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寒時出了長柏院往銜霜閣走,剛剛被漵朝的樣子下了一跳,她也沒胃口吃東西了。


  漵朝這個樣子肯定是不能為了保持人族的模樣再繼續吃那藥的,除了他以人性姿態外,要想保護他就隻能將他藏起來,不讓其他人知道將軍府裏有海人。


  之前她帶走了漵朝,回來的時候與她一起的是霜顏,明天就宣布霜顏出去曆練了,把漵朝藏起來算了……寒時歎了口氣。


  花嬤嬤肯定不會再同意漵朝住在銜霜閣。


  將軍府裏,除了銜霜閣,隻有萃星居是最好的隱藏地方。寒時甫一回到將軍府就下令不讓下人靠近那個院子,現在讓裏麵多住一個人外麵也不會發現什麽奇怪的。


  打定主意,寒時決定明日就與花嬤嬤說,讓漵朝住到萃星居。


  回到銜霜閣,阿羅侍候寒時洗漱後就離開了。


  寒時穿著寢衣,外罩一件披風,手捧一杯燙茶站在窗前,冷風吹起她額前的碎發。


  今年的天氣格外的奇怪,第一場雪來的特別的早,大雪也一直綿延的下到了二月份,如今到了三月份天氣依然冷的像冬日,屋子裏仍然要放隻火盆取暖。


  “呼——”寒時呼出一團白氣,正準備關窗睡覺,耳尖忽然一動,聽到屋頂似乎有人踩過,並停留在上麵。


  寒時清聲道:“出來吧。”


  一個白衣少年略顯張揚的臉龐便出現在了眼前,銀白的靴子踩在了二樓的雕花欄杆上。


  夜色如墨,少年的白衣十分的顯眼,雙手背在身後,淡然的站在危攔上看著寒時。


  削肩窄腰,墨發輕揚,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彎度,是個氣質絕佳的美少年,可是腰間掛的兩把銀閃閃的銀色彎刀卻表明主人是個不好惹的狠角色。


  那少年見隻有寒時一人,輕輕咦了一聲,“慕容綺繡不住在這裏嗎?”


  “俞薑末?”寒時握著茶杯,冷聲道:“這麽晚,你找她做什麽?”


  隔得這麽近,能看到少年的衣角用銀線繡了繁複的飛蝶,形態各異,沒有一隻的姿態是重複的。


  俞薑末輕輕勾起唇角,一雙漆黑的眸子裏卻看不出任何笑意,少年用最輕快的聲音說:“當然是要告訴她好消息呀。”


  什麽好消息要在半夜告訴她?寒時狐疑的看著這個清清冷冷的白衣少年。


  “告訴你也一樣,”少年笑眯眯的看著她,一雙鳳眼彎成了月牙,眸中閃著亮光,用輕快的語調說出沉重的事:“三天前,秦州的南邊境已經被海人族攻下一大半了,還有,兩天前秦州的新任烏靈女,榮安公主秦姒卿在邊境失蹤了。”


  寒時抬眸看了眼少年臉上宛如惡作劇般的笑容,道:“你看起來好像對秦州被海人攻陷了邊境,還有烏靈女失蹤很開心的樣子。”


  “對呀,”少年勾唇,笑容蔓延至眼尾,道:“我還巴不得他們更倒黴一點呢。”


  “好啦,好消息已經分享給你了,我也該走了,剛剛接了好幾個大單子呢。”少年彈了彈刀柄,爽朗的笑了一聲,縱身一躍,身影如一隻美麗的大鳥,落到了銜霜閣的院子外麵,消失在黑暗中。


  一陣冷風吹過,寒時手中的茶杯早以沒了溫度,微微打了個寒顫,她歎了口氣,關上了窗。


  翌日,寒時到悅香苑吃早飯,見到趴在桌子上不知是在吃飯還是睡覺的慕容綺繡。


  她摸了摸慕容綺繡的發頂,頭發散亂,一看就是一夜未睡,今早隨便捋了捋,“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慕容綺繡沒骨頭似的,慢慢仰起頭,眼下的烏青嚇了寒時一跳。


  “你昨晚一晚沒睡覺?”寒時吃驚道。


  慕容綺繡重重點頭,無力道:“抄了一夜的書,可算抄完了……”


  寒時見她沒精神,打算等她緩過來了再告訴她秦州的事。


  慕容綺繡打了個極不雅的大嗬欠,“我們中午一起看剩下的兩枚靈石吧。”


  “嗯,”寒時點頭,“對了,除了靈石,我還有件事要告訴你。”


  慕容綺繡已經不在乎是什麽事了,擺擺手,頭磕在桌子上一動不動。


  漵朝慢慢的從外麵進來了,還是人族的模樣,神色略向疲憊虛弱,在寒時略有些慍怒的目光下落座。


  “不是讓你別吃了嗎?”寒時生氣道。


  慕容綺繡聞言艱難的抬起頭,見到漵朝難看的姿容,笑了一下,幸災樂禍道:“你又不抄書,難道練字練了一晚上?”


  漵朝沒理慕容綺繡,對寒時道:“最後一顆。”


  寒時神色深重,看來他一眼,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隻是一個眼底帶著濃濃的倦意與淡淡的祈求,一個帶著怒意與不讚同。


  吃完飯寒時叫住了慕容綺繡,“你們先跟我到銜霜閣,我有東西送給你們。”


  慕容綺繡一聽有禮物,頓時精神了三分,眼睛亮亮的跟過去,“是什麽?好吃的?還是金銀珠寶?”


  “……你隻喜歡這兩種東西嗎?”寒時故意走的有些快,沒理會漵朝。


  慕容綺繡聞言撇撇嘴,“隻有這兩樣東西才能讓我心動!”


  漵朝慢慢的走在最後麵,心中也有一絲期待。


  等到了銜霜閣的書房裏見到寒時口中的禮物,慕容綺繡又是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你還不如把這些東西折算成金珠銀珠送給我……”


  漵朝倒是很開心收到這些東西,嘴角微微上揚,伸手觸了觸那一疊宣紙與硯台。


  寒時敲了慕容綺繡的頭一下,“那可不行,好了,快上課了,你快把這些東西搬到西苑。”


  慕容綺繡懨懨的抱起硯台和墨塊。


  “昨日花嬤嬤不是給你找了一個小丫鬟嗎?怎麽沒見到?”寒時問道。


  “你是說那個叫翠柳的笨丫頭?”慕容綺繡有些嫌棄道:“她又笨又弱,名字又難聽,我給她改了一個風雅的名字,叫茶煙。”


  “她人呢?怎麽沒跟著你?”寒時問。


  “她太笨了,我就讓她在西苑待著了,”慕容綺繡道:“昨日晚上讓她給我研墨,結果濺了我一身墨汁點,我一生氣就不讓她跟在我身邊了。”


  “好啦,好啦,禮物我已經收到了,我回西苑上課了。”慕容綺繡敷衍的抱著硯台和墨塊便要走。


  寒時對阿羅道:“你把剩下的東西一起拿著去西苑,上午還是在一旁聽課吧,我這裏不需要人服侍。”


  “是!”阿羅驚喜的抱起慕容綺繡故意剩下的東西跟了過去。


  漵朝也拿起桌上的東西準備走。


  寒時叫住了他,“你等等,我還有東西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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