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打臉 下 已修改
“聽說少爺這些日子每天都給丫鬟燒菜做飯，也太胡鬧了。”楊隧仿佛沒看到秦鈺陰沉的臉色，他自顧自的說道，“秦府有秦府的規矩，這要是傳進外人耳中，免不了要說秦家主不主仆不仆的。”頓了一頓，續道，“丫鬟就是丫鬟，終究成不了主子，以後這府裏的人事，少爺還是少操些心。夫人既然把食府交給了你，你就需要努力些，切莫讓夫人失望才是。”
“你是在警告我安分些嗎？”秦鈺言簡意賅的道，他豈能聽不出楊隧話裏話外的嘲諷？
楊隧連說不敢，隻是那表情沒有半點惶恐。秦鈺卻是笑了，他道：“你也說了，主子是主子，仆役是仆役，仆役教訓主子，你就不怕我大嘴巴子抽你。”
楊隧不以為意道，“少爺也是讀書人，君子動口不動手，少爺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再者說，楊某在秦家兢兢業業，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楊隧本想說即便夫人也得給他幾分薄麵，隻是話未說完，秦鈺掄圓了右臂，一個大耳刮子結結實實的抽在他的臉上。楊隧猝不及防，他竟被這一巴掌抽到在地，秦葑、秦芸看著暗暗咂舌，別人不清楚，他們可是知道大少爺有暗勁的，挨了他這一巴掌，下半輩子估計都不能用左半邊牙嚼東西了。
果然，嘴角滲血的楊隧咳嗽兩聲，吐出半口碎牙，再看左半邊臉頰已高高腫起猶如萬朵桃花開，許是被打蒙了，他幹指著秦鈺，神情訥訥的道，“你…你敢打我？”
秦鈺蹲下身子，“我為什麽不敢打你？你剛才也說了，主子就是主子，我打了你，你難道能打還我？不能，你隻有忍著，把打掉的牙都咽回肚子裏去。”頓了一頓，秦鈺又壓低聲音道，“你當然也可以找夫人告狀，但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否則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說完這話，秦鈺拉著目瞪口呆的伊人往小院走去，圍觀的下人自動讓開一條通路，他們終於意識到這個模樣俊俏、溫文爾雅的少爺竟也有如此暴戾的一麵，人不可貌相啊。
秦鈺固然是痛快了，可報應來得也快，秦鈺還沒來得及安頓秦怡，楊氏房裏大丫鬟就來傳話說夫人要見他。
伊人頓時緊張起來，秦鈺衝她擺了擺手，該來的總會來，他動手打人之前已有心理準備。
“你幫著小怡安頓一下。”
銅錘目視秦鈺離去，欲言又止，伊人寬慰她說：“少爺答應你的事兒，他就一定會做到的。”
銅錘帶著哭腔道：“可是，九叔這會兒說不準已經到了。”……
秦鈺跟在綠珠身後經過幾道角門，沿著花園子裏掩映在假山水榭間的甬路前行，沿途遇到的丫鬟、婆子們無不斂聲靜氣，即便有熟絡的也都討好的輕笑著小聲稱呼綠珠姑娘；看向秦鈺的目光，有鄙夷的，有不屑一顧的，也有報以同情的，隻是沒有人主動跟他打招呼。
秦鈺也不多說，一路走一路瞧，這府裏亭台樓閣無不雅致，他仿佛回到了從前置身於蘇州園林的場景，賞心悅目幾乎忘卻了此行的目的。
穿過最後一道八角門，秦鈺來到楊氏居所，綠珠將他領至偏廳吩咐一句候著徑自離開。望著綠珠款款離去的身影，秦鈺也免不了心頭火起，不就是夫人的使喚丫頭麽，傲氣個什麽勁兒啊？
秦鈺默默的站在原地，始終不見楊氏前來“訓話”，他清楚這是楊氏的下馬威。秦鈺無奈的搖頭，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楊氏一介女流總不會比曾經被他狙殺的敵人更難纏吧。
屋角沙漏裏的細沙無聲又無息的流淌著，半個時辰過去了，一個時辰過去了……秦鈺活動著有些僵硬的手腳抬頭看向窗外，日已西斜，這女人在搞什麽鬼？秦鈺從沒有想過與楊氏母慈子孝，秦氏族主之位空懸，他就是她的眼中釘，沒有妥協的可能。當然，秦鈺也需要做好表麵功夫，當今天下以仁孝為本，他可不想被人扣上不孝的帽子。
夜幕籠罩下來，秦鈺沒有點亮燈燭，心裏思索著楊氏難道真把他給忘了？這時他聽到窸窣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房門被推輕輕推開，提著燈籠的丫鬟停下腳步，她身後又走出兩個綠衣丫鬟取出火折子將屋子裏的蠟燭挨個點亮又默默的退下，整個過程竟沒有人跟秦鈺打聲招呼。
麻痹的，被無視了，秦鈺長長的吐出胸口的濁氣，就在他忍無可忍不想再忍之時，楊氏終於現身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秦氏主母的排場：綠珠在前，楊氏在後，楊氏身後跟著一群丫鬟，有的端著毛巾，有的負責打扇，忙個不亦樂乎。這個雍容華貴的婦人隻是瞟了秦鈺一眼，落座之後，她接過丫鬟遞來的毛巾擦拭雙手之後又端茶漱口……
秦鈺見禮，叫了一聲“母親”便不再多言，他也想看看秦家的主母將如何替一個奴才出頭。秦鈺直不楞登的站著，楊氏暗怒卻也無計可施，如果楊隧是秦氏家臣，她當然有理由教訓；楊隧在府裏雖大權在握，可說白了不過秦氏家奴，她真的沒辦法因為奴才挨了打反過來教訓秦鈺一通，晾他一下午，也算小懲大誡，做得再過火，老夫人那兒就不好交代了。
“鈺哥兒，食府的事兒可安排妥了？”
秦鈺愣了愣道，“有勞母親掛懷，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楊氏點點頭又道：“聽說鈺哥兒你於書法之道頗有造詣，為娘有件事想拜托你。”
“母親言重了，兒子自當為母親分憂。”話雖如此，秦鈺心裏卻是暗罵，這娘們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到底要說什麽？聽到她後麵的話，秦鈺當時就臥了一個槽。
楊氏竟然讓他抄《法華經》，理由是為老夫人祈福。
《法華經》全稱《妙法蓮華經》，有二十八品總計八萬餘字——這是秦鈺事後了解的——別說用正楷了，就算在後世用電腦打一遍這些佶屈聱牙的文字要多久？
關鍵秦鈺還沒辦法拒絕，這恐怕是才是楊氏對他的懲罰。秦鈺苦笑，果然是最毒不過婦人心，在心裏詛咒著楊氏往回走，臨近小院沒等進門，他已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