眼中隻有一個目標,閥門。心中隻有一個想法,打開那隻閥門。
然而,被人血激活的喪屍再難抵擋。吳鳴剛剛才擊倒的一隻喪屍瞬間彈起,以勢不可擋的巨力將吳鳴整個人撞飛。
一百四十多斤的重量,加上那喪屍的衝擊勁道,悉數砸在魚蕊背上。小姑娘喉嚨裏一陣刺癢,“哇啦”噴出一口血。
整支隊伍收到殃及,齊刷刷的向前傾。
正伸著脖子忙活的譚曉猝不及防,直接一頭磕在牆上,額角破了。鋒利的木板切進她的脖頸,大量鮮血噴出,有如泉湧。
但是,由於多了這麽一股外力的加持,譚曉竟然以被動的方式抓到了那隻閥門。
千辛萬苦,不就是為了它嘛。
譚曉死死的咬住嘴唇,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硬拚那道木板。脖頸的傷口又加深半寸,譚曉終於將閥門抓實。
擠出最後一絲氣力,“嗤啦啦”,閥門開了。。
筋疲力竭的譚曉張開四肢,直愣愣的仰麵倒下。她倒去的方向,正是那隻已經伸出利爪的喪屍。
“永別了,和尚哥哥,我隻能下輩子再給你當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