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拉鉤
哥哥？
舍不得我走？
洛璃怎麽會突然改口，叫我哥哥？
難道，是察覺到我身體的變化了嗎？
我坐在床邊，愣了許久，也沒猜到緣由。
“哥哥，你和奶奶的對話，洛璃都聽到了。”
從後麵抱住我，洛璃的雙手，牢牢的鎖住我的肚子，嬌軀輕顫。
她開口，解開了我的疑惑。
“哥哥明天就要走了，洛璃，舍不得哥哥。”
微微顫抖著雙肩，洛璃輕聲抽泣。
我說呢，要是洛璃一直蒙在被窩裏，身體不可能這麽冰涼。
原來，她在我和老奶奶出去的時候，就已經偷偷的跟著我們後麵了。
這也就是說，洛璃已經發現老奶奶和我的秘密。
要不要殺人滅口呢？
在線等，挺急的。
“哥哥，你有在聽麽？”
見我一直沉默不言，洛璃從床上站起來，粉嫩的小口，湊近我的耳朵，輕聲問道。
“嗯，在聽。”我麻木的點了點頭，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洛璃知道了奶奶是守魂人，也知道了我是轉世之人，倘若她不到處亂說，那還好。
可是，四歲的小孩子，真的能做到守口如瓶嗎？
我不禁有些懷疑。
“洛璃姐姐。”我轉頭，眼睛正好與洛璃下麵的小熊圖案對視。
“你還是叫我璃兒親切點，我知道哥哥年紀比我大。”
洛璃向前邁了一小步，白裏透粉的膝蓋，恰好頂在我的肚子上。
她兩腿打顫，肌膚冰涼，全身發抖，顯然是被凍的。
而且，凍得還不輕。
嘛，現在天氣微涼的，洛璃幾乎沒穿衣服，就站在床上，也不裹個被單什麽的，能不冷嗎？
“璃兒，快進被窩，別動感冒了。”我厲聲叱道。
“不要。”洛璃倔強的討價還價道，“除非哥哥答應璃兒，不離開璃兒。”
“懶得管你，你愛進不進。”我別過頭，慍怒道。
你自己的身體，你不自己愛惜，還指望我給你愛惜麽？
“哼，不管就不管，最討厭哥哥了。”洛璃委屈的吐著舌頭，隨即兩手環胸，也生氣了。
過了一會兒，洛璃凍得渾身顫抖，噴嚏打個不停。
但她還是倔強的不肯理我。
我有些心疼，不過我亦是沒有轉頭理她。
片刻過後，洛璃終於敗下陣來，牙齒“逗逗逗”的震顫。
“哥，哥？”
洛璃拿著小手指，戳了戳我的肩膀。
我閉口，不予理睬。
“哥哥，璃兒知道錯了，哥哥不要不理璃兒，嗚嗚嗚……”洛璃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哽咽道。
我心一軟，轉身嚴厲的說，“乖乖的躺進被窩裏，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嗯，璃兒這就進被窩，哥哥不要不理璃兒。”
洛璃抽噎著鑽進被窩。
這才聽話嘛。
隨後，我也溜進被窩，握住洛璃那雙被凍得發紅的雙手。
“璃兒，下次不許再拿自己的身體賭氣，知道了嗎？”
我對著洛璃的小手哈氣，揉搓。
“嗯。”洛璃的眼圈泛紅。
她的身體，還是很冷。
我將自己的睡衣脫下，將洛璃冰涼的小手，放在我的胸前，並用睡衣蓋住。
同時，我抱住瑟瑟發抖的洛璃，並將被子裹緊。
這樣，我身上的熱量，就能透過皮膚，傳遞到洛璃的身上。
雖說現在我和洛璃，可以說是無縫貼合，但是此刻的我，絲毫沒有動邪惡的壞念頭。
我隻想，盡快讓洛璃的身體，暖和起來。
“哥哥的胸膛，好溫暖。”洛璃腦袋靠在我的胸上，笑盈盈道。
我摸了摸洛璃的額頭，幸好不燙，不然感冒發燒了，那就真的麻煩了。
“哥哥，你不會離開璃兒的，對吧？”
洛璃的身體，漸漸地熱了起來。
她兩眼憧憬的看著我，期望我的回答，是她想要的答案。
“對不起，璃兒，哥哥有自己的事要處理，必須離開。”我頓了頓，略顯無奈的說道。
沒辦法，我不可能放棄小愛，而選擇陪在洛璃的身邊。
“哦。”洛璃失望透頂的垂下眼簾，瞳孔失去了原有的光亮。
看來，我要離開這一消息，對洛璃的打擊，很大。
但這，也沒辦法。
“那哥哥，還會回來看璃兒麽？”洛璃條地抬眸，咬著小嘴，真情流露。
她的樣子，真的很令我心疼。
“會的。”躊躇了一下，我還是點頭道，“等哥哥忙完了手頭上的事，就回來看璃兒。”
雖然我很不願給人承諾，因為我和小愛，曾經約定好了，要永遠永遠在一起，可是最後呢，小愛還是沒能陪伴在我左右。
承諾，不過給人短暫的心靈上的慰藉。
“真的嗎？”洛璃臉上揚起了喜悅的笑容。
“嗯。”我摸了摸她的頭，笑著點頭。
“不許摸我的頭，會摸壞的。”洛璃鼓著腮幫，表達不滿的情緒。
“好好好，哥哥不摸。”我燦笑著回道。
“拉鉤。”
洛璃伸出小拇指。
我愣了一下，隨後同樣伸出小拇指。
兩個小拇指相扣。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騙人是小狗……”
洛璃天真無邪的唱著。
最後，兩個大拇指，緊緊地摁在一起。
“哥哥，我們約定好了，你一定要來看璃兒，不許騙人。”
洛璃不舍地看著我，滿眼淚痕。
“好了，璃兒，哥哥不會騙你的。”下意識的摸了摸洛璃的腦袋，我說，“時候也不早了，該睡覺了，晚安。”
“還摸。”洛璃假裝很生氣，“不過哥哥，晚安。”
我抱著洛璃，洛璃縮在我的懷裏，就這樣，我們進入了香甜的夢鄉。
隱約中，我的耳旁，有人在跟我說悄悄話。
“哥哥，告訴你一個小秘密，你不許跟別人講。”
“我呢，是奶奶親自挑選的守魂候選人。”
“奶奶說，等我再長大一點，就讓我成為正式的守魂人。”
“哥哥，到那個時候，你還會陪著璃兒麽？”
如果這個時候，我能醒來，我便能發現洛璃濕潤的眼眸中，潛藏著一份小小的喜歡。
洛璃是守魂候選人，所以在得知我是轉世之人，一點也不驚訝，而且也不好奇的問我什麽是轉世之人？
因為她，什麽都知道了。
翌日淩晨，天才微亮，我便起身。
凝視著懷中正睡的舒適的洛璃，我輕輕地將她放到一旁，盡量不驚醒熟睡中的洛璃。
“璃兒，再見了。”
在洛璃的額頭上親了一下，我幾乎接近無聲的說道。
洛璃，很可愛，等她長大以後，一定會是清純的大美女，可惜，我並不能陪伴著她成長。
待我走後，洛璃睜開了雙眼，其實，她醒的比我還早，然後她就一直盯著我看，企圖將我的麵貌，印在她的記憶裏。
在我快要醒的時候，洛璃連忙裝睡，假裝從未醒過。
出了門，老奶奶已經在院子裏麵等我了。
“嗯，看你的樣子，發育應該已經停止了。”老奶奶細細的打量了我一番，“你先在這等一下，我給你去拿衣服。”
說完，老奶奶徑直往房間裏走去。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確實小了很多。
昨晚，我四歲，身高在一米左右，現在我八歲，身高在一米三左右。
真的很難想象，從我出生，半米左右，到現在，一天不到的時間，我竟長了近乎八十厘米。
其實，我在半夜睡覺的時候，就已經發育到八歲，之後便停止生長。
老奶奶從房間裏麵，拿出了一件白色的長袖，黑色的休閑褲，以及稍厚一點的黑色外套。
穿上正合適。
“這些錢你拿著，以備不時之需。”老奶奶又拿出了四五張百元大鈔。
我婉拒，說，“不用。”
老奶奶要養那麽多的孤兒，正是缺錢的時候。
這四五百元，都可以給孤兒買新衣服穿了。
“給你你就拿著。”老奶奶把錢硬塞給我，“你現在還是八歲小男孩，沒有錢，你在這個世上，根本就活不下去。”
“好吧。”我將錢收好，想著在路上，再把這些錢，偷偷的塞回老奶奶的兜裏。
和老奶奶一起出了孤兒院，踏上了去往公交車站的路途。
洛璃躲在門後，親眼目送著我遠去，並揮了揮手，說，“哥哥，再見。”
看著我的背影，漸漸消失於洛璃的眼中，她猛地衝出孤兒院，不知道去往何處？
一兩個時辰後，我和老奶奶，來到了盤山公路上的公交車站。
我讓老奶奶先回去，我一個人等車就行了。
老奶奶不肯，非要看著我上車，她才肯走。
在寒風凜冽中，又等了兩三個小時，車才緩緩地開了上來。
我上車，問司機，“師傅，這車，能開到市人民醫院嗎？”
司機說能，我便上了車。
因為我身高不足一米三，所以不用付車費。
和老奶奶揮手道別，公交車緩緩地行駛離去。
車上，司機和我有的沒的瞎聊，無非就是說我年齡那麽小，居然敢一個出來，真的很勇敢什麽的。
和司機聊了一會兒，我問司機到市人民醫院，還要多久。
他說半個多小時吧。
於是，我便枕著座椅，小睡一下。
畢竟昨晚都沒怎麽睡覺，現在補個回籠覺。
合上眼，我很快的進入淺睡眠狀態。
這時，洛璃的靈魂，飄在我的頭上。
她那虛無縹緲的雙手，透過我的臉頰，“哥哥，璃兒要走了。”
“臨走前，還能再見哥哥一麵，璃兒已經，很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