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宿敵

  在地上費了好大勁的鋪好了厚毯和被子,放上軟枕,又在被窩裏塞進手爐,朱濂溪扭頭對百裏烈鳶道:

  “將她放上去吧,總比被你抱著要好受的多。”


  “嘖,你又不是她,你怎麽知道我的懷裏沒你那破被窩舒服?”


  下意識的反擊回去,百裏烈鳶卻還是抱著人小心翼翼的起身,將人放在了厚毯上。


  朱濂溪抓起被角想要給裴梟然蓋上被子,與此同時,另一邊的百裏烈鳶也正在做著和他相同的動作。


  兩人抬頭對看了一眼,卻難得的沒有像剛才那般劍拔弩張,而是一起將被子蓋在了裴梟然的身上,還都認真的掖了掖被角。


  幸而朱濂溪的馬車大,馬車裏放的東西也不少,有幹淨的水、一些幹糧和吃食等等,足以支撐幾人在這個荒僻的小山洞裏過幾日了。


  百裏烈鳶起身去溫了些水來喂給裴梟然喝,喂完之後,便與朱濂溪一人坐在一邊,一起看向那張蒼白的小臉。


  若是換做旁人,被兩位身份高高在上的殿下如此悉心照料、看顧著,怕是做夢也會被笑醒。


  然而正在享受這種旁人做夢都不敢想的待遇的裴梟然,眉心卻是皺的緊緊,好似在昏迷中也能感受到傷口處傳來的痛楚。


  朱濂溪忽然開口,聲音冷然道:

  “那些人明顯都是衝著你來的,梟然會變成這副模樣,全都是你害的!你還有什麽資格留在她的身邊?”


  百裏烈鳶抿了抿淡色的薄唇,一抹愧疚在眼底滑過。


  不過那愧疚是對裴梟然的,可不是對朱濂溪的。


  他同樣冷聲回應道:


  “有沒有資格,可不是大殿下你說了算,況且,梟然如今變成這樣,我也不可能會離開她的身邊。”


  氣氛再次變得緊張、肅殺起來,兩人皆都冷冷的瞪視著對方,恨不得用眼神將對方殺死。


  “咳……”


  一聲微弱的輕咳瞬間便打破了這種即將要打起來的緊張氛圍,兩人急忙低頭看去,卻見被埋在軟厚的棉被裏、隻露出一顆小腦袋的人兒隻是皺著眉輕咳了一聲,便繼續昏睡下去,絲毫沒有要轉醒的跡象。


  兩人不禁有些失望。


  不過先前的敵意總算消退了些。


  百裏烈鳶不動手,是因為怕誤傷到裴梟然。


  而朱濂溪不動手,則是怕百裏烈鳶狗急跳牆,拿裴梟然當人質來威脅他。


  畢竟百裏烈鳶的人品很有問題,上一世就曾幹出過幫人說謊來汙蔑裴梟然與他有染的齷齪事。


  想到此,朱濂溪不禁又狠狠瞪了那個助紂為虐的家夥一眼。


  百裏烈鳶被瞪得莫名其妙,他能感覺的出,對方這一回瞪他並不是因為裴梟然。


  “怎的?”


  長眉一挑,百裏烈鳶不解的詢問。


  朱濂溪不屑的冷哼一聲,道:

  “真不知是怎樣的長輩,才會教養出如離王殿下這般人品不端、蠅糞點玉之人。”


  百裏烈鳶被他氣笑,心說這是搶不過他,所以罵他來泄泄憤麽?


  “本王怎麽人品不端、蠅糞點玉了?大殿下倒是說說,本王這個‘蠅糞’,玷汙了哪塊‘璞玉’?”


  蠅糞點玉意為壞人誣陷了好人,百裏烈鳶可自認從未做過這等事。


  他再胡鬧,也是有限度的,像這般卑鄙無恥之事,他可是斷斷不會去做的。


  “怎的?敢做不敢當?若是有人以色|誘之,離王殿下可敢發誓自己絕不上鉤,絕不聽從枕邊風?”


  上一世,那對姐妹花對百裏烈鳶是如何癡狂、迷戀,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隻可惜那時他已經失勢,無法再幫自己被冤死的皇後親手報仇了。


  所以,朱濂溪有理由猜測,百裏烈鳶之所以會幫助那對姐妹花捏造流言汙蔑裴梟然,是因為與那對姐妹花有所苟且。


  男人嘛,總有被美色迷昏頭的時候,他自己不就是其中之一嗎?

  不然的話,堂堂大殷離王,又何必趟這趟朱雀的渾水?

  自己的錯自己會竭力彌補,而別人對裴梟然犯下的錯,他也會幫裴梟然找回!

  “以色|誘之?”


  百裏烈鳶嗤笑一聲,指著自己的臉道:

  “就憑本王這張臉,不知這天底下,還有誰的色能誘|惑本王?”


  別的不敢說,臉什麽的,百裏烈鳶有自信自己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朱濂溪微微皺眉,道:

  “我怎麽知道?也許是離王殿下一時色迷心竅吧,也或許,是旁人使了什麽手段或心機,使離王殿下中了招。但不管怎麽樣,離王殿下都不應無故害人!”


  除此之外,朱濂溪當真想不出百裏烈鳶還有什麽理由去幫那對姐妹花謀害裴梟然了。


  聽對方說的煞有其事,好似他當真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惡事一般,百裏烈鳶不由也跟著眉心微皺,仔細的回憶起來。


  可是左回憶、右回憶,就是毫無頭緒。


  但是不知怎的,他竟莫名想起了與裴梟然第一次見麵時的事。


  那時正是在朱雀年三十的宮宴上,所有見到他的人無不驚豔、愣怔,被他的美貌所震懾。


  但偏偏出現了那樣一雙眼睛,既不為所動的清明,又隱隱約約的帶著恨。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裴梟然。


  不止如此,她還假借被人絆倒撲進他的懷裏,順便教訓了一下他的‘二弟’,並給了他一巴掌。


  他以為是欲擒故縱,後來經過與裴梟然的相處,才發現裴梟然絕不是那種會欲擒故縱的姑娘。


  那她為何一見麵就如此‘虐待’自己呢?


  莫非……他當真失憶過,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思忖片刻,百裏烈鳶字斟句酌的套話道:

  “不知本王做了什麽,讓大殿下如此憤恨?”


  朱濂溪一怔,這才發覺自己一時不小心將前世和今生混淆了。


  對他來說,前世和今生並沒有太明顯的界限,都是他所切身經曆過的。


  可是對百裏烈鳶來說,隻有今世,沒有前生。


  不過,他可不會因此就放過對方。


  朱濂溪一字一字道:


  “有些事,離王殿下可能已經忘記了,但做錯了事,必然要付出代價,離王殿下隻需謹記這一點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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