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寶華有孕

  蓮清閣，連城一行人走了進去，走在前麵的青鳥到了櫃台道：“老板娘，可還有上等雅間？”


  “還有最後一間，蘭沁閣。”熟悉的聲音讓連城側目，一頭青絲盤成婦人的發髻，插著一支碧玉玲瓏簪，身著一襲乳白色羅裙，秀美的雙眉，寂靜的眼眸，雪色的肌膚，臉龐消瘦了許多，可惜右臉上有一道突兀的細長劃痕，使這張曾經冠絕群芳的玉顏毀於一旦，對上連城的目光，她明顯也是一怔，眸中似乎有一絲驚喜。


  可是據連城所知，她寶華並不是一個容易透露心事的人，而且與她也不算很熟。


  連城走上前，“好久不見。”寶華聽了，這才終於確定她就是薑嫄，呼吸有些稍微不穩，眸中的驚喜更甚，頓了良久，道：“是好久不見，既然你都沒事，他呢？”


  連城但笑不語，顧左右而言他，“你嫁人了？”寶華不語，連城又是一笑，似嘲似諷，“為何穿素衣？”寶華看著她，“那你呢？你又是為何穿白衣呢？”


  連城笑著，“親人故去，當然要穿白衣守孝。”寶華淡淡道：“我也是。”連城忍不住笑出聲，“人不在了，才知道後悔追憶嗎？他不需要在他死後你才來展示你的感情。”寶華沉默。


  連城別過臉，丟下一句，“讓赫瑉樓來見我。”


  連城沒有在雅閣等的太久，赫瑉樓便出現在了門口，掃了一圈房間，道：“薑嫄在哪裏？”連城抬頭看他，僅僅幾日不見，他看起來滄桑了不少。“在這裏。”


  赫瑉樓目光移到連城身上，盯著她的臉看了半天，“你居然是女的？薑珩呢？太傅呢？他們是不是沒死？”


  “六皇子殿下，請注意您的禮儀。”阿梨溫聲道。赫瑉樓驚訝的看她，“阿梨姑娘，你怎麽會——”連城敏銳的看到赫瑉樓耳根的紅暈，嗤笑一聲，“你們認識？”阿梨解釋：“奴婢以前是禦前侍奉，所以殿下見過奴婢幾次。”


  赫瑉樓疑惑的看著連城，“你究竟是誰？”連城不答反問：“寶華為何在此？”


  赫瑉樓坐到了連城桌對麵，道：“薑府出事後不久，我路過教坊，正好看到被打罵趕出教坊的寶華，念及她是薑珩心愛的女人，便救下了她，並托關係把她在教坊中除了名，帶她回來細問之下，我才知道，她之所以被趕出教坊是因為，為了不接客她用簪子自毀容貌，並且不肯喝下墮胎藥——”


  連城手一抖，青花瓷杯子墜地，一聲脆響，四分五裂，“你說什麽？她懷孕了？誰的孩子？”連城厲聲問道。赫瑉樓長歎了口氣，“她也算個癡情女子，為薑珩做到這份上，也算對得起薑珩為她歡喜為她憂。”


  連城幾乎不能呼吸，薑珩，你做父親了，薑珩，你看到了嗎，寶華原來心中有你的···心酸而悲喜交加，“她懷著身孕，你還讓她幹活？”


  赫瑉樓無奈道：“她堅持如此，說不能白白拖累我，我也沒辦法，放心好了，她是薑珩的女人，也就是我的嫂子，我不會讓她吃苦的。”


  “不行，事關薑珩的孩子，我要帶她進宮。”


  “她若願意，我無所謂。”兩人都是麵色嚴肅，這時，門開了，一個端茶壺的小廝小心翼翼道：“需要茶水嗎？”連城沒反應，赫瑉樓漫不經心的點頭，小廝走到兩人跟前倒茶水，連城眼神一瞥，正好看到小廝手中捧著的茶壺上的一行字：一朝一歲，燦若春華。


  連城抬眸看他，一個長相尋常的小廝，是巧合嗎，正在想著，手上忽然一熱，阿梨一聲低呼，疾步走了過來，原來是茶水濺了出來，小廝嚇得忙丟了茶壺，掏出一塊帕子給連城擦拭，“對不起！對不起！”


  青鳥一把拎開他，丟在一邊，靈犀唰的一下拔出了薄刃彎刀架在了小廝的脖上，阿梨俯身檢查連城的手背，掏出隨身攜帶的藥膏給連城擦上，對麵的赫瑉樓冷哼一聲，眼神淡漠鄙夷，“不過是幾滴溫水，至於這麽大驚小怪嗎？”


  阿梨微皺了皺眉，但還是溫聲道：“殿下，她的身份——”連城抬手止住了她，看了一眼還在場的小廝，蕙質蘭心的阿梨立刻領悟，噤了聲，連城道：“念在六皇子的麵子上，靈犀收回你的刀，讓他離開。”靈犀點頭收刀，喝道：“還不快出去！”小廝腿都軟了，連滾帶爬的出了雅閣。


  赫瑉樓若有所思的看著連城，“你到底是誰？”


  連城淡笑不語，“是誰不重要，你隻要記住，我不是薑嫄便夠了。”


  “為什麽？”


  連城沉默良久，輕聲道：“因為我不配。”僅僅是薑嫄二字便可讓她沉重的喘不過氣來。


  離開蓮清閣的時候，路過櫃台，連城問寶華，“你現在有了他的孩子，可願隨我進宮生活？孩子一生下來，我便要他享盡榮華富貴。”


  寶華看她，微笑，“多謝你的好意了，這孩子的父親喜愛自由，想必他也一樣，所以我不想讓他被富貴權利所束縛，放心吧，我會照顧好這個孩子的，身為他的姑姑，希望在他出生後，你能多來看看他，讓他···接觸到更多認識他父親的人，這樣，在他心裏就不會覺得父親是那麽遙遠。”


  連城微微一怔，別過臉，倉惶點頭，“好···既如此，保重。”


  “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