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幼稚

  “別傻站著了,先去看看情況吧。”


  李重將馬拴在樹上,也跟著朝那山洞走去。


  張澤清無法,隻得跟上。


  山洞從外麵看挺大,其實裏麵更大,百裏烈鳶進入時還特地從旁邊繞過,免得別人從傾倒的野草上發現他們的蹤跡。


  進去之後,為免被人發現,百裏烈鳶直接抱著人奔到了山洞最深處,靠著山壁坐到地上,借著從洞口灑入的亮光仔細觀察著裴梟然的臉色。


  見裴梟然雙目緊閉、麵色蒼白,絲毫沒有清醒的跡象,他忍不住心急的輕拍對方臉頰,湊到對方的耳邊低聲喚道:


  “梟然,裴梟然,醒醒,醒醒啊……”


  為什麽他都把那些毒吸出來了,人卻還是沒有醒?

  又連忙湊到心口處聽了聽,聽到還有心跳聲時,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喂,幹掉一頭猛虎的人卻被一支破箭和一點破毒給幹掉,傳出去很丟人哪,你可不能就這麽隨隨便便、莫名其妙的死了,聽到了沒有?”


  湊在裴梟然的耳邊低低的警告著,百裏烈鳶很想讓自己冷靜、鎮定下來,卻被無計可施、無法可想的挫敗感打擊的隻能將額頭無力的抵在那微弱起伏著的小胸膛上,企圖從對方身上獲取一絲繼續支撐下去的力量。


  明明是個身份尊貴、呼風喚雨的王爺,為何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卻連自己在乎的人都救不了呢?


  正頹喪間,忽然聽到山洞的洞口處傳來動靜,緊接著,一陣腳步聲傳了進來。


  百裏烈鳶立刻抱緊了懷中的人,盡量縮小身形、閉緊嘴巴,不讓人發現他的存在。


  同時,從短靴中摸出了自己防身用的匕首,如果對方敢過來,就趁其不備給對方致命一擊!

  該死……那些人居然連這裏都能找來,莫非是那個張澤清露了馬腳?


  “梟然,你在哪?”


  朱濂溪的聲音在山洞口響了起來,腳步聲也越來越近。


  百裏烈鳶則是一愣:來人是朱濂溪?他是怎麽找過來的?又為何要找過來?


  依照當時的情況來看,那時可謂安全逃離的最佳時機,怎的這位朱雀的大皇子不趁機逃離,反而還陰魂不散的找來了?


  百裏烈鳶跟朱濂溪的關係可沒鐵到這個地步,那麽,對方會放棄逃離、不辭辛苦的找來的原因,隻剩下他懷中抱著的那人了。


  抱著人的手臂不由自主的緊了緊,出於某種麵對敵人時才會產生的直覺,百裏烈鳶並不想給對方接近裴梟然的機會。


  可是與張澤清一樣,他也以為朱濂溪的身邊會有太醫一直跟著。


  所以,哪怕再不願意,為了懷中人的安危著想,他也隻能‘大方’一回了。


  “喂,我們在這兒。”


  不情不願的出了聲,果然,對方的腳步立刻加快,不多時便來到了麵前。


  “梟然怎麽樣了?”


  蹲下身來,伸出雙臂,像要回屬於自己的東西一般自然而然的想要接過裴梟然,朱濂溪冷著臉詢問道。


  這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姿態,唬的百裏烈鳶差點兒就順著他的動作將裴梟然交給她了。


  醒悟過來的一瞬間立刻將人奪了回來,百裏烈鳶答非所問道:


  “你隨身帶著的太醫呢?快快喚進來,梟然身上好像還有餘毒殘留。”


  朱濂溪見對方不肯將人交給他,頓時麵色更冷,沉聲道:


  “把她給我,我帶她去找太醫。”


  “不,她現在已經經不起顛簸了,還是你去將太醫找來給她看傷比較穩妥。”百裏烈鳶分毫不讓。


  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讓的對峙著,隨後趕過來的沈廉、李重和張澤清三人不由有些困惑,不明白這兩人又是怎麽回事兒。


  張澤清一心心係裴梟然的安危,顧不得以下犯上,開口打斷這僵持的氛圍道:

  “我想去附近找找這附近有沒有什麽可以解毒的藥草,可否借大殿下的人一用?”


  朱濂溪一揮手,道:


  “去吧。”


  張澤清道了聲謝,又道:


  “煩請兩位殿下暫時照顧我家小姐,我會盡快趕回。”


  這話倒是提醒了兩個像幼稚的孩童般,為了奪得喜愛的東西正在以眼神廝殺的殿下。


  當務之急可不是看誰能將人給奪過來,而是幫助她平安渡過此次難關。


  朱濂溪這才收回目光,百裏烈鳶也低下頭看向裴梟然,順便幫她理理頰邊的幾縷亂發。


  張澤清已經片刻不敢耽誤的轉身腳步匆匆朝著山洞外走去,李重也跟著去了,沈廉卻是有些疑慮,怕一直想要幹掉大殷離王的大殿下,會在這個時候動手。


  畢竟這可是個相當好的機會,這個山洞裏隻有他們幾人,且除了百裏烈鳶以外,都是他們朱雀的人。


  弄死百裏烈鳶並保守秘密,當真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不過他們大殿下由於小時得過一場重病,身子骨一直不夠強壯,若是當真打起來,能打得過那大殷離王嗎?


  不必問也能猜出自己手下的心思,朱濂溪語調沉冷道:


  “不必擔心,你也跟著去吧,多個人也能多找回一些藥草來。”


  沈廉咬了咬牙,見兩人之間的氣氛果真緩和了不少,這才也跟著轉身去了。


  這時節天幹的很,山洞裏並不潮濕,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卻也陰冷的很。


  向來養尊處優的兩位皇室子弟可從沒在這種境地中呆過。


  百裏烈鳶還好,懷裏抱著一個人,兩人的體溫互相傳遞,加之一門心思都撲在懷中人的身上,倒也不覺得有多難受。


  朱濂溪卻是孤家寡人一個,加之身體也不怎麽強壯,很快便微微皺起眉頭。


  他看了百裏烈鳶懷裏的裴梟然一眼,忽然起身,朝外走去。


  百裏烈鳶見跟著他進來的隻有兩人,也知道太醫什麽的沒有指望了,便隨意他去留。


  不一會兒,朱濂溪便抱著一張被子走了進來。


  很快,馬車裏的毯子、軟枕、手爐、甚至專門用來溫水煮茶的紅泥小爐也被他搬了進來。


  從小到大從來沒幹過這種‘粗活’的朱濂溪,連抱著東西走路的姿勢都那麽別扭,看的百裏烈鳶一陣麵容扭曲。


  ——憋笑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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