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生辰
錦曆一百一十一年一月十七這一天，天氣晴朗，和風微暢.……總之對寒時來說，是個好日子。可是這天對於李府來說，過得真不怎麽愉快。
將軍府的下人們按照花嬤嬤排的時間表，正常作息。
卯時二刻，天還黑的透透的，李夫人就坐車來到將軍府門前，看到將軍府府門緊閉，她吩咐馮嬤嬤去敲門。
馮嬤嬤敲了十幾聲都沒人應門，李夫人就冷笑道:“連個門童都沒有，居然還敢把我送過去的下人都給退回來！”
馮嬤嬤是李夫人的人，當然也隨聲附和。
李夫人又等了一刻，手裏的湯婆子都涼了，將軍府依然沒有人來開門。
李夫人氣道:“也罷，就看她們今天如何收場！”完全忘了帖子都是自己發出去的，而寒時正在熱孝之中，自己在家過個簡單的生辰才是正常的。
“回府！”
華麗的馬車消失在街頭拐角處。
辰時一刻，天才剛擦亮，剛買回來的兩個門童起來了，卻恰好錯過馮嬤嬤敲門的那一刻。兩人今年都才隻有十五歲，因為沒有休息好，都有些懨懨的。
花嬤嬤今日起的特別早，她平時都是辰時一刻左右起來的，今天卻是卯時二刻就收拾好了，一個人來到廚房，準備做壽麵的材料，想掐著點兒做好壽麵給寒時端過去。
昨天她去黑市買奴仆的時候，看到一個叫阿羅的小姑娘還不錯，雖然瘦弱了些，長得也不怎麽好看，年齡也不大，今年隻有十二歲，但還是給一起買了回來，給寒時做貼身婢女用。
阿羅從小就隨著牙婆一起，走南闖北，十六州都踏遍了，到最後卻依舊還是留在了牙婆身邊，無人問津。其實阿羅手腳勤快，話不多，認了主子就一定忠心耿耿，但是依舊沒人看上她，即使牙婆把她誇的天花亂墜，甚至是白搭都沒人想要。原因無它，就是阿羅又黑又醜，長得不好看，露出的額頭上還有兩塊疤，讓本來就不好看的小姑娘更醜了幾分。牙婆都想把她趕走了，占地方又要吃飯。後來為了不被趕走，阿羅一天隻吃一頓飯，還不能吃飽，使勁幹活，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才沒被趕走。
來了將軍府，阿羅發現，不僅花嬤嬤對她很好，不嫌棄她醜陋粗鄙，連小姐也不嫌棄她，還給她飽飯吃，和她印象中曾見過的世家小姐的做派完全不一樣！
小姐真是對她太好了，阿羅在心底默默發誓，她要對小姐好，要保護小姐，要讓小姐開心！
寒時是辰時二刻才醒的，此時外麵的天已經亮起來了，阿羅正在她的臥房外間，點了一根蠟燭頭做針線。
阿羅耳朵靈，寒時剛下床她就聽見了，於是她放下手中的針線，去裏間服侍寒時起床。
寒時衝阿羅擺擺手，“我自己來，你去幫我打盆水來洗漱就好了。”
洗漱完畢，寒時還有點發蒙，她昨天和花嬤嬤一起聊天聊到了很晚，導致她睡眠不足，整個人還迷迷糊糊的。
“小姐，”花嬤嬤吩咐過阿羅，寒時洗漱好了就讓她把寒時帶到悅香苑去。
那裏原來是霜家人是用飯的地方，但是已經荒廢了很久了。即使是重新修葺後，寒時也沒有再去那裏用過飯。
寒時一臉懵的被阿羅帶到悅香苑，直到花嬤嬤端出一碗壽麵。
“嬤嬤……”寒時被感動的眼中泛淚。
“傻孩子，今天是你的壽辰呢！哭什麽？快吃壽麵，”花嬤嬤笑道:“這可是嬤嬤今天起了個大早，親手給你做的，快嚐嚐好不好吃。”
“嗯嗯.……好吃。”吃著香香熱熱的壽麵，胃都變的暖暖的了。
其他人隻會送些禮物，說些吉利的話，隻有真正關心她的人，才會送上雖然樸素，卻飽含真誠祝福的一碗壽麵。
“還是那個味道！”寒時口齒不清道。
花嬤嬤則讓她慢慢吃，沒人和她搶。
悅香苑一派和樂融融的氣象。
一個門童忽然進來了，他說:“有夫人拿了李府發的帖子來咱們將軍府了，說是參加郡主的生辰宴。”
花嬤嬤冷笑道:“拿李府的帖子卻來了咱們霜府？”她們可從來沒有發過什麽宴會帖子。
“阿羅你照顧小姐，我去前麵和她們說道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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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是和李相府交好的郭夫人和郭小姐、譚夫人、張夫人和張夫人娘家姐姐的女兒，其她有眼色的夫人們，都在寒時搬出相府時就打消了來參加壽宴的念頭。
“今天不是安定郡主的生辰宴嘛，咱們是來捧場的，還不快請我們進去！”郭夫人不耐煩道。霜將軍生前立了再多戰馬功勞，如今也是一抔黃土了，就算霜寒時和世子訂婚了，也易生變數，如果不是看在李夫人的麵子上她才不想來呢！
其餘的幾位夫人心裏想的都差不多。花嬤嬤也清楚著，但是心裏在怎麽厭惡，也不能失了將軍府的體麵，就笑道:“各位夫人恐怕是誤會了吧。”
“誤會？”張夫人早就不耐煩了，“有這麽多人一起誤會的嗎？還有你們將軍府是怎麽回事兒啊！讓我們在這裏等了這麽久！”路上還有過往的平民百姓，她已經忍了好久了！
“這位夫人，”花嬤嬤也板起臉來，“你們接到的帖子是從李府發出去的，而我們小姐，她姓霜。還有，”花嬤嬤露出一個得體的笑，“您恐怕是貴人多忘事了吧，咱們將軍和將軍夫人才去了，我們郡主還在熱孝中，像這種宴會是不能舉辦的。”
“你！”
幾位夫人的臉色都變了好幾次顏色。這老奴說的的確都是實話，她們接到的的確是李府的帖子，而霜寒時的確也不能舉辦宴會，但她們來這裏就吹了冷風就完了嗎？幾人在心裏各自打著各自的算盤。
好話也說了，歹話也說了，反正將軍府的體麵是保住了的。花嬤嬤就命令門童關門，自己進去了。
幾個夫人被關在門外，心裏都很惱怒，於是各自吩咐自家的車夫，轉頭去了李相府。
李夫人本來想著讓寒時丟人的，可是沒想到被平時奉承的下屬夫人給堵了，頓時就被氣的不行。幾個夫人輪番奚落了她好幾遍，走的時候還不忘再來一次，可把李夫人給難堪的。等她們走了，李夫人氣的摔了一地的瓷器玉器，然後又因為早上受了涼，一下就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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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時那裏熱鬧了一天，早上有花嬤嬤親自下廚做的一碗壽麵，上午世子來了，送了她一棵自己種的梅樹，還開著一樹的紅色梅花。中午雲畫岫不知道從哪裏過來的，送了寒時一盒自製的玉顏膏，說是美顏效果特別好。然後晚上的時候宮裏賜下來很多寶貝……
在寒時準備睡覺之前，漵朝偷偷跑過來了。
他的眼睛已經好了，花嬤嬤也默認了他的存在。
寒時已經換好了睡衣，正坐在床邊兒看書。見到漵朝過來她有些意外，今天將軍府熱鬧了一整天，她都沒注意到他。
“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