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狂野將使他們感到畏懼
轉眼到了年底，天氣變冷，雪花飛舞。
其實宮內的雪景很美，與大山裏不同的美，像個雍容華貴的美人。
偏偏某白換了住的地方。
從原來的露天院子換去了搭有窩棚的欄柵，溫暖舒適，比起十萬大山，這裏顯得萬般皆好，吃住有人操心，生活有人照料。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是隻能看見欄柵外麵的一隅雪景。
看久了會膩。
所以每日散步時，某白開始變得喜歡四處撒歡，經常闖禍，讓小太監心驚膽戰。
因為是老皇帝禦口親封的祥瑞靈獸，也沒人敢真的怪罪。
年底宮裏還有一件大事，各國使節朝貢。
因路途遙遠，所以三年一次。
派使者進京朝貢的國家，主要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海外的國家，一部分是來自於西域的國家。
這兩個地域來的都是小國家，這個世界除了乾國，大國家隻剩下一個，那就是西域那邊伽藍古國，佛教的發源地。
雖然都是些小國家，但是使者也有近千人，他們來到這個世界最偉大的城市，瞻仰大國風貌。對於他們的到來，老皇帝心裏高興，決定要召開一場盛大的宴會，給這些鄉下來的土包子看看大乾的實力，還有天朝的風花雪月。
沒辦法，這方小世界的性質決定了，隻要誰占據中原十三州，誰就是這方小世界的第一強國。
老皇帝特意下令，作為祥瑞靈獸的某白也要參加。
額……
就是在宴會上亮個相，順便吼一嗓子，抖抖威風。
是以，近日裏，每天都有好幾撥人來到某白的小院子，各種噓寒問暖。
因為貴妃娘娘事件已經許久未進宮的環環，近些日子也頻繁入宮，就為了訓練某白怎麽抖威風。但某白覺得自己不需要訓練，因為以勢壓人這事熟練的很，以前在十萬大山抓兔子沒少幹。
那是某白看家本領，賊穩健。
肅王陪著老皇帝也來過幾次，看某白的訓練成果，麵露微笑頻繁點頭，毫不吝嗇誇讚之詞，想來是滿意某白表現的。與之前不同的是，肅王憔悴了許多，眼窩深陷，麵色蒼白，看起來情況並不好。
想想也是，之前環環時常出入後宮看望張貴妃，這就表示張貴妃其實是肅王在宮裏的靠山。
如今，宮裏的靠山倒了。
宮外，張侍衛是張貴妃的堂兄，張侍衛的父親是大學士，代表的是文官集團，也就是肅王官麵上的勢力。因為張侍衛與自家堂妹私通這事，張大學士在老皇帝麵前估計也抬不起來頭。
算來算去，肅王如今的依仗，隻剩下遠在西北地區的嶽父。
可惜，天高皇帝遠，即使有心幫忙，也鞭長莫及。
躲在背後布局那人，好絕的心思，以陰為忍，以言為謀。
一首詞，一句流言，差點把對手逼上絕路。
三人成虎，言能殺人，不外如是。
某白作為一隻寵物祥瑞，能幫的也不多，隻能認真訓練，爭取在宴會上能吼嘹喨些，僅此而已，不枉相識一場。
老皇帝看完某白訓練，覺得差點意思，不知是誰出了個主意，說要是有猛獸陪襯就好了，老皇帝一聽，眼神瞬間明亮起來，覺得這個建議不錯，特意讓人去附近山林中尋來一隻吃人的猛虎。
野性難馴，凶猛異常。
為了保證訓練的有效，竟然選擇用禦獸監飼養的猛獸，雲豹，斑斕吊睛虎，野彘等等。血淋淋的廝殺，每日都在上演，環環郡主幾乎每日都來觀看，被嚇得小臉蒼白，好幾次都差點暈過去。
有時某白受傷，環環會悲傷的蹲在一旁哭泣，小模樣惹人憐愛。
小太監依然負責照顧某白，包括膳食，不同以往的是，如今每日的膳食裏加了不少藥材，強壯經骨，補充血氣，也讓某白每日愈發暴躁，渴望廝殺。
終於到了宴會的那天，某白萬般準備，隻為今夜。
臨上場前，小太監從膳房取來血食，滿滿一大盆，依然加了藥材。不知是否因為待會就要上場，這次加的藥材似乎與以往不一樣，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清香味，增強食欲，效用顯著。
某白大快朵頤，在上場前飽餐了一頓。
宴會期間，肅王不放心，特意來看了某白一眼，說了些待會兒上場放出你的威風來之類的鼓勵話，至於某白當時的心情，實在難以言喻。
眼看要上場，某白突然感到有些乏力，身體在逐漸的失去力氣。
頓時明白，剛才那盆血食，被人做了手腳，下了藥。
想起訓練時被自己咬死的猛獸，某白心想，待會場中會不會被咬死。
不，絕不能被咬死！
青蛇不在這，沒辦法融合靈魂，死了說不定就變成孤魂野鬼，再也回不去本體身上。
某白心一狠，利爪狠狠的在身上劃出幾道血痕。
鮮血流出，疼痛刺激著神經，暫時恢複些氣力。
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向場中。
皇宮裏的馬球場，看台上站滿了人，有黃發碧眼的西域人，有渾身就裹著一塊布的海島人，還有許多穿著華麗的王公貴族，對著場中一虎一狼指指點點。
“來了，來了，那就是郡主的靈獸！”
“看樣子真是凶猛。”
“……”
“咦，快看！靈獸怎麽在流血？！”
場中嘩然，終於發現了某白的異樣。
老皇帝擰著眉，看了身邊的肅王一眼，沉聲道：“這是怎麽回事？！”
“額……”
肅王背後浸出一片冷汗，手扶著牆垛，差點站不穩，腦子裏嗡嗡作響，聽不見周圍任何聲音，仿佛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咚咚咚，跳的十分厲害，幾乎要從嘴裏跳出來。
“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哇！好快的速度！”
“白狼好生凶猛！”
“……”
直到周圍不知是誰一聲大吼，肅王終於回魂，從這個狀態中解脫出來，大口大口的吸著氣，渾身冷汗淋淋，整個人像是從水裏剛撈出來。
“好！白狼要贏了……咬住它！”
“別鬆開，咬住了！”
肅王看向場中，突然笑了起來，那病態的模樣，活生生像隻惡鬼。
場中的某白已經將猛虎撲殺在地，滿是利齒的狼嘴咬著猛虎的脖頸，已然勝利在望。
原來，某白知道自己不能久戰，選擇了速戰速決，剛上場就一個返身迂回，利用假動作欺騙對手，再用盡全力一擊致命。這是在十萬大山用老的套路，且屢試不爽，勉強算是殺手鐧。
畢竟，山林中野獸智商較低，廝殺隻憑本能和經驗。
猛虎血流如柱，眼神漸漸失去神采，直至最後抽搐兩下，宣告死亡。在這場生死決戰中，某白站到了最後，山林中生存之道向來如此，拚到你死我活是常有的事，生死大戰每天都在上演，雙方既分勝負也分生死。
某白慶幸，寵物生涯沒有完全磨滅自己的血性，否則今夜倒下的，說不定就是自己。
想到這場比賽背後偷偷下藥的人，說不定就在現場的某個角落看著，此時也不知道是什麽心情。想必不會太好，某白咧開嘴笑，滿嘴的碎肉與血沫，恐怖至極。宮裏的生活步履薄冰，某些人連隻寵物都不放過，某白氣憤，但又無可奈何，隻能仰起頭發出狼嚎，報以警告。
“嗷嗚！”
“威武！威武！威武！”
看台上，眾人齊聲呐喊，為白狼的勝利渲染氛圍。
老皇帝開懷大笑，覺得這白狼有點意思，竟懂得示敵以弱，著人看賞，“好！精彩！賞肅王南海珍珠十斛，黃馬褂一件，禦馬十匹！”
“封永熙郡主為安康公主，食邑百戶，敕造公主府一座！”
“其餘人等皆有賞賜！”
諸人麵色驚變，啞口無言。
這不合禮製的封賞，眾人明白意味著什麽，各有心思，場麵瞬間奇跡般的靜了下來。
場麵一片寂靜，可落地聞針，老皇帝正在興頭上，有點尷尬，於是變了臉色，麵色不悅的冷哼一聲，在寂靜的馬球場中有些刺耳。
“怎麽，都傻了？！”
身旁老太監嚇得一個激靈，趕緊跪下，口呼“皇上聖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諸人這才回神，緊接著便是跪拜謝恩，山呼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