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療傷

  如果沒有記起初見裴梟然時對方的異樣舉動,百裏烈鳶肯定會對朱濂溪的這番威脅嗤之以鼻。


  想他百裏烈鳶自打出了娘胎以後,還沒怕過誰呢!


  然而現在,他卻不得不變得慎重起來。


  也許……他當真曾做過對不起誰的事?

  ——


  張澤清等人在天色將晚之際才帶了藥草歸來,可堆在一起數了數,三人收集到的藥草加起來才七八棵。


  “怎麽這麽少?”朱濂溪不悅擰眉。


  李重苦著臉道:


  “殿下,現在正是草木凋零之季,還能找到沒有枯萎的藥草,已經算是很不容易了。”


  沈廉點頭附和,三人皆是灰頭土臉,看的出為了找尋藥草費了不少勁。


  這邊正說著,那邊百裏烈鳶已經揭開被子,將裴梟然翻轉過來,掀開她的衣服準備上藥了。


  “喂,你做什麽?!”


  眼疾手快的一把鉗製住百裏烈鳶的手腕,朱濂溪簡直怒不可遏!


  梟然可是他的‘妻子’,又怎麽可能容忍別的男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碰她?!


  然而他忘了,裴梟然是他妻子這件事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這輩子,裴梟然跟他可毫、無、瓜、葛。


  百裏烈鳶被他氣笑,毫不客氣的一把將他的手揮開,冷笑一聲反問道:


  “大殿下如此理直氣壯的質問於本王,本王還以為梟然是大殿下的什麽人呢!而且,本王要做什麽,似乎也不關大殿下的事吧?”


  朱濂溪這才想起,裴梟然如今和他可是半點關係都沒有了,心中莫名就是一痛。


  他暗暗握緊拳頭,道:

  “梟然是我朱雀人,本殿有理由保護我朱雀子民。”


  “可本王也沒有要加害於她啊!大殿下,本王奉勸你不要再耍什麽大殿下的威風,本王根本不吃那套!還有,若是耽誤了梟然治療,本王,也絕對不會饒了你!”


  美目一眯,寒光迸射,他大殷的離王可不是沒有脾氣的軟柿子!


  李重警覺的擋在兩人中央,沈廉連忙打圓場道:


  “現下也並非爭執這些的好時機,咱們還是先救裴小姐吧,好嗎?”


  狠狠厲了那不知所謂的家夥一眼,像是故意氣對方似的,在小心翼翼掀起小人兒衣物的同時,指節還在那光滑溫熱的肌膚上輕輕滑過。


  朱濂溪看的分明,眸光愈發陰沉。


  而就在兩人明爭暗鬥的同時,沒有發現,還有另一雙眼睛正在冷冷的注視著兩人的一舉一動。


  將藥草一根根細細嚼爛敷在那傷口上,又撕下衣物一角包紮好,雖然滿嘴苦澀,百裏烈鳶卻是半分怨言也沒有,滿心期盼著這些藥草能夠發揮作用。


  然而,到了晚間,最糟糕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裴梟然發起了高熱,畏冷似的縮在被窩裏不可抑止的發起抖來。


  朱濂溪立刻下令道:


  “發射信號彈,將人馬都召集回來,去找太醫!”


  李重連忙製止道:

  “殿下,如今外頭情勢未明,萬一我們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招來的卻不是自己人,咱們又隻有這幾人,怕是會引狼入室啊!”


  “那怎麽辦?莫非你要本殿眼睜睜的看著梟然去死?”


  冷冰冰的反問著,朱濂溪原本就沉鬱的臉色愈發沉冷。


  李重不敢直視的低下頭去,卻聽有人不耐煩的嗬斥道:


  “別吵了!傷口開始化膿了,看來,隻能用那個辦法了。”


  “你有辦法?什麽辦法?”朱濂溪立刻看向說話的那人。


  雖然兩人關係惡劣,但在關鍵時刻,朱濂溪還是不介意勉強相信對方一次的。


  百裏烈鳶點點頭,道:

  “這是梟然用來醫治別人的辦法,我見過一次,不過有些痛苦……但是,為免傷口開始腐爛,也隻能這樣做了。”


  傷口腐爛之後需要挖掉的肉會更多,到時也會更加痛苦,百裏烈鳶可不願等到那時候再動手。


  朱濂溪道:


  “少廢話,開始吧。”


  匕首是現成的,火有取暖用的火堆,百裏烈鳶讓張澤清去燒了些熱水來,先將膿水處理幹淨後,才示意沈廉、李重按住裴梟然的手腳,準備開始動手。


  朱濂溪則皺緊俊眉,站在一旁仔細看著。


  就見百裏烈鳶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鎮定了下心神,然後才開始從那傷口處開始,用在火上烤過的匕首將傷口周圍的肉一點點割開、除下。


  登時,鮮血直流,原本正在燒的說胡話的裴梟然也低低的悶叫一聲生生痛醒。


  “梟然!”


  朱濂溪忙蹲下身查看,見裴梟然疼的一張小臉愈發慘白,額頭瞬間便布滿了豆大的汗珠,不由心下大痛,低吼道:


  “你到底在做什麽?!”


  治療不是應該讓傷口越來越小嗎?這家夥怎的反倒讓傷口越來越大、越來越嚴重了?

  盡管上輩子隨裴梟然去打過仗,但那些血腥的場麵,裴梟然卻從未讓朱濂溪親眼見過,以至於活了兩輩子的朱濂溪,都不知道該如何給人療傷。


  “閉嘴!”


  正全神貫注於傷口上的百裏烈鳶斥了一句,便繼續專心於手上的事了。


  用力的抓擰著腦袋下的軟枕,裴梟然痛的根本聽不清周圍的聲音,也看不到周圍都有些什麽人。


  但她下意識的知道有人正在給她療傷,因此,盡管痛苦不堪,卻仍是竭力忍耐了下來,並未過多掙紮。


  謹記裴梟然曾說過,若是傷口周圍沒有處理幹淨,還會反複發作,後果也會變得更加嚴重,百裏烈鳶一咬牙,又多剜了一些肉下來。


  生生剜去血肉的痛楚有多痛,不必想,百裏烈鳶雖然手上狠心,心裏卻是疼的不行。


  尤其是,在發現裴梟然自始至終,隻有最開始那時痛叫過,之後一直並未在發出任何聲音的時候。


  將僅剩的幾根藥草嚼爛了敷上,又迅速包紮起傷口來,百裏烈鳶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的手都在不自覺的顫抖。


  一直跪坐在一旁的張澤清適時的幫裴梟然穿好衣物,開始清理四周。


  沈廉則打來一盆水給百裏烈鳶淨手,雖然自家主子和這位大殷離王不睦,但實際上,他並不想讓兩人的關係鬧的太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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