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夜談

  從刑場回來后，祝仁恭把自己關進了卧室。


  路仁嘉的死去讓祝仁恭很是觸動。


  每一次回想起路仁嘉臨死前喊出那兩句熟悉而又陌生的口號時，祝仁恭的內心都會感到一陣悸動。


  是什麼讓一個普通人變成一個堅定的革命者呢？


  是什麼讓一個普通人變成一個慷慨赴死的英雄呢？

  「捨生取義」這個詞語突然從祝仁恭的腦海里冒出來，揮之不去。


  生命很寶貴，但如果有比生命更寶貴的東西，那麼生命相對而言便不再那麼寶貴了。


  死亡很可怕，但如果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物，那麼死亡相對而言便不再那麼可怕了。


  想到這裡，一個問題浮上了祝仁恭的心頭——我有比生命更寶貴的東西嗎？我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物嗎？

  無數個念頭在祝仁恭腦海里浮浮沉沉，讓祝仁恭心緒如麻。


  不知不覺中，時間就已經到了晚上。


  一片混亂的祝仁恭離開卧室，來到院子里，靜靜的享受著溫柔的夜色。


  每次心亂如麻的時候，祝仁恭就喜歡在夜裡出來，那寧靜深邃的夜色總會撫平他內心的彷徨與躁動。


  噠噠噠……


  腳步聲響起。


  聽著那熟悉的腳步聲，祝仁恭知道是鹿萍來了。


  「我聽說你已經待在房間里大半天沒有出來，於是帶了些吃的過來。」鹿萍把手裡的水果籃子放在院子的石桌上，輕輕坐在祝仁恭的身邊。


  祝仁恭沒有回頭，只是「呃」了一聲。


  鹿萍笑了笑，也不說話，靜靜的陪著祝仁恭看著深藍色的夜空。


  過了一會兒后，祝仁恭突然開口道：「我聽說人的一生有三大終極問題，分別是『我是誰？』、『從何處來？』、『往何處去？』，你對這三個問題怎麼看？」


  鹿萍輕蹙蛾眉，稍作思索，很快便笑著回答道：「這三個問題根本就沒有答案。每個人都是不同的，每個人的想法也都是不同的，所以這三個問題的答案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是不同的。答案多了，也就沒有答案了。」


  祝仁恭輕輕地點點頭，繼續問道：「那你的答案是什麼？」


  鹿萍平靜的說道：「第一個問題很簡單，我就是我，過去的我是我，現在的我也是我，未來的我也是我。雖然過去、現在和未來的我都是不同的，但都是我。我接受過去，也無悔現在，更憧憬未來。」


  「至於第二個問題……」鹿萍搖搖頭道，「這個就比較難說了。不過從何處來不重要，重要的是把握當下。」


  「第三個問題則更簡單，我早就把我未來要做的事情規劃好了。我將來要做的事情，就是不斷發展我們的祝家，最好能發展為二流世家。還有就是復興鹿家，總之一步步往前走就是了，能走到哪裡算哪裡。」


  說完，鹿萍轉頭對祝仁恭說道：「我把我的答案說出來了，你的呢？」


  祝仁恭笑了笑，回道：「我沒想好。」


  鹿萍頓時不依了：「不行，我都說了，你也得說。」


  「好吧！」祝仁恭無奈的搖搖頭，遙看著遠方慢慢說道，「聽好了，我的答案是這樣的。我是祝仁恭，一個幸運的普通人。我不知道我從何處來，或許開天闢地的時候我就存在了，又或許我只是一個不需要知道來處的卑微存在。至於歸處……」


  祝仁恭頓了頓，緩緩說道：「一切豈能盡如人意？我的未來哪裡能由自己做主呢？非要說一個的話，吾心安處即歸處。」


  「吾心安處既歸處！」鹿萍咀嚼著這句話，很是感慨的評價道，「不愧是大文豪，說出的話就是不一樣！」


  祝仁恭笑了笑，似是自語又似是自嘲的說道：「大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