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選擇
第十九章選擇
寒時閉上眼睛,感覺漵朝慢慢靠近,並且給她的脖子上戴了一個冰涼的物體。
“好了,”漵朝靜靜的看著寒時,“生辰快樂。”
“謝謝。”寒時睜開眼睛,低頭看他送自己的禮物,原來是用紅繩串著的一枚鱗片,在燭光下呈現出一縷美麗的光芒。
“這是你胸口的鱗片嗎?”漵朝的尾巴是白色的。聽說每個海人的胸口都會有三枚鱗片,每一片鱗片都代表著不同的時期,第一片鱗片還在就代表海人還在幼童期,隻有在選擇性別的時候才會掉落。
當三片鱗片都掉落了,那麽這個海人的生命也走到了盡頭。
“是你自己扣掉的嗎?”寒時問他。海人在一百歲的時候才會選擇性別,漵朝今年不過才七十歲,還算一個小孩子。
漵朝搖搖頭,悶悶道:“今天早上它自己掉的。”然後被他自己編了一根紅繩串起來送給她了。阿娘被人族捉走以前,跟他說過,心口的鱗片若是掉了,就拿根紅繩串起來,送給最重要的人。他以為他會把心鱗送給阿娘的,可是阿娘不見了,現在鱗片掉落了,他想送給寒時。
那就可能是被下藥後的副作用了,寒時看向漵朝的眼神中帶有歉意。
“對了,昨天花嬤嬤把我爹爹送我的塤給帶過來了,你沒聽過這種樂器的聲音吧,”寒時笑道,從枕頭底下掏出一個黑乎乎的像蛋的東西給漵朝看,“我會用這個吹可多好聽的曲子了!”
漵朝從寒時手中接過塤,這隻塤有他的巴掌大,全身漆黑,細看還可以看到上麵用刀刻的幾朵小花。
“我吹首曲子你聽吧,那還是以前在邊疆的時候,我娘教我的。”寒時道。
悠揚婉轉的小調響起,似是在訴說對遠方親人的思念。
這是第一次,有人專門為漵朝吹奏曲子。四處漂泊多年,看過春花秋月,也感受過大漠荒涼,途中更是感受過人性的醜惡,雖然也遇到過好心的漁人,可是,從來沒有一個人和眼前的這個人這樣,這麽純粹的對他。不管是再怎麽標榜自己善良的人族,在對待一個海人的時候,總是帶有著若有若無的高傲。而眼前這個專心為他吹曲的人,不會因為他不是人族而看低他,不會因為他是海人而侮辱他。她給了他尊嚴,帶給他溫暖,會因為不得已的懲罰而像他道歉……她讓血液冰冷的海人,第一次感受到溫熱的感覺。
一團光暈環繞著漵朝,寒時驚得差點把塤給砸了。
“你……”
光暈消散後,漵朝的眉目發生了些許變化,原來雌雄不辨的美貌,現在多了幾分英氣,但依舊美得驚人,銀發又長長了些許。
怎麽變成一個男的了?寒時一臉震驚的看著眼前突然變性的小小少年郎,她還有點不可思議的伸手摸了下漵朝的喉結…是真的。
“嗯,”漵朝看著她,顯然也不清楚為何會有這樣的變化。
“你不是叫絮妱嗎?”寒時問。
是漵朝沒錯,他點頭。
“妱不是女子用的嗎?”寒時看著他,重新確認一遍。
女子用的?“朝陽的朝。”應該男女都可以用吧?
“……”寒時扶額,原來是她弄錯了,“那你的絮還是柳絮的絮嗎?”
漵朝:“……”不是!
漵朝在她手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原來是這個漵,這個朝!不是說,被捉到人族大陸的海人,大多會選擇變成女性的嗎?讓她一直誤會了。
須臾,寒時從枕頭底下又掏出一個塤,送給了漵朝,“你們海人變性,是不是就相當於人族成年?這個塤是我自己做的,雖然比我爹爹做的小了點,但吹出來的聲音也很好聽。”當時她燒了好幾個,留下來的隻有這一個,被花嬤嬤一起帶過來了。
漵朝握緊了手中那個比剛剛那隻稍微小點塤,笑道:“這是我第一次收到禮物。”
“那每年的這個時候我都送你一個塤?”寒時突發奇想道,“也不怕我會忘掉,你變身的時候可恰好就是我生辰這一天呢!”
漵朝綻開一抹發自內心的笑,歲月漫漫,也不怕他會忘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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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剛吃完早飯,花嬤嬤就把寒時帶到萃星居,吩咐阿羅在門口守著,不準任何人進來。
“嬤嬤?”寒時站在萃星居主院,不解道,“來這裏幹什麽?”
“跟我來。”
花嬤嬤對萃星居比寒時都熟,她將寒時帶到了霜將軍和霜夫人的臥房,從懷裏拿出兩本手劄遞給寒時,“一本是武術手劄,還有一本就是你當時在邊疆學習的術法手劄,不過…”
寒時接過手劄,花嬤嬤來了後一直沒和她說這事,她還以為花嬤嬤沒有把手劄給帶過來呢,“不過什麽?”
花嬤嬤彎腰趴在床底下,敲敲打打,摸出一本泛黃的小冊子出來。
“你爹爹給你的是防禦類術法總集,”花嬤嬤將手中的冊子交給寒時,“這一半是含有攻擊類術法的冊子。”
“當年你爹爹的師父雲遊到了錦州,看你爹爹可以修煉術法,就贈了這兩本術法手劄給他。不過……”花嬤嬤突然沉聲道,“你爹爹那個人哪,就是一個死腦筋的爛好人!”
寒時聽到花嬤嬤對她爹的評價,忍不住笑了出來,“可不是嘛,我娘親也總說他爛好心。”
朝中撥下來的軍資在經過重重剝削後,到達將士的手裏已經所剩無幾,霜風眠總是拿自己的錢補給,訓練的時候,發現誰不舒服了,也是用自己的錢讓他們看病吃藥。
“這世道,好人不長命……”花嬤嬤感歎道,“你爹爹隻修煉了防禦類術法,把這本攻擊類手劄給藏在了這裏,無論是對人族,還是海人,他都是那樣仁慈……寒時,嬤嬤不想你和你爹爹一樣,但嬤嬤更不忍心看你變得不像你爹爹和你娘親。”
“這本手劄上的術法,你也一定要全都學會!卻不能亂傷無辜。”
寒時點點頭。
“你可別不當回事兒!”花嬤嬤一臉慎重,“這錦州啊,恐怕是要不太平了!”
“可是我爹爹用命……”
“不,”花嬤嬤打斷了寒時的話,“我走的時候,邊疆已經發生了很多事了,寒時,你要知道,不是每一個將領都是霜將軍。王上新派來的將軍一到任,就下令讓士兵大肆出海,捕捉海人。”
回憶著那些殘忍的畫麵,花嬤嬤心裏不忍,“每天都有成百的海人被裝進鐵籠子,活得被放進新將軍帶來的術法師畫的法陣上,那些海人有的還殘缺不全,死的就直接扔回海裏了…”
簡直是人間煉獄!
“前十天捕捉海人的士兵還沒有什麽傷亡,隻是每天都筋疲力竭,後來,每天都有士兵折損,捕回來的海人數量也在減少,直到我走的前幾天,已經有海人組成隊和士兵對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