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被俘
熬到三更天,慕海招呼大家啟程。
慕海的隊伍兵強馬壯,分分鍾便滅了爐火,將落腳點的一切痕跡抹的幹幹淨淨,宛如沒人來過一樣。
這些兵各個通曉叢林法則,隨便砍幾棵樹,剪些藤條纏一纏,就成了擔架。
將神和尚抬上去,穩穩當當。
二十來個士兵輪流抬擔架,絲毫不見疲憊,反而健步如飛。
受到氣氛感染,譚曉她們三個女人也不願拖人後腿,咬緊牙關一路堅持,竟然徒步走出了兩公裏。
稍稍喘口氣,又往前趕了一程,古寨的輪廓漸漸清晰。
寨子整體不算大,古香古色。木柵木欄木圍牆,木製的哨塔,木製的寨門。從裏到外,從上到下,處處都透著一股原始的氣息。
隔著老遠,哨兵就發現了這行人的蹤影,高喊:“雨天燒水,雪夜切瓜。”
慕海隊伍裏馬上有人扯著嗓子回應:“不吃蘋果,專買豆芽。”
慕萱悄悄對混在隊伍裏的吳鳴等人做解釋:“就是個暗號,沒什麽特殊含義。”
驗證無誤,哨兵放下戒備:“海叔,過來吧。”
慕萱介紹說:“如果暗號出錯,哨兵可以直接開槍擊斃。”
慕海整了整衣裝,大步流星走出去。
隊伍沒進寨門,突然被門口的衛兵攔住:“對不起,海叔,這個人是誰。”
他指了指擔架上的神和尚。
慕海好歹算是個頭領,自然不會跟個門衛匯報什麽,他隻是說:“路上撿的,老夫不認識。不過這人有點特別,帶回來查一查。”
“很抱歉海叔,他不能進去。”門衛仍然堅持,半步不肯讓。
“你……”
慕海剛想發火,門衛又說:“不好意思海叔,不是小的難為您,而是寨子裏有規矩。我放他進去了,我的腦袋就沒了。”
兩方僵持的時候,一個布衣長衫的年輕男子踱步趕來。
看著他與吳鳴相仿的年紀,俊朗的外表,沉著的舉止,穩健的步伐,任誰都難以將他跟那掌祭二字聯係在一起。
可是慕海卻恭恭敬敬的對他施了一禮:“掌祭大人。”
吳鳴等人再不情願,也得學著頭領的模樣彎腰沉首,客客氣氣。畢竟,他們幾個現在都是巡防營的兵,不能越理。
鍾俊雄點點頭:“回來了?”
慕海依然彎著腰:“回來了。”
“這人怎麽了?”鍾俊雄撇了一眼神和尚。
“像是中了巫毒,症狀詭異,故此帶回來查查。”慕海答道。
鍾俊雄麵色平和,不見波瀾,快速掃了幾眼神和尚:“嗯,的確是巫毒。海叔,你處理的很好。”
鍾俊雄突然話鋒一轉,眼光落在吳鳴幾人身上:“可是海叔,他們幾個又是怎麽回事?”
掌祭一席話,寨民們競相打探。這才發現,慕海的隊伍裏混著幾張生麵孔,從來沒見過。
“嘩啦嘩啦……”
衛兵們瞬間端槍上栓,齊刷刷的對著準吳鳴幾人。甚至,連慕海的整支隊伍都被圍住。
“雙手抱頭,放下武器。”一個頭領模樣的男人喊道。
“掌祭,我想……”
慕海想開口解釋,卻被兵長的手槍頂住了腦門。
“住口,退回去。”
慕海隻得照做。
“慕海,叫他們放下武器,馬上。”兵長再次狂吼,並且手掌加力,槍口幾乎嵌進頭皮。
慕海的手下不敢冒險,紛紛將武器全部扔掉。
很快,地上擺滿了長弓、箭壺、匕首、獵刀,士兵們身無寸鐵,雙手抱頭。
不等指示,寨子裏“呼啦”闖出一大群士兵,將所有器械收走,包括吳鳴的柯爾特響尾蛇,包括盧靜和譚曉的77式步騎槍,包括魚蕊的警用小手槍,還包括他們身上的所有子彈和半包炸藥。
那兵長瞅了瞅吳鳴的槍,眼中露出精光,但是他卻頗為知趣的遞到鍾俊雄麵前,借花獻佛:“掌祭大人。”
鍾俊雄擺擺手,兵長當即會意,迅速將柯爾特響尾蛇插在自己腰間,嘴裏不住的說:“謝謝掌祭大人,謝謝掌祭大人。”
鍾俊雄背著手在“俘虜”們麵前轉了幾圈,突然停下腳步,盯著慕海問道:“海叔啊,海叔,若是別的事情,咱們都好商量。可你犯了寨規,叫我怎麽保你?”
正在這時,幾個棒小夥子從寨子裏攙出一位老者。
顯而易見,慕海在寨子裏也有自己的心腹。這些心腹眼看老大受挫,馬上跑去搬請族長大人。
“爹。”
慕萱招呼一聲,一頭撲了過去。
再怎麽說,她還是族長的女兒,是大小姐。不論她是否參與了這件事,也沒人敢阻她半步。
被攙出來的老者正是慕雲寨的現任族長,慕景。
這人看起來不大精神,老態龍鍾。飽經歲月的臉上滿是皺紋。脊椎駝的有些厲害,麵部幾乎與地麵平行。往女兒跟前一站,很像是在給她鞠躬。
不知是因為哮喘還是別的什麽呼吸道方麵的疾病,慕景咳一陣,喘一陣,消停不了三秒,又喘,又咳。
看到這怪老頭兒,魚蕊馬上忘了自己的處境,目瞪口呆的觀察起他來。
是慕景太老,還是慕萱太年輕?他倆站一起,怎麽看怎麽是爺孫,而不像父女。
她心之所想,也正是吳鳴等人意之所惑。
吳鳴不光覺得慕景奇怪,特別是當他注意到那些駐足圍觀的居民時,他猛然感覺這整個寨子上上下下都透著奇怪。
除了這些士兵之外,所有的寨民都顯得無精打采,渾渾噩噩。所有的寨民幾乎都是蹲在地上看熱鬧,即使是剛來的,也僅僅站了沒兩秒鍾,便軟趴趴的蹲了下去,哈欠連天,東倒西搖。
軟骨病?體力不支?餓的?
這是吳鳴的第一反應。
不像啊,慕海這支外出的巡邏隊都能配備吃不完喝不盡的物資,作為大本營的寨子裏怎麽可能吃不飽飯呢。
這沒有道理呀。
思緒隻是一閃,便被人打斷。
吳鳴馬上醒過勁兒來,自己還他娘的在人家手裏呢,是俘虜。
慕景掏出手帕,在鼻子上聞了聞,頑症頓減。
稍微定了定神,慕景脫離手下,隻由閨女攙扶著,走到眾人麵前,視線大致掃了一圈,問鍾俊雄:“俊雄啊,這是怎麽了,怎麽圍著這麽多人啊?”
麵對族長,鍾俊雄不得不將身子矮了一矮,攙著他的胳膊說道:“族長大人,慕海擅自領外人進寨,壞了規矩。”
慕景指了指擔架上的神和尚:“這個?”
鍾俊雄搖搖頭:“不。”隨後將族長攙到另一邊,指了指吳鳴幾人:“是這幾個。”
慕景瞅了瞅,確實沒見過,看他們的裝束也知道不是自己寨子裏的人。
慕景又問:“慕海啊,他們是誰?為什麽領到寨子裏來?”
鍾俊雄欠了欠身,公然提出抗議:“咳,族長大人。寨中規定,但凡外來者一律格殺,不問因果。”
很顯然,他對慕景的態度格外不滿。隻是礙於身份,才沒有發作。
慕景想反駁,卻不知怎麽突然間就沒了精神,困的眼皮直打架。而且說支持不住就支持不住,身子一歪,居然睡著了。
“我靠,這老頭兒該不會房事過度了吧。”吳鳴心中暗想。
不過想想慕萱的表現,也不像是有很多兄弟姐妹的樣子呀。於是,吳鳴馬上在大腿根兒掐了一下,罵自己齷鹺。
族長身體不適,隻能臨時退場,仍由那幾名親信將其攙回去。
慕萱也想跟著去,又感覺這樣扔下朋友不妥,隻好留下,退回到慕海的隊伍裏。
“這他娘的,還指望這老頭救我們呢,他怎麽先睡了。”魚蕊心裏罵娘,一臉沮喪。
俗話說,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族長一走,鍾俊雄馬上又耍起了威風,瞪著眼睛瞅瞅左右,怒喝:“還愣著幹什麽,幹掉他們幾個。”
衛兵抬槍拉栓,將子彈頂上膛。
“等一等。”忽然,慕萱像陣風一樣衝出去,張開臂膀擋住眾人,盯著鍾俊雄,橫眉立目。
“你們先放下槍,別傷了大小姐。”鍾俊雄居然格外給慕萱麵子,暫緩了眾人的死亡。
“隻要你肯放過他們,我就答應你的要求。”慕萱扯著嗓子吼出這句話,含淚的眼中湧出滔天之恨。
“好,萱萱,我早就說過,為了你,我什麽都做得到。”
鍾俊雄答應的很痛快,馬上吩咐手下:“將這幾個陌生人關進牢房,嚴加看管。記住,不許難為他們。另外,慕海玩忽職守,明知故犯,應受斷臂之責,立即執行。”
“鍾俊雄,你說話不算數。”慕萱硬生生擋住幾名衛兵,指著鍾俊雄罵道。
鍾俊雄輕輕握住慕萱的手:“萱萱,寨規裏說的清楚,任何外來人一律格殺。我現在已經饒他們不死了,你還讓我怎麽樣?”
“我讓你放了他們。”慕萱甩開鍾俊雄,一字一板的說道。
鍾俊雄轉過身,語氣冰冷:“不可能,現在必須關起來,等你爹醒了你自己問他。如果族長說放人,我馬上放。族長不說,恕我不能從命。”
“那海叔呢?”慕萱指了指慕海。
“你自己問他,該不該罰。”鍾俊雄仍不肯妥協。
“對不起呀海叔,是我連累你了。”慕萱萬分背痛,眼淚決了堤的往下淌。
“萱萱,規矩就是規矩,與掌祭大人無關。”
說著,慕海突然一個箭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出一名士兵的獵刀,“哢嚓”一聲斬掉自己左臂,緊跟著將刀叼在嘴裏,“哢嚓”又是一條手臂。。
一陣鑽心劇痛襲進顱腦,鐵錚錚的漢子兩眼一閉,翻身倒在地上。
鍾俊雄冷哼一聲,抖了抖袍袖,轉身離去:“萱萱,可別忘了你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