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虛凰假鳳 已修改

  西廂房房門敞開著，秦葑似要衝出去，秦芸阻攔，兄弟倆爭執著。看到秦鈺，秦葑大步衝到他跟前，“大少爺，玨二爺無禮在先，夫人袒護在後，咱們秦家到底誰當家？我要去找老夫人評評理，芸哥兒卻攔著不讓。”


  秦鈺沉聲道：“發生了什麽事？”


  “少爺，就在你被夫人叫去不久，玨二爺不知怎的摸到咱們這裏，抓住伊人姑娘意圖非禮，伊人姑娘不從，幸虧還有銅錘姑娘幫忙，三人竟廝打起來，等我兄弟趕過去的時候，伊人慌亂中抓花了玨二爺的臉。”秦芸一臉憤慨，喘了口氣續道，“二爺負氣離去，我兄弟二人想著等少爺回來再行處置，誰曾想最先上門的竟是夫人，她竟……竟斥責伊人、銅錘兩位姑娘不守婦道、勾引少爺，然後就讓人動了家法，不僅讓人打了銅錘姑娘耳光，還對伊人姑娘動了板子……”


  伴著秦芸的複述，秦鈺臉色變得鐵青，他沉聲道，“這事兒我來處置。”說完，邁步走進正房。


  伊人伏在秦鈺臥房外麵她的小床上，身上穿一件月白色中衣，腰部、臀部以及大腿上隱隱透出斑斑血跡，銅錘坐在她的身邊，雙頰紅腫，倆人默默的抹著眼淚；秦怡惶恐的站在屋角，一副坐立不安、不知所措的樣子。


  看到秦鈺，伊人動了動嘴唇，那抹不幹的眼淚再一次洶湧而出。


  據說女人的哭分三種：無聲有淚謂之泣，有聲有淚謂之哭，有聲無淚謂之號，潘金蓮哭武大，號了半夜，那是做給鄰居聽的；伊人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響，每當她抹去臉頰上的淚水就會有新的淚珠替補下來，這似乎她表達委屈的唯一途徑。


  “你們放心，這口氣我替你們出。”


  秦鈺坐到伊人身邊，撫了撫她被汗水、淚水浸濕的黑發，他又看看銅錘，沒有問為什麽，直截了當的說道。


  伊人看看銅錘緩緩搖頭，她當然清楚玨二爺的地位，他可是夫人的心肝肉，夫人在府裏一言九鼎，老夫人與二夫人也不會為這種小事與她爭持，大少爺替自己做主，豈不是自討沒趣？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狗日的！”秦鈺終於忍不住爆了粗口，齷齪的兒子混蛋的娘，不出這口惡氣，實在難消胸中戾氣；府裏上下都知道伊人是他房裏人，他若不敢代為出頭，府裏還有誰人肯替他賣命？

  這時，院裏傳來秦老成憤怒的聲音，銅錘愣了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秦鈺。


  “銅錘，你先帶你爹爹去書房，我隨後過去。”


  銅錘依言離開，秦鈺吩咐伊人好生養傷，說話間掀開了她的衣襟。伊人始料不及，涼風吹過，她纖腰、翹臀的肌肉頓時繃緊沿著修長的雙腿直至每一根腳趾。伊人忙將臉埋在枕頭裏，這一刹那，她的手心、腳心、背心竟同時沁出了汗珠。


  “小怡，你待會兒拿熱毛巾給伊人姐姐捂一捂，注意破皮的地方不要沾水。”


  伊人聽到秦怡的答應聲、大少爺離去的腳步聲，抬起漲紅的臉蛋兒略顯失落的看向門口。


  “伊人姐姐，我幫你把衣服解開，少爺說不能捂著。”


  秦怡怯怯的說道，玨二爺施暴，她試著攔阻，卻被一腳踹到；楊夫人顛倒黑白懲罰伊人、銅錘，惶恐如她哪敢多言？在她小心思裏，隻有按照大少爺的要求好好照顧伊人姐姐才能減輕那沒來由的負罪感。

  伊人看看秦怡，心有不喜，原本就有“失業”的危機，現如今越發強烈了，隻是大少爺的安排，她也隻能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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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爹……”


  銅錘見到父親越發委屈，嘴角抖動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秦老成麵如鍋底，盯了女兒半晌，忽的一巴掌甩了出去。


  銅錘猝不及防，應聲而倒，摔在地上時兀自詫異的看著爹爹。


  “我打死你個不知廉恥的丫頭。”


  秦老成仿佛暴怒的雄獅，若非秦葑、秦芸眼疾手快上前扯住，他幾乎要撲倒女兒跟前拳打腳踢了。


  “住手！”秦鈺喝止住三人，他直視秦老成道，“老成叔，你想幹什麽？殺人嗎？”


  秦老成怒火又被勾了起來，他嗆聲道：“大少爺，老漢教女無方以致敗壞門庭，老漢或打或殺都是家事，大少爺難道也要幹涉？”


  “家事？”秦鈺冷笑，“芸哥兒，你告訴他事情的原委。”


  秦鈺不再理會秦老成，低頭看向銅錘，這丫頭竟仿佛被抽去了靈魂的軀殼，呆滯的目光直勾勾的看著父親。秦老成聽秦芸說完，又怒又愧，他喃喃道：“我聽到的不是這樣的……”


  秦老成知道錯怪了閨女，可他這樣的男人對閨女說不出道歉的話，看看神色木然的女兒，他忍不住又多說了幾句：九叔登門提親，秦老成料不到閨女竟不見了蹤影，九叔顏麵無光免不了搶白幾句，他的火氣跟著蹭蹭往上冒；然後就聽到外人亂嚼舌根子說他的姑娘跟大少爺的丫鬟不知羞恥做那虛凰假鳳的勾當被玨二爺撞見竟妄圖強奸，忍無可忍打了嚼舌之人，按下葫蘆浮起瓢，嚼舌的人越來越大，秦老成才意識到不對勁兒，然後才有了接下來的一幕。


  秦老成終究沒有道歉，他隻是對銅錘道了一聲回家。秦鈺目送父女二人離開，眉頭緊皺著，他感覺事有蹊蹺，雖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可這傳播速度也太快了一點……


  歸家的路程約莫一裏，此時已過飯點，青石板路兩旁三個一群、五個一夥聚集著不少納涼的族人，看到秦老成父女走過，無不指指點點的小聲議論著。


  銅錘一路走來，她斷斷續續的聽到諸如“不要臉”、“**”、“賤人”這樣的字眼。銅錘不敢抬頭，眼淚卻是止不住的往下流；秦老成拳頭握得咯咯作響，他嘶啞著想要反駁，隻是沒人接話，等他走遠複又竊竊私語。秦老成扭頭看看閨女，忍不住老淚縱橫，秦家的主母顛倒黑白、奴才們也亂嚼舌根，他該當找誰叫屈？


  銅錘忽然“啊呀”一聲驚呼，秦老成急忙轉頭，發現女兒頭上不知道被誰丟了一顆泛著腥臭的雞蛋，黑黃色的蛋液順著頭發流淌到臉頰上、衣領裏，秦老成暴怒，跳著腳要找人幹架，人群中有人回他說有膽子做那醜事，難道還不許人說？也有人說老成兄，有此敗壞門庭的女兒，莫不如打死了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