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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二章 本王,領著你走

  鄭凡伸手接過了饅頭,咬了一口。


  麵,鬆軟度剛好,蘿卜絲餡兒也口味適宜,尤其是這一口咬下去,饅頭和餡兒的結合感,可謂讓人極為舒服。


  上輩子在家裏過年時常吃的饅頭,被老田做得,精致如同糕點。


  “如何?”


  田無鏡問道。


  鄭凡搖搖頭,

  道:

  “還差點火候。”


  田無鏡聞言,沒生氣,隻是點點頭。


  鄭凡將口中饅頭咽下去,將手中剩餘的饅頭,放在了桌上,盡量不去看它。


  拿起筷子,開始撈菜吃火鍋,一邊吃一邊道:


  “天天也喜歡吃家裏的饅頭,我媳婦兒親自蒸的,就著一碗清湯,他一頓能吃下四個。”


  “四個?”


  這可不是小包子也不是什麽小饅頭,這個,挺大也挺厚實的。


  “嗯,小家夥從小飯量就大,虞化平說,他是天生靈童,很羨慕你。”


  田無鏡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道:

  “他該羨慕的。”


  顯然,


  天天的體質,老田自己是探查過的。


  虞化平能看出的東西,他田無鏡不可能看不出來。


  論眼光論見識,虞化平的江湖都不是當年的門閥田家和廟堂能比擬的;


  就是論個人的手段,除了武夫巔峰之外,田無鏡還略通方術;

  且,

  天知道他還略知些什麽,

  就連這饅頭,都蒸得這般好。


  “劍聖想收天天做徒弟。”


  “哦?”


  沒有一個做父母的,會拒絕一位劍聖收自己孩子為徒的;

  這意味著一種保障,也意味著一種靠山。


  所謂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那是江湖人自己給自己臉上貼金的矯情;

  人在廟堂,才有著太多太多的無奈和妥協;


  反而,身處江湖,行事才能更為無所顧忌一些。


  舉個例子,

  忽然有一日,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家主率全家自裁,不敢反抗。


  因為他得考慮同姓家族的利益,考慮到自己所讀聖賢之書的教誨,考慮到君恩似海;

  但這些東西,在江湖人眼裏,其實就是個笑話,你要死可以,別帶著我徒弟一起死,然後孤身衝進來,帶走自己的徒弟。


  劍聖,是有這個能力的。


  “但天天拒絕了。”


  “拒絕了?”


  “他說他想練刀。”


  “練刀?”


  田無鏡看向鄭凡。


  “額……”鄭凡硬著頭皮繼續道,“我會好好教他的。”


  “嗯。”


  鄭侯爺說這話時的壓力,真不是一般大,因為老田,也是練刀的。


  “挺好。”田無鏡補充道。


  他是樂見於此的,自己的兒子跟著鄭凡練刀,亦師亦父,就坐實了。


  他希望,自己的兒子,以後能活得像鄭凡那樣。


  男孩子的夢想,


  無非是武功蓋世亦或者是麾下千軍萬馬鐵騎如林,


  但,

  這並非是真正的幸福,

  因為以上兩點,他田無鏡可是都做到了。


  “你繼續吃。”


  田無鏡起身,離開了涼亭。


  鄭凡繼續吃菜,


  同時,還將先前放下的饅頭又拿起來吃了下去,然後,猶豫了一下……


  他是真的餓了;


  最終,

  鄭凡又從蒸屜裏拿了兩個饅頭,當米飯,就著火鍋一頓開造。


  這天底下,


  能讓大燕南王親自做飯的人物,可沒幾個,鄭侯爺也不客氣,吃得興起後,差點連火鍋湯底都給喝了。


  吃飽了,

  鄭凡起身,


  向院子裏溜達。


  在經過靈堂時,鄭凡放下了雙手。


  靈堂被收整過了,顯得很清素。


  香爐裏,沒什麽香灰。


  鄭凡走過去,打算點兩根香。


  “不用點了,她不喜歡這些烏煙瘴氣。”


  “好。”


  鄭凡點點頭,但還是跪了下來,磕了頭。


  “會下棋麽?”


  “臭棋簍子,您要是想下,我陪您。”


  “那就不下了,沒意思。”


  “得,下次,下次等我回去練練,必然棋力見漲。”


  “罷了,不等明日了,現在就陪我去天虎山吧,明日即刻出城,回京。”


  “您走著,我跟著。”


  田無鏡看著鄭凡,

  道;

  “都當侯爺了,說話還油腔滑調的,也不怕讓人笑話。”


  “在您跟前,我怕什麽笑話。”


  橫豎,


  早是一家人了都。


  隨即,


  一位王爺和一位侯爺,

  大燕在晉地,權柄最高的兩位,騎著兩頭貔貅,直接出了曆天城。


  劍聖沒跟著,

  他的責任,是保護平西侯;

  而當平西侯待在靖南王身邊時,除非那位王爺倒下了,否則,沒人能傷得了他。


  再者,

  曆天城內外,多是靖南軍的營寨,成規模成建製的外軍根本不可能進來,就是有些宵小竄入,又能成得了什麽事兒?

  劍聖樂得在此時清閑;

  ………


  天虎山上的道觀,伴隨著數年前的那一場火,早就被一起付之一炬了。


  去年,鄭凡來過一次,今年,又來了。


  其實,山上沒了那些木魚鍾聲,也挺好的,山,又變成了山。


  兩頭貔貅被留在了山腰,


  田無鏡和鄭凡一起拾級而上。


  途中,經過了那座亭子,據說,那是杜鵑墜崖的位置。


  但田無鏡沒做什麽特意停留,隻是多看了兩眼,隨即繼續上山。


  鄭侯爺反正提早就進入了狀態,老田往哪兒走都無所謂,他反正就在後頭跟著。


  二人身體都很好,就是鄭侯爺至少也是個六品武夫,爬個山,不算累。


  中途未曾休息,速度也未曾變過,最終,上了山頂。


  自這個位置,可以清晰地看見西南方向那個坡地上的一片殘垣廢墟。


  田無鏡席地而坐,


  鄭凡見狀,也就在對麵坐了下來。


  老田閉上了眼,不說話;


  鄭凡則雙手撐在身後地麵上,將姿勢擺得更舒服一些,左右張望,純當是踏秋了。


  山下,早已草葉枯黃,但山上,依舊留有翠綠。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坐了好一陣子,見老田還在那兒閉著眼,鄭凡就幹脆側躺下來,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嗬欠。


  山風不時吹過,對普通人而言,泛著涼意,但對於練武之人來說,卻是恰到好處的舒爽。


  迷迷瞪瞪間,

  鄭侯爺也閉上了眼。


  老田可能是在想事情,亦或者是在放空自己,最起碼,是在冥想;

  鄭侯爺,則是真的睡著了,且因為睡眠姿勢的不規矩,還打起了輕微的鼾。


  雖然山風徐來,吹動植被也會發出“沙沙”之響,但這塊地方,也就田無鏡和鄭凡兩個人,以動襯靜之下,還是很明顯清晰的。


  田無鏡睜開了眼,

  看見眼前這位睡得正香,


  微微搖頭,


  嘴角也露出了一抹笑意。


  掌心攤開,


  一股柔和的風意襲來,卷起一側的藤蔓,輕輕蓋在了他的身上。


  他田無鏡是自滅滿門的魔頭,

  大燕民間,風評也是極差;

  哪怕他立下了赫赫軍功,但就連小茶館裏的說書先生,也會在一段故事講完之後,側麵點一下,古往今來,此番形狀,難有善終者。


  靖南軍上下,在其麵前,無不恭恭敬敬,大氣都不敢喘;


  可就他,

  偏偏在自己麵前,

  能胃口更好,睡得更香。


  像是個孩子,找到了真正的踏實。


  其實,


  確實是這樣。


  一覺醒來,新的世界,新的風物,外加身邊一群性格各異的魔王。


  一切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鄭凡為何不惜一切地在自己府邸裏收攏高手,保持戒備,無他,缺少安全感罷了。


  但在靖南王跟前時,


  鄭凡就會自然而然地放下一切戒備。


  這一覺,

  鄭凡睡得時間不長,也就半個多時辰。


  醒來時,

  卻覺得神清氣爽,極為滿足。


  掀開自己身上的草甸子,鄭侯爺坐起來,伸了個懶腰。


  前方,


  有一道身影,立在懸崖邊。


  還沒看完風景啊,

  鄭侯爺揉了揉眼睛,想著是不是再睡一覺。


  “鄭凡。”


  但很可惜,


  雖然是背對著這邊,但身後是什麽情況,自是不可能瞞得過田無鏡。


  “在。”


  鄭凡爬起來,走到田無鏡身後。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你當初,是怎麽想到寫出這麽一句來的?”


  這首《滿江紅》,在燕軍,不,確切地說,在其他國家的軍中,極為盛行。


  因為詞中所透露出的,不僅僅是悲壯,還有身為軍旅兒郎奮發,一雪前恥的慷慨激昂。


  這個基調,

  倒是不符合這幾年一直在對外戰爭中不斷勝利的燕軍,


  更符合被燕軍打敗再打敗的楚軍乾軍的心境。


  流傳自那一輛馬車,當時馬車內坐著四個人。


  陳大俠、造劍師,

  還沒封侯的鄭侯爺,再加大楚攝政王。


  因為攝政王對這首詞很喜歡,且當時鄭凡的身份是姚師的關門弟子,在那個年代,文豪為權貴賦詩,權貴利用自己的影響力為文豪宣揚,這是理所應當的規矩。


  且這首詩創作的背景,是玉盤城下,楚人被殺俘,含羞受辱地低下頭,簽訂和約。


  所以,這首詞,很快被宣揚了出去,但就是攝政王也沒料到,不久後,鄭凡就撕下了偽裝,搶走了他的親妹妹。


  覆水難收,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這首詞,也流傳到了燕國,但裏頭的“壯誌饑餐燕虜肉”,自然是被改掉了。


  燕國朝堂不興文字獄,且這種隨機變通,外加後續的發展,當事人攝政王的難得糊塗,著實讓燕人百姓以及權貴們,都舒爽不已。


  據說,燕皇曾詔趙九郎,讓其將這首詞謄寫下來,掛在了自己的禦書房內間,也就是帝王辦公後休息的地方。


  上次進京,鄭凡是進過禦書房,卻未得進內間,所以也不清楚這個傳聞到底真不真實,自是無法確定,燕皇陛下,是否也是自己的粉絲?

  而田無鏡的這一問,則顯得很是自然,因為他是懂得鄭凡心性的,詩詞,皆歌以詠誌,這首詞,則更為清晰,但怎麽都不像是鄭凡的心境依托。


  “王爺,詩詞之道,隻是玩物罷了,我以前就曾和王爺您說過的。”


  以前,田無鏡不是沒有問過類似的問題,鄭凡自是不可能說自個兒是抄的,隻能用這種更高端的理由去搪塞。


  姚子詹就曾拿到過不少流傳出的“平西侯詩詞”,看完後,氣得吹胡子瞪眼,甚至用家鄉話開頭,罵了句: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文章詩詞本是雅事,你一個武人寫就寫了,寫得好也就罷了,還偏偏故意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將這件雅事弄成了你的隨手塗鴉,這還讓別人怎麽玩?

  具體地說,


  這還讓他姚子詹以後怎麽蹭吃蹭喝?


  “我很喜歡這首詞,很有共鳴。”


  鄭凡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


  別,

  哥,

  這首詞的原作者,下場可不怎麽好。


  “王爺,我最近又做了一首,很應景,寫的,正是此時,您要不要聽聽?”


  鄭凡覺得,自己有義務將老田從滿江紅的情緒之中給拉出來,可千萬別再共鳴了。


  田無鏡轉過身,看向鄭凡,

  道;

  “你的詩詞,不看人或者與你不熟的話,那真的是極好的。”


  “………”鄭凡。


  “不過,也不妨礙誦來聽聽。”


  鄭凡點點頭,

  背誦道:

  “待到秋來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衝天香陣透上京,滿城盡帶黃金甲。”


  這首詩的主題,就很簡單清晰直接了。


  等我牛逼了,全給你們幹翻!

  田無鏡閉著眼,品了一會兒,道:


  “還好我知道你善於詩詞之道,純當玩物,若是他人寫的………”


  鄭侯爺小心翼翼地問道:“就會被哢嚓?”


  田無鏡搖搖頭,道:


  “過剛易折,單純求個痛快,不留餘地,那麽,難免落得個其興也浡焉,其亡也忽焉。”


  鄭凡張了張嘴,可不是咋滴。


  “做事,做人,不到萬不得已之下,都得留一份餘地,這一點,你一向做得很好。”


  “王爺,這話您說錯了吧,我這人,一向喜歡斬草除根。”


  “念在心裏,不在外象。”


  “是,我懂了。”


  天色漸昏,


  鄭凡一直等著田無鏡說下山。


  但老田卻站在那兒,欣賞著夕陽。


  遠處,雲彩被染紅了一大片,如血泊浸透。


  “入京後,朝廷應該會要求你交出一部分權力,或地方,或分割軍權,趁你本人在京的時候,用堂堂正正的陽謀。”


  “王爺,我該怎麽辦?”


  這個可能,瞎子和野人王早就猜到了。


  中樞,對於集權,是一種本能,朝廷這些年來,雖然一直是以燕皇的意誌為主,但中樞的權威,其實早就塑造起來了。


  也就是說,換誰在那個位置上,都會本能地在地方藩鎮不造反的前提下,收一撥權力。


  趁著燕皇還再位,

  趁著你本人在燕京,


  趁著這口浪,正鼓起勁來。


  這確實是陽謀,而一旦燕皇駕崩了,中樞權威必然會隨著皇位交替而滑落,無論是太子還是小六子,他們誰繼位,都無法改變這一局麵。


  而若是選其他皇子,或者真的不怕“主少國疑”,選個小七上去當“福臨”,那滑落的程度,會更厲害。


  其實,就算老田不問這個,

  鄭凡也會在接下來去燕京的路上找機會問一下的。


  這事兒,主要還是看老田的態度,正如老田當初所說的那般,他,還在呢。


  說白了,鄭凡能發展成這個規模,離不開他靖南王的放縱。


  否則,靖南王想摻沙子,或者想分化,他完全有能力將一切扼殺於苗頭。


  世人都以為是因為靖南王世子養在鄭凡那裏,所以這一切,都是靖南王給自己兒子送的奶媽銀錢;

  但實則,

  隻有當事人清楚,並不是這麽一回事兒。


  “這好辦,以陽謀對陽謀就是了,入京後,誰敢當麵對你發難,你就直接打過去,打傷打死打殘,都無所謂。


  本王在後麵站著,天,塌不下來。”


  這感覺,

  怎麽這麽熟悉?


  上次自己廢掉三皇子時,似乎也是相似的情形。


  “王爺,我懂了。”


  “嗯,太陽落下去了。”


  “咱們,下山麽?”


  “要下山,但在下山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做。”


  “何事?”


  “你的境界,卡在六品,很久了吧?”


  “是,王爺。”


  卡在六品,確實很久了。


  “其實,武道之途,最難的一道坎兒,在四品入三品,亦如朝堂上,四品入三品最難,但一旦踏進去了,就是截然不同的局麵。


  然而,

  六品過五品,其實也有一道溝,五品,無論是武者還是劍客亦或者是煉氣士,都可以稱為小宗師了。


  宗師,得有自己的信念,得有自己的道。


  這是以念破境,是以道破境,你懂麽?”


  “王爺,我懂。”鄭凡苦笑著答道。


  他是真的懂的,因為侯府裏高手不少,還有劍聖從旁指導。


  再者,各種似是而非的理論知識,他懂得隻比別人更多。


  但問題的關鍵就在這裏,或許真的是性格原因,亦或者是本能地貪圖安逸;

  偶爾上戰場時,決死衝鋒,鄭凡不是不能做到,以前,是經常這樣的;

  但現在,哪怕是在戰場上,他也有劍聖阿銘保護,魔王們也會隨時相顧,而且,地位高了後,家裏婆娘也有了三個,小日子過得可以,就越來越惜命了。


  鄭凡不是沒有出去嚐試過曆練,這一年來,也出去了好幾次,但除了磨礪了一下自己的刀法和廝殺技巧,並沒有境界上的成長。


  當然,也並非意味著必須要不停地生死相向才能突破,隻能說,這是最直接的法子,根本,在於要有堅定的信念。


  至少,按照鄭凡的理解,是這個,可他,沒有。


  是的,沒有;

  瀟灑遊戲人間,才是他主要的目的,也是魔王們一致的審美;


  說白了,你本質上心裏就是個玩兒票的。


  一個玩兒票的,也想玩兒著玩兒著,境界突破自如,那也太瞧不起這個世界的一些規則了,也太讓那些心誌堅定一心向道的苦行者心寒了。


  隻是,


  老田說出這個話時,鄭凡心底不由得升騰出一股希望。


  聽這話的意思,

  老田有能力幫自己?


  醍醐灌頂,傳功?

  田無鏡指了指下山的路,


  道:

  “下山吧。”


  這一幕,像是當年在望江邊,鄭凡行走在滿是浮屍的江畔,近乎走火入魔,田無鏡就跟在後頭。


  鄭凡點點頭,

  轉過身,

  開始下山,


  但在下一刻,

  一記手掌,

  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掌心,帶著溫度。


  鄭凡心神一凝,正準備繼續向下走時,卻忽然看見,在自己前麵,顯現出了老田的背影,老田竟然已經走在了自己前麵。


  都走前頭去了。


  鄭凡繼續往下走,


  卻聽到自自己背後傳來了老田的聲音:

  “看見了麽?”


  鄭凡身子一顫,

  下意識地想要回頭,但還是忍住了,隱約間,他有些明白了。


  因為自己缺一些東西,所以才卡在這個境界,一直進不得,甚至是看不見路,顯得很迷茫;

  老田,


  是幫自己把缺的,給補上了。


  不是什麽醍醐灌頂,也不是什麽傳功,而是用自己得背影,在前頭,為自己引路。


  這早就不是武夫所能做到的事情了,

  這是真正的大能煉氣士所才能做出來的………仙人指路!

  指路的目的,是明道。


  老田的聲音再度自身後傳來,


  道:

  “記住這一幕,記住這一段路,不是說走一次,下了山,你就突破了,但記在心裏,時不時地拿出來回憶反芻一下,境界,慢慢也就清晰了,你的天賦本就不錯,但可能就是走得太順了,少了一些東西。


  但這不是錯,順風順水,人人豔羨,哪裏算是錯了?

  非得找個坑跳一下,才是真正的執念,真正的沒有必要。


  命好,


  就受著,

  心安理得地受著,

  大大方方地受著。


  本王想看你,

  活得,


  一輩子從容。”


  “王爺……”


  “不要急,也不要慌。


  這段路,

  本王,


  領著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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