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爭吵
夜色真的已深，約摸已到了醜時。林香卻毫無倦意，身旁另一架床上萍還直挺挺地躺著。自己之所以仍然極困，大抵還是因為白日裏的談話罷。
林香翻了個身，床微微搖晃。萍便開始輕聲問了一句：“姐？”
然後聲音稍稍大了一些，但音量卻是不能把人喚醒的那種：“你醒啦？”
林香心中不禁一沉，又要開始了？她繼續翻了個身。在旁人看來似乎是正在做夢。此刻，熟悉的鳥叫聲又響了起來。
萍微微舒了口氣，放下心來。趁著鳥鳴聲走出了房門，她腳步邁得極輕。似心的不忍驚擾別人清夢。
可林香哪裏睡得著？
萍走了一盞茶的功夫，林香卻依舊沒有勇氣跟上去。而門卻咿呀作響，發出“咚咚”的聲音。
有人在敲門？
林香本來打算不理會的，敲門的人定然不是萍，萍回來是不用叩門的，她有鑰匙，不然怎麽會夜半出去還能安然無恙的悄聲回來？此時一個人名在林香的嘴裏卻輕聲道了出來：“林霖。”是林霖，絕對是他，因為他們白已經約好了。
林香心情有些複雜，總覺得如果開了門似乎能突然知道自己許多不想知道的事，可如果不開的話，那是不是那些事會永遠爛在那裏，自己永遠也不知曉呢？
可敲門聲卻沒有絲毫停下來，越來越猛烈。似乎一定要有人給他開門才作罷。林香也懶得想其他的事了，無奈的地穿了鞋便去開了門。門剛一開，她下意識地與視線水平方向去看，什麽也沒看到。這才想起低頭，卻見個子的林霖已經抱住了她的腰。
“林霖，你……”她有些懵。
林霖鬆開了她的腰，拽了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林香卻止步不動，語氣有些生硬：“你要做什麽？”
林霖道：“還不明顯嗎？帶你去看萍在搞什麽鬼啊。”
林香搖了搖頭：“你回去吧。”
林霖似乎有些焦急，還是狠狠地拽了林香的手往外走，可二者力量有些懸殊，他根本拽不動。
“娘親！”他吼道。
林香不為所動，抿著嘴唇不話。她不是沒有做好準備，隻是不願意接受罷了。
萍夜半出去，九成都是因為什麽不好的事。不然何以遮遮掩掩？既然她不願意告訴自己，那就算碰上的事沒有那麽糟糕，可自己依然是對她生疑了。以後不管怎樣，芥蒂是有了。林香悲哀地想：繼續等等好嗎？再等等也協…
萍會告訴自己的，要等她自願告訴自己。
而林霖似乎有些生了氣，頗為嫌棄道：“平常也不見你這樣！”
過了一會，他鬆開了手，語氣稍稍跟著軟了下來：“你以後還是讓萍回林府吧。”
“為什麽？”林香回答道。
“那你她現在在哪？”
竟是直接舉了現下的例子，林香不禁莫名有些怒從中來。“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猛地吸了一口氣，“你怎麽能這樣！我信她也不信你？！”
林霖似乎身形僵了一僵，淡淡的月光下可見他眸裏不再微微泛出月的清輝，他閉上了眼，道：
“那。我走。”
沉默少頃，又道：“這樣你就永遠不用再見一個騙子了。”
什麽？走？？走去哪？？
林香將林霖早已滑下的手又撈了起來：“不準走！”
林霖掙紮了一下，沒能把林香的手搬離自己的手。她此時手勁極大，如硬鐵狠狠地鉗著他，他甚至感覺被握住的地方應該已經紅了。因為很疼。
兩隻手就那樣握著，有力能得過去，因為兩人間的皮膚已經被擠壓得變了形。可是又那般無力，林香想，捏著的這個人，仿佛已經隻剩了一個軀殼，一個心思不知飛往哪、隻剩下滿是失望的軀殼。
林霖冷笑道：“你還是這樣，不管我願不願意。”
“我和你的相遇，便隻是一開始你就用了強硬的手段。”
強硬的手段，沒錯。讓他喚自己為娘親便是逼迫而來的，這一切，由不得他選擇。
可是，她從來沒想過，她和林霖，之間的感情竟是寡淡至此？一句話罷了，竟然想要離開。她咬牙道：“就當一直是我威逼要你做什麽罷了。”
“但我現在，要以你母親的身份命令你，不準離開！”
林霖吃吃笑了一下，道：“這身份本就是個笑話。你居然還出來。”
林香道：“笑話？”臉色陰沉不定。
林霖道：“可不是嘛，我叫你娘親純粹叫著好玩罷了。離開你本就是件極容易的事，我去趟茅廁，稍微外出一下就能把你擺脫的無影無蹤。我喚你，你應該高興驕傲，居然還用這來命令我？林香，這真的好笑，我和你發生的一切都真的好笑極了。是笑話恐怕大家都信了。”
頓了頓，語氣突然加重：“你算什麽東西？？？？”
“你又笨又冷血，我在你身上什麽也看不到。沒有誌向，沒有心智。你像一個瘋子！！你身邊的人，終究會和我一樣，一個個都離開你！你會知道什麽叫眾叛親離！”
“萍你現在不去管，反而口口聲聲要教訓我？？”
“你真是令我失望！！令我惡心！！！！！”
林香徹底生了氣：“你找死？？”
林霖偏了偏頭，似乎在思考這是什麽意思，他哈哈大笑起來：“你是不是隻會這樣和我話？是不是現在被逼的啞口無言？哈哈哈哈哈哈。”他猛地將林香抓她的手扯了起來，張開了嘴，狠狠地咬了一口。
鮮血一點一點地從林霖嘴角溢出來，他眼神狠厲，但裏麵蘊藏著更深的悲哀。林香好幾次不住地想，林霖是不是有什麽苦衷？
可手上的清晰的疼痛感一陣陣地洶湧過來，她不禁大怒：
“你是狗嗎？？”
林霖鬆了口，道：“我看你就很喜歡狗，尤其那種毛發烏黑發亮的狗。”
林香搖了搖手，怒火和痛感層層疊疊地交織在一起，道：“我喜歡你媽的狗！！滾！我今受夠你了！”
林霖卻笑了。
林香這是第一次罵人，似乎頭一次放下了偽善的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