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秦桑轉醒,畫里玄機
一整日過去,秦桑並未醒轉。入夜,應清遠遠坐在案幾邊,單手撐著頭微微閉眼,秋戈趴在榻旁,緊緊攥著秦桑的手小憩。
接近破曉時分,秦桑的手指微微動了動,秋戈迷迷糊糊地抬頭看去,只見秦桑已是微微睜開了眼睛看向她,因著喉嚨許久未曾說話,干啞不已,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來。
秋戈大喜過望,立刻轉頭叫到:「應公子!姐姐醒了!」
應清連忙起身兩步邁到榻邊,見秦桑真的已經醒轉,趕緊伸手搭上她的手脈,許久之後,笑意終於浮現在了臉上,對秋戈點了點頭。
秋戈連忙起身去給秦桑倒水,應清深深鬆了口氣笑望向秦桑:「你終於醒了。」
秦桑閉眼點了點頭,似乎還是十分虛弱。
秋戈將水端來,讓應清扶起她,小心翼翼的給她餵了幾口,看著她憔悴的模樣,忽然鼻中有些酸澀,笑著哽咽道:「蒼天有眼,姐姐你可算是醒了。」
秦桑不知這兩人為何驚喜至此,也不知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方才喝了水,她的喉嚨終於緩和了些,此時迷迷糊糊說出的第一句話,讓應清和秋戈忍俊不禁。
「我……有點餓。」
應清一聽,不禁輕笑起來,搖頭嗔怪道:「真沒想到,這葯不僅能解毒,還能治你這懶食之症。」
秋戈也輕鬆的笑了起來,恢復了往日的俏皮:「姐姐等著,我這就去給你做些好吃的。」
說完,她便雀躍的往門外跑去。
應清伸手將秦桑的枕頭動了動,讓她躺的舒服些,而後微微笑著望向她,柔情滿目。
秦桑不知自己已是昏迷了月余,靜靜看著應清的雙眼,費力的回憶了一會兒,想起自己此前應是中箭卧床,記得的最後一件事便是應清為她拔箭。
忽然想起拔箭之前蕭何所說的那些,面上微微一熱,眨眼問道:「蕭何呢?」
應清知道她這一個月都在昏迷當中,根本不知自己中毒之事,聽她這麼一問,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細細解釋給了她聽。
秦桑聽完后,心中有無數疑惑,可那些疑惑應清也無法解答,只能將那書信遞給她看了看。
她看完信后,應清出言安撫道:「現在也是多思無益,他派來的人就在倪鏡府中,一會你先吃些東西,等身體好些了,咱們讓他過來細細問一問。」
秦桑點了點頭,也知道此事急不得,便深吸了口氣,緩緩點了點頭。
應清像是想起了什麼,站起了身來:「對了,你醒了的事還沒人知道,我先讓他們去宮裡回稟一聲,也好讓你母親放心。」
說完,他便邁步出了屋門。
不一會兒,他回到了屋中,手裡還拿著一個紙卷。他走到榻邊,將那紙卷遞給秦桑,微微笑道:「這是秋戈從華陰帶來的,原本我們攻下永壽還打算先回華陰,東西都沒帶出來。她心細,想著我們大約不會再回去,便將我們留下的東西里,較為貴重的都帶
了回來。」
秦桑接過那個紙卷,疑惑的拉開細線,將它展開。
那是一幅畫,畫中是一個庭院,院里幾棵金黃臘梅在白雪覆蓋之下燦若星辰,樹旁站著一位紅衣女子,手中持著一柄摺扇,眉眼靈動,仙姿綽約。
「這……這是我?」
秦桑有些意外,這畫中分明就是那日在武陰山下,外祖父的院子中,自己立於雪中的樣子。唯一不同的,便是那時她的鳳尾扇乃是掛在腰間,而這畫中女子卻是將扇子展開,持於手中。
應清點了點頭,坐到榻邊微微笑道:「這是在蕭何的房中找到的,應是他當日所畫。」
秦桑臉上一熱,她未想到那一日的情景,竟被他記下,還畫了出來,此時再看這幅畫,才發覺在他眼中,自己竟然這樣好看,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但她看著看著,卻忽然「嘶」了一聲,皺了皺眉,偏頭不確定的嘀咕道:「我怎麼覺得,這畫有些眼熟呢?」
不料,她這話剛問出口,應清便也驚喜的附和了一句:「你也發現了?」
秦桑一愣,抬頭看嚮應清:「你也覺得好像在哪見過?」
見應清點了點頭,她心中的感覺更為強烈,似乎這畫真的在什麼地方見過,卻是想了許久也未想明白。
應清見她表情越發疑惑,便出聲提醒道:「在山中,師父的書房。」
秦桑聞言,恍然大悟,立刻倒吸了一口涼氣。
沒錯,就是在鳳岐山中,在師父的書房內,她曾見過一幅畫,畫中也是一名女子,身著鳳冠霞帔,手持一柄摺扇。
當時的她只覺得那女子手中的扇子很是獨特,卻也沒有多想。
這一下,她終於知道為什麼當初在擂台上看見蕭何手中的鐵扇時會有熟悉的感覺,因為那畫中女子手中拿著的,就是那柄鳳尾扇!
秦桑與應清對視一眼,瞠目結舌。
師父書房畫中的女子手中拿著的竟然是鳳尾扇?那麼那位女子……
秦桑心中略一細想,就已是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那女子是蕭何的師母,師父的師妹,魏瀟瀟?
看應清的眼神,他似是也已經猜到畫中之人究竟是誰,秦桑錯愕的看著應清,語無倫次的連連眨眼驚道:「師……師父的書房中……為何要掛著……她的畫像?」
應清緩緩搖了搖頭,也顯得很是不解:「我曾問過師父那畫中是誰,他卻只淡淡說是位故人,我便也沒再多問,直到前幾日我看見這幅畫,才將一切聯繫了起來,猜到了師父那幅畫中的人是誰。」
依古家劍鋪的古老前輩之言,師父是在前朝奪嫡之事後帶著鳳尾扇回到了龍盤谷。再想想那扇子上的題詩,他應該是將鳳尾扇作為賀禮送給了新婚的魏瀟瀟。
而他遠在鳳岐山的書房中,卻有這麼一幅魏瀟瀟身著喜服,手持鳳尾扇的畫像。
「天啊,這麼多年來我只當師父超然脫俗,以為他之所以至今都還孑然一身,是因為無暇理會那些俗事,可如今看來,師父他……」
秦桑不可置信般搖著頭,皺眉苦笑了起來。
應清也是微微苦笑:「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想必當年他在龍盤谷眼看師叔成婚,箇中滋味,也是一言難盡。」
聽應清這麼一說,秦桑心中也覺得有些酸楚:「況且如今,畫中之人又已故去,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師父心中,應該會很難受吧。」
應清微微嘆了口氣,卻又立刻擠出一絲微笑,將那畫從她手中抽出嗔怪道:「好了,我將這畫拿給你,本是想逗你開心,反倒卻惹你這般唏噓,早知道啊,就不給你看了。」
說著,他將那畫重新卷了起來,用繩子系好,放在了秦桑枕邊。
秦桑聞言,抿嘴微微一笑,心中微暖,不再多言。
不一會兒,秋戈便端來了好些熱氣騰騰的飯菜,卻不準秦桑起身,將案幾拖到秦桑榻邊,硬是要餵給她吃。
秦桑無奈,卻又拗不過她,只好乖乖靠在榻上,任憑她一筷子一筷子的往她嘴裡喂去。
應清在一旁看著兩人這般,也覺得很是溫暖,便淡淡笑著,任由秋戈照顧她進食。待秦桑吃完,已是接近午時,應清讓她躺下再睡一會,她卻因著剛醒,也並無睡意,便讓他派人去倪鏡府中,讓倪鏡把那送葯之人帶來松雀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