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遠行
似乎是頭一次,李幕凡知道了原來修士並不強大,離火城裏的那些修士高手也並不強大,那夜驚天的戰鬥中,離火城裏那些平時猶抱琵琶半遮麵的高手就一個也沒有插上手,躲開都來不及,因為玄冰鬼主比他們更加強大,他開始羨慕,於是便想方設法的學來了玄冰鬼主的玄冰劍,走上了修煉道術的路途。
已經是幾個月過去,可是距離玄冰鬼主所說的玄冰劍氣相差甚遠,想想玄冰鬼主手裏的玄冰劍氣,縱橫萬裏取敵人首級猶如探囊取物,自己的這點冰渣遇見陽光便會溶化,實在是拿不出手,想也不想,唯有苦練到底,真有古人不破樓蘭終不還的決心,就差學當年的宇文畫戟扛著棺材上陣殺敵那般誓死明誌。
日子還是老樣子的過下去,李慕凡成天努力修煉,沒日沒夜,整天毫不停歇,打獵的時候都在修煉寒冰劍氣,因為距離練成更高一成的玄冰劍氣還有十萬八千裏的,所以隻能修習寒冰劍氣,不過可惜的是,就連寒冰劍氣都沒有起色,更不要說是小成了,值得慶幸的是,現在總算是可以凝結出完整的冰雕了,寒冰劍氣的下一層便是所謂的冰雪劍氣,一劍可以冰封數百裏,將敵人凍成冰雕一時三刻後溶為血水,而再下一層便是玄冰劍氣,可冰封千萬裏,一劍可擋百萬師,讓敵人聞風喪膽,至於再下一層,李慕凡便不知曉了,他曾經也問過玄冰鬼主,可是玄冰鬼主卻說:“老娘還沒研究出來。”
玄冰鬼主最近幾乎在睡眠中度過,起先李慕凡還覺得玄冰鬼主的睡覺姿勢相當古怪,後來問過才知道,修道者都是這麽睡覺的,可是有時候看見玄冰鬼主“正常人”的奇怪睡姿,也隻會被不知是否惱羞成怒的玄冰鬼主大罵一通,甚至心情好的時候還會賞李慕凡幾個“板栗”。
如今已是冬日,告別了那個文人騷客都愛“騷首弄姿”的季節,無疑眼下的冬季反而十分有利於李慕凡的修煉,更不要說生就陰寒玄煞體的玄冰鬼主,也就是在此時,玄冰鬼主毫無征兆的出現在李慕凡身後,冷不丁的道:“後天我們便可以啟程了。”
對於玄冰鬼主的這種“神出鬼沒”,李慕凡著實已經習以為常,也就見怪不怪,隻是淡淡的應聲道:“哦!”但是玄冰鬼主在臨走時卻又突然轉回,提出了一個讓李慕凡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要求:“去買幾斤酒,好酒。”
雖然李慕凡好奇,但也不敢多問,隻能點頭答應。莫非玄冰鬼主真的很愛喝酒?這玄冰鬼主好生古怪,在這將近半年的時光內他已經充分的領教過了,難道這蠻夷女子當真與中原女子不同?可是“偶爾”玄冰鬼主也很正常啊,除去一些特別習慣之外,於中原女子無異啊?
李慕凡對於玄冰鬼主的話自然是認真的去執行,雖然離開這從小生活的小屋有些不舍,但也沒有做小女子姿態,臨行時提上一個包袱和一柄木劍,手裏還拎了兩瓶上好的花雕,不知道為什麽,當李慕凡聽玄冰鬼主說要買好酒時,下意識的就認為是花雕,於是便去買了。
玄冰鬼主早上不情不願的醒來,似乎是有些牢騷,就連沙啞的聲音都帶著幾許不悅,當然這種不悅僅僅隻是尋常的不悅而已,否則堂堂羅刹鬼婆生氣,那可了不得。
玄冰鬼主“質問”道:“酒買了?”
“嗯”
“東西準備好了,以後說不定什麽時候回來。”
“嗯,萬事俱備隻差您老起床了。”
“哼,那等等,傍晚在走吧。”
“為什麽?”
“我繼續睡會兒。”
“可是待會有場大雪,正適合您老趕路。”
“不行,睡覺要緊,萬一有個好歹,難得真靠你保護?”
“但是這和您睡覺也沒關係啊?”
“哼,就你這小屁孩懂什麽。”
“那、那、那您老給解釋解釋?”
“你想想,若是此刻外麵有一堆‘高手’守著,他們瞧見大雪飛舞,是不是便算準我會在這種時機中離去,但在傍晚時分大雪已停,他們正是放鬆的時刻,不知不覺中我們已經悄然遠去。”
“不合理啊?”
“你小子懂什麽,懂個屁啊!老娘說是就是。”
“哦,那好吧。”
由於將近半年的相處,李慕凡對於這位令人聞風喪膽的羅刹鬼婆了解深一些,知道她對他並無惡意,而且還傳授他玄冰劍氣,此時的兩人已經會偶爾開開玩笑了,頗有忘年之交的意味,經管李慕凡讓她傳授自己玄冰劍氣的法子有那麽一小絲的小聰明在內,可是玄冰鬼主也沒有過多計較。
“我看你就是想睡覺,那麽老還賴床。”
“你說什麽!”
李慕凡灰溜溜的逃走!
將近黃昏時分,玄冰鬼主在書房裏找到李慕凡,雙手空空如也的玄冰鬼主問道:“可以走了吧?”
李慕凡點點頭,嗯了一聲。起身和玄冰鬼主離開這座小屋時,李慕凡回頭看了看,這個從小長大的地方,或許勉強能算作是家吧,李慕凡如是的安慰著自己。
臨走前玄冰鬼主停下看了看戀戀不舍栓門的李慕凡,好心問道:“你要不要帶幾本愛看的書走?”李慕凡笑了笑,指著腦袋說道:“都在這裏了,再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不用了。”玄冰鬼主幹淨利落的轉身,頭也不回的說道:“去山頂。”
李慕凡隨著玄冰鬼主來到山頂,以為玄冰鬼主是不是打算帶自己禦劍而行,卻沒想來到了郭老頭的墳前,玄冰鬼主暮然而立,背對著李慕凡,聲音沙啞道:“倒酒!”不明所以的李慕凡隻好倒酒,卻沒想玄冰鬼主突然鞠了個躬,道了聲“謝謝,”隻是不等李慕凡好奇,玄冰鬼主便已經轉身下山。
“真應該好好謝謝這個老頭。”玄冰鬼主在山下說道,李慕凡雖然不明就裏,但是多年的教誨與養育之恩他還是銘記在心的,於是點頭道:“嗯。”
離開時李慕凡看見了寒梅開放,那是離火城最美的一道光景,不知不覺已然深冬,隻是特別奇怪,為何今年的冬天為何來得比往年早,尚在秋日裏的夜晚李慕凡便時常覺得冷風拂麵,本應該涼爽的秋季在今年也變了樣。
黃昏近晚霞,獨行無牽掛。
寒風中似乎有紅梅的香氣飄來,在鼻尖縈繞,揮散不去,花太香。
玄冰鬼主依舊是一襲寬大的黑袍,隻是外麵披了一件李慕凡的狐裘大衣禦寒,這樣看去越發的顯得不倫不類,隻是玄冰鬼主卻十分不在乎。走了幾步路,玄冰鬼主便乏了,有些昏昏欲睡的傾向,李慕凡隻好背上了玄冰鬼主,哪知玄冰鬼主剛爬在李慕凡背上,便睡了過去,李慕凡不得不佩服起這位凶名在外的羅刹鬼婆。
不知道玄冰鬼主算不算個好人,在她那凶名之下,李慕凡發現她與自己並不是很壞,莫非真的隻是因為自己是她的“救命恩人?”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目前這樣很好,沒必要去分辨。
還記得小時候看書中的史書中的傳記或者戲裏的人物,想要分辨是非好壞黑白,一眼便能分明,可如今長大後,接觸的人和事物多了之後,卻反而越發分辨不清楚了,就像如今再去看史書裏的人物,年幼時眼裏的好人,此時卻不敢斷言他的好在哪裏,反而是那時候眼裏的壞人,所謂的反麵角色,此時的自己心裏卻會欣賞幾分,比如那些成大事者,在此之前又有誰輕易的斷言過他們的好壞,隻因他們成功了,於是另外一人甚至幾人,都成了反派,無可畏“成王敗寇”四字而已。
真要說起來,這個世界上還真沒有誰是真正的天命所歸,命由天定,那不符合常理,於是便有逆天而行的修道者,無論儒道、釋道、佛道等等,不外如是。
就好比時下人人都說女子不如男,女子地位低下,男子當頂天立地,可西晉女皇卻狠狠的給了這些倫理與這些不符開化的思想一巴掌,如今西晉作為天下最為強大的國家,文教鼎盛,並且實施仁政,經過當年的黑暗與動蕩的年代之後,無疑西晉女皇文治武功,帶領著西晉一瞬間便爬上了高峰。
西晉此刻已經君臨天下,別的不說,就單單東魏與北塘的當朝大儒,又有幾個不是以西晉馬首是瞻,西晉儒教之鼎盛,無愧為當世執牛耳者,這一點毋庸置疑。
不過,說起西晉,李慕凡還真的十分想去看看,去看看郭老頭的家,去看看那大片片的油菜花,去看看那一望無際的大海,去碣石山、去武夷山、去西晉的武陵關,傳說西晉女皇曾在那裏斬下一劍,說出:“犯我西晉者雖遠必誅,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豪言壯語,自此以後海外無人敢犯,還想去西晉翰林院,聽說當世大儒都在那裏,那裏大儒的浩然正氣庇佑著西晉長盛不衰,更想去西晉都城看看,那裏被稱作玉京城,西晉氣派無比的皇宮就在這座城裏,那時候老是聽郭老頭說什麽:“想當年老子三進三出紫禁門時是何等風光和意氣風發。”李慕凡便十分想去瞧瞧,西晉皇宮是不是真有那麽氣派,他最好奇最想去的地方卻是玉京城門樓上的那座禦鼓台。
當年西晉女皇初登基,朝政不穩內憂外患,而屆時爆發了七王之亂,六十萬精銳圍住了京城,而在西晉的雁門關還有百萬後續部隊正在待命。那時西晉女皇手裏頭隻有不到十萬的軍隊,怎麽看都是輸,但她卻大笑著對眾人說:“兵不在多,兵貴精,麵對外麵的那些土雞瓦狗,我隻需要五萬人馬,便能破之,並將七王斬殺於馬下。”麵對西晉女皇的豪言壯語,朝上群臣激奮,但七王聽見卻嗤之以鼻,可西晉女皇在幾日後當真隻提了五萬人馬,由如今西晉第一武將兼文臣相公柳孟覆帶領出城迎戰,別看柳相公名字文雅,可行軍打仗也是好手,當真應了那句“文能提筆治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
也就在那時,西晉女皇白衣素縞敲戰鼓,親自上城門督戰,渾身白衣素縞的她在雙方未交戰前便學當年的宇文畫戟抬棺出戰,在城樓上擺出七具棺材,並且敲響戰鼓鼓舞士氣,為敵人送行。
而郭老頭他就是出身於西晉,這個充滿滄桑故事的王朝,他一身學問都來至於那裏,包括他的人和他的家,也都始終屬於西晉,就是這樣一塊神奇的土地,孕育出了郭老頭這樣的人,當然,聽郭老頭說過,西晉學問比他好的人多如過江之鯉。
帶著憧憬,李慕凡一步一個腳印,漸漸的遠離了離火城。此時紅梅開放,似乎又是一場大風雪悄然而至,李慕凡背著玄冰鬼主堅定的向著北方走去。
“玄冰鬼主,你真的好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