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天邊樹繞誰家
少年一嘯弄西風,起浩瀚,走銀鞍,白羽蕩雲帆,盡古道,回首卻無歸舟。
清河郡一如既往的古色古香,但前些日清河驛管被屠殺後,昔日繁華的清河郡街道便冷清了許多。
許淵一路打聽下來到了清河驛管,眼前的清河驛管一片死寂,並無半點生機,驛管周圍也並無行人。
此時路旁有過一個佝僂的老漢,許淵急忙上去打了個招呼:“老人家這驛管怎麽這副景象?”
“小夥子你有所不知啊,前些天夜晚驛管發生了命案,驛管上下四十多口人都被殺關了,屍體都被官府收走了,但是直到現在官府也沒能查出來真凶是誰,唉。這世道是真的亂咯”老漢搖了搖頭。
“那老人家怎麽會出現在此處?這附近方圓幾裏都已經沒有人影了。”
“我是這附近的莊稼漢,今日是要去城裏置辦些口糧,路過這裏,都這麽大歲數了,爛命一條,也不怕什麽土匪強盜了,打不了就是一死唄。”
“唉,老人家也不容易,你聽說無衣公子嗎?”許淵問道。
“我就是一個普通莊稼漢,除了土地其他的我什麽都不懂啊,小夥子,你也快寫走吧,萬一再遇上那些歹人,可就不妙了。”老人家語重心長的勸說道。
“謝謝老人家,您一路當心。”
老漢點了點頭,就繼續佝僂著緩慢前行,走了一步又回頭對林無衣說道“小夥子,現在這世道你這樣的年輕人不多咯,你去鴻運樓看一下吧,鴻運樓是清河郡最大的酒樓,那裏麵南來北往的客人很多,那裏應該可以打聽到你想知道的消息。”
“多謝老人家指點。”許淵拜謝老人家後便一路快馬加鞭來到了鴻運樓。
這鴻運樓果然氣派,飛簷翹角,雕梁畫棟,許淵剛至門前,店小二便熱情的走了過來“哎喲,這位爺,您裏邊請,咱們鴻運樓可是清河郡最大的酒樓,您需要點啥?”
“這位小哥,我是來打聽一個人的。”
店小二這一聽臉色就變了下來:“喲,不是來吃酒的呀?那您可別在這消遣我了。”
“這些夠嗎?”許淵從懷裏掏出幾兩碎銀,給了店小二。
這店小二瞬間又喜笑顏開,咧著嘴說道:“夠了夠了,這位爺,您可算是找對人了,這清河郡就沒我小六子不知道的人,說吧,您要打聽誰?”
“林無衣。”
這店小二小六子一聽臉色就沉了下來,看了一眼許淵的打扮,一身黑衣,手持長劍,頓覺有些不對勁,趕緊把剛收的錢拿了出來,準備退給許淵,戰戰兢兢的說道:“大…大俠,這…錢我退給你,我…我…我真沒聽說過什麽林無衣。”
許淵見事有蹊蹺,心生一計,就故作惡狀,一把拉過小六子的衣服拉到麵前問道:“你這人怎麽變臉變得比翻書都快?你是在消遣我吧?”
“大俠饒…命,我…真沒見過林無衣,隻…隻是聽說他日前曾寄居過清河驛管,據說清河驛管的血案就是針對他……的。”這小六子已經被嚇得說不出來話了。
“你說什麽?那他現在怎麽樣了,還活著嗎?”許淵大驚失色,直接打斷了小六子的話,更是抓緊了小六子的衣襟急切的問道。
“大…俠別急,您手…稍微輕點,我都快喘不過氣了,您別急,無衣公子沒事,而且現在已經離開了清河郡。”
“你為何如此肯定?”許淵問道。
“那日清河驛管發生血案,緊急關頭孟世傑出現救了他,也就是他的表弟,也是姑蘇世家的大弟子。之後他們便去了藏鋒穀,據說在藏鋒穀和歐陽穀主起了衝突,但歐陽豪最後並沒有留住他們,有些人說是歐陽豪敗在了孟世傑的劍下,不得已才放他們走的。之後他們便離開了清河郡”
許淵這才鬆了一口氣,又繼續問道:“歐陽豪敗在孟世傑劍下?我聽聞過孟世傑乃江湖中年輕一代中的劍神,但他還未及弱冠之年,怎麽可能是五大世家歐陽豪的對手,更何況歐陽豪手中可是有天下排名第六的鬼雄劍,在五大世家中的戰力也排在前麵吧?”
“大俠,這些我都是從酒樓裏聽客人說的,我知道隻有這些,您……您放過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全家都指著我養活…”
“好了,也難為兄台了,剛才是逼不得已,故意恐嚇於你,林無衣乃我結拜大哥,日後你有什麽關於林無衣的消息多留意點”。許淵鬆開了抓住小六子的手,碎銀也沒有收回,便離開了酒樓。
“好的,大俠,我定幫您留意關於無衣公子的消息,不知道大俠高姓大名”。小六子衝著林無衣的背影說道。
“武當,許淵”。
許淵並沒有回頭,找到大哥的希望又落空了,但慶幸的是知道大哥身旁有孟世傑這等高手在側,許淵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一些。此時許淵一度又陷入迷茫,剛知道大哥的消息卻又沒了蹤影,自己是繼續一路向北,還是去尋兄長下落?
很快許淵便做出了決斷,又繼續了北上一路。
九月廿二,深秋,河北巨鹿郡。
經過五六日行程,許淵總算來到了河北邊境,河北邊境也是大梁的北部邊境,巨鹿自古便是四戰之地,所以此地的民風也甚是彪悍。
許淵一路北上行來,路途中總有些蹊蹺之事,他總感覺有人一路跟隨,所以一路提高警惕,晚上入睡之際,都不曾寬衣,皆是抱劍而眠,到了這巨鹿郡總算可以稍微放鬆一些。
秋風呼嘯,加雜著些許蕭瑟,許淵來到城門外的一家酒館,說是小酒館不如說是一間屋棚,看上去甚是落魄。雖然開在這進城必經之路,但顯然生意卻不是那麽好。
許淵一路疾行這麽多天都沒能喝上一口熱酒,總算看到了一處可以喝兩口的地方,就急忙忙的坐下,便點了一壺熱酒和一盤牛肉,許淵倒了一碗,便欲一飲而光,正舉碗將飲之時,耳旁傳來一男子的聲音。
“師妹,咱們行走江湖可得多長幾個心眼哦,別讓人一碗麻藥給麻翻了,到時候送去閻王爺那裏去了,自己還稀裏糊塗的喲。”
許淵急忙放下了酒碗,抬頭望去,旁邊座位上的是一位男子,中等身材,五官棱角分明,一身青綠色長袍,器宇軒昂,說話的正是這名男子。同桌中還坐了一位容貌甚是秀美的女子,身著粉色留仙裙,媚而不俗,這一綠一紅的對照顯得格外耀眼。
“是啊,師兄,現在的年輕人出門都不知道多長幾個心眼,江湖險惡啊。”女子接著綠袍男子話語答道。
很明顯,這二位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他再次聞了聞手中這碗酒,還有酒壇,發現酒中果然有古怪。
於是趕忙走過去,對著綠袍男子抱拳行禮道:“多謝英雄指點!”
“兄弟客氣了,都是江湖兒女,舉手之勞,何足掛齒。不過我倒是有個問題不知道當問不當問。”綠袍男子問道。
“但說無妨。”
“有一點我甚是疑惑,這件事如果是發生在一般尋常人身上,在得知酒中有問題後,首要之事便是找酒家理論,而你在得知酒有問題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去先找酒家,而是先來謝過我,這是為何?”
“見笑了,在下是武當弟子,武當祖訓不貴治人貴治己,不敢相悖。”
“好一個不貴治人貴治己,不愧是武當弟子。早就聽聞武當玄微道長正氣凜然、寬和從容,今日所見,武當弟子果然名不虛傳”綠袍人笑道。
“玄微道長正是在下恩師。”許淵言道。
“哦?果真名師出高徒啊,來,我敬你一杯,我這酒可沒有麻藥啊,哈哈哈”綠袍男子笑道。
“師兄,你就這麽好意思讓這位武當小兄弟一直站著?”旁邊的紅衣女子總算說了句話。。
“哈哈,是是是,是我大意了,小兄弟趕緊坐在我這桌吧。”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