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死路
民宅裏大都是日用品,沒什麽武器,吃喝倒還有些。
吳鳴不敢生火,隻能叫大家胡亂扒拉幾口,湊合著補充補充體力。
屍潮拓展的很快,像無孔不入的水一樣,迅速覆蓋著慕雲寨的每一處角落。
這屋子年代久遠,沒有天窗。吳鳴隻能探出身子,借助窗框和外牆,上了屋頂。
居高臨下,視野格外開闊。
盡管這棟房子並不是寨子裏的最高建築,起碼吳鳴已經能看到一小部分喪屍的動向,聊勝於無。
喪屍大軍進了寨子,隻能化整為零,分割成數不清的小分隊。因為無論它們如何強悍,仍舊是血肉之軀。它們無法用身體碾壓建築物,隻能擇路繞過。
喪屍會扯爛每一張門板,闖入每一棟建築,挨家挨戶的揪出每一間屋子裏的每一個人類,咬死,吃掉。甚至,連雞、鴨、鵝、犬等一切一切的活體生物,都難逃魔掌。
吳鳴選了幾隻正在朝這邊趕來的喪屍,瞄了瞄,又放下槍,趴在房簷邊上朝屋裏小聲喊道:“你們幾個先上來吧。”
很快,譚曉她們四個女人上了屋頂,慕萱身上背了一張木弓,一個箭壺。
慕雲寨地處叢林深處,與田耕相比,寨民們更善於狩獵。對他們來說,弓箭儼然成了生活用品,而非武器。
這把弓比慕萱之前用的那把小兩號,材質看上去也沒那麽結實。
盧靜端起自動步槍,槍口對準那幾隻離這邊越來越近的喪屍,扭臉問吳鳴道:“打不打?”
“槍聲會幫喪屍鎖定我們位置。”吳鳴搖搖頭:“還是交給萱萱吧。”
慕萱當仁不讓,單腿跪地,搭弓上箭。她用左手持握弓脊,將食指、中指壓在拇指上,以拇指扣搭箭杆,右手則用於勾住弓弦,捏緊箭矢尾端。
“嗬,她生長在南方,手法居然是蒙古式,了不起。”吳鳴暗暗挑起大拇指,心中讚歎。
慕萱大致比量一下,鬆弦撒箭。
“噗”。
微乎其微的裂骨破肉聲劃過寂靜,走在最前麵的喪屍應聲倒地。
與它並肩而行的“同伴”們瞬間露出獠牙,咬穿了脖子,撕裂了胸膛。飲血,吸髓,噬肉,吞腸,分分鍾便將它吃個精光。隻剩下一地碎骨,一張皮囊,以及那支根本沒人在意的木箭,無限淒涼。
此法行之有效,當然要繼續炮製。慕萱緊鎖著柳眉,施展出百步穿楊的本領,開弓必穿首,箭落必奪命。
魚蕊在一旁看的眉飛色舞,連連叫好。要不是環境不允許,她都敢唱歌跳舞拍巴掌了。
慕萱不知疲憊的一口氣幹掉二十多隻喪屍,吳鳴暗叫不妙。因為箭矢快沒了,喪屍卻越聚越多。
盡管喪屍們暫時還沒發現這幾個“偷襲者”,但是支離破碎的喪屍殘骸卻勾起了活喪屍們的進食欲望。全寨子裏的喪屍都在霎那間調轉方向,前赴後繼的趕往這邊。包圍,圍剿,鋪天蓋地。
久守必失,或許指的就是這種情況。
吳鳴扯了扯慕萱的胳膊,終止掉她的狠辣:“行了萱萱,這樣子已經夠了。”
四個女人們看了看那些未見減少的喪屍,不清楚吳鳴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還有這麽多呢,不打了?”
“哎,殺不完的。”吳鳴皺了皺眉,馬上又舒展開:“不過咱們這樣鬧一鬧,也算起了點作用。”
“那邊可以衝出去。”譚曉突然指著一個方向說道。
順著她的手看過去,還真看到一條小路空了出來。路上光禿禿的,幾乎沒有喪屍。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們走。”
吳鳴當機立斷,率先跳下屋頂,隨後對著上麵小聲喊道:“我在下麵接著,別怕。”
一路走來,女人們的膽子已然不小。二話沒說,便一個接一個的跳下來。
她們雖然不怕,身法卻不嫻熟,動作幅度大的離譜。落地時劈劈啪啪一陣嘈雜,聽起來像是在下餃子。
夕陽西下,半癡半醒的喪屍們逐漸變得活躍,對聲音和氣味的感知能力不斷增強。
五個人剛剛站穩,便被幾隻喪屍捕捉到了蹤影。
“餓,餓……”
怪眼中染滿猩紅,鼻息裏夾雜憤怒,毛孔間載滿殺意,周身都伴著冰冷。
一具具精鋼鐵骨般的身體向這邊走來,像一台台徹底燃起鬥誌的戰車,帶著刺耳的轟鳴聲,全麵衝擊。
“跑,快跑。”吳鳴一聲暴喝,拉著眾人就跑。
行進間,吳鳴快速換了個新彈匣,並將自動步槍切換為單點射擊模式。因為他很清楚,接下來要和喪屍們短兵相接,不會留給他換子彈的時間。另外,混亂的場麵裏敵友難辨,盲目掃射後果不堪設想。
幾個大步流星,便正麵遇上第一個敵人。
這隻喪屍單臂一展,當頭就是一爪。
吳鳴本想開槍,突然身邊一道勁風掠過。原來是譚曉抓著一支木箭衝向那喪屍,狠狠的刺進了它的腦袋。
那喪屍吃痛,卻並沒倒下,它雙臂一合,想要箍住譚曉。
“去死吧,醜八怪。”魚蕊一聲嬌喝,衝到喪屍側麵,狠狠一腳踹過去。
喪屍晃了兩晃,雙臂擦著譚曉的頭皮帶過,譚曉脫險。
然而,失衡的喪屍仍然未倒,脖子一扭,咬向魚蕊。
“哢”。
一隻槍管及時遞過,結結實實的卡在喪屍嘴裏,令它閉不上嘴,原來是盧靜。
喪屍本能的揮爪亂抓,雙臂起舞。
沒想到,它的爪子還沒抬起,慕萱已竄到它身後,將木弓套在它脖子上,以膝蓋頂住它後腰,拚命較力。
瞬間的窒息感恰到好處的終止掉喪屍的攻擊。
性命攸關,它別無選擇。它必須收回爪勢,竭力抵抗脖子上的重壓。
“砰”。
吳鳴一槍終結掉喪屍的掙紮:“非常完美的合作,你們成長了。”
“戰鬥才剛剛打響,你別站這抒情了。”慕萱笑道。
“我們會試著成為你的隊友,而不是累贅。”譚曉,魚蕊,盧靜異口同聲道。
吳鳴報以微笑,然後晃了晃手裏的自動步槍,朝屍群甩甩頭:“Verygood!Let'sgo!”
由照顧變為戰力,三個女人的角色轉換頓時令吳鳴輕鬆不少。五個人的通力協作,竟然奇跡般的穿出了那條小路。
畢竟,喪屍雖多,能直接接觸到的卻很有限。需要注意的僅僅是距離最近的一圈尖牙利爪。至於那些被擠在後麵的,任他有多強悍的攻擊,暫時都可以忽略不計。
可是殺著殺著,吳鳴又是一陣不妙,沒路了。
盡管有著慕萱這名向導,可是他們的方向完全不能取決於自己。所有的選擇都是在情急之間隨心、隨意作出來的,或者也可以說是被喪屍們攆出來的。本來打算去救老族長,可殺著殺著就沒了方向;本來還想去找找神和尚的,可是跑著跑著就不得不調轉方向。
前麵是條死胡同,很窄很窄的死胡同。以吳鳴的身材,僅僅隻能勉強通過。再多擠半個人,一定會被卡在裏麵。整條巷子沒多長,眾人一眼就能看到最裏麵的隔斷牆,確實是條死路。
“噠噠噠……”
盧靜打空最後一個彈匣,稍稍阻了阻身後的“追兵”,問:“怎麽辦?我沒子彈了。”
譚曉和魚蕊也雙雙拆下彈匣,使勁甩了甩:“我們也沒了。”
慕萱本來就沒拿槍,一壺箭矢在路上戳戳刺刺的,早就用幹淨了,就連木弓都裂成了渣渣,隻能扔掉。
吳鳴伸出手掌,表示自己還有五發。
四個隊友空藍,自己餘下一個大招,這要怎麽打?不過,好在所有人仍是滿血狀態,離團滅還早著呢。
哼,拿不到人頭,老子還可以堅守高地。我倒要看看誰先耐不住性子,提前退場。
不管怎麽說,想回到高地,也得先逃離這片草叢才行。
“這是什麽地方?”關於地理地貌方麵的問題,吳鳴隻能請教慕萱。
慕萱飛快地打量起這個地方,這就是一條普通的胡同,沒什麽特別的。
慕雲寨民風淳樸,習俗古舊。蓋房的時候,左右兩家鄰居都會主動讓出幾寸的距離,以避侵人地產之嫌。久而久之,基本家家戶戶之間都會留有一條這樣的窄巷,它隻是恭謙禮讓的象征,並沒有實際意義。
可以說,像這樣的胡同,寨子裏起碼有幾十條,幾乎不可能單憑外觀就判斷出這條胡同是哪裏的,更不好判斷胡同兩邊住的是哪家哪戶。
側牆的建築方法很簡單,就是將許許多多的原木並排著釘在一起,然後豎著戳起來。
方法簡單,牆體卻異常結實,除非有足夠強勁的外力整體破壞,否則是奈何不了這種牆的。
吳鳴本打算爬上去看看,卻發現這些原木的頂端全都被削成錐尖狀,似乎還用油炸過。如刀似槍的淩厲,被落日餘暉照過,不禁叫人膽戰心寒,望而生畏。
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前麵沒有去處,後麵一屁股追兵。
“滴答”、“滴答”……
“你們聽,流水。”譚曉很熟悉這個聲音,馬上提醒大家。
不光是她,吳鳴,魚蕊,盧靜都聽到了,他們四個人在牢房裏麵聽了足有四個小時的這種聲音。
剛才一直處在極度混亂的情緒裏,根本沒有人注意到這麽細微的動靜。
現在大家要死了,所有人都不慌了。
寧靜的心靈,反而讓他們捕捉到更多細節,更微小的信號。
“我敢斷定,這裏離關我們的地方很近。”盧靜突然說道。
魚蕊閉上眼睛使勁聽,也沒聽出個所以然:“滴水聲不都一個樣嘛,這個也沒什麽特別的呀。”
“盧姐說得沒錯,這水是滴在管道上的,金屬的聲音。”情急之下,沒人會賣關子,譚曉直接說出結果。
“砰砰砰砰砰”。。
吳鳴打空最後五發子彈,幹掉五隻已經進了胡同口的喪屍,同時推著大家跑到巷子盡頭。
在沒想到更好辦法之前,吳鳴隻能借用喪屍的血肉,暫緩一下屍潮的步伐。讓它們堵在巷子口那裏吃肉,晚一點再衝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