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孤爺寡孫
此時，已經在診室的顧年絲毫不知道花園裏的後續，站在那裏看著醫生給老人的腿拍片子，衛書易在一旁抓著她大衣的衣擺，小臉上滿是擔心。
醫生檢查了一會兒，又捏了捏，敲打了敲打，拿著聽診器聽了聽，最後才推了推眼鏡，一臉溫和地說道：“沒什麽大事，就是觸到了舊傷，回去修養一下就好，這幾天盡量不要做過多的活動，如果老人家受不了疼的話，我可以開一點止疼藥。”
老先生笑嗬嗬地擺了擺手，臉上的褶子隨著他的表情牽動著。
“不用不用，又不是小娃娃，老頭子我還不至於連這點疼痛就忍不了。”
醫生也跟著嗬嗬笑了兩聲，滿眼的讚許，“老先生可以呀，現在像您這麽通透的老人已經不少了，很多像您這個年紀的，破一點點小傷口都要大呼小叫的。”
老先生擺了擺手，一雙眸子雖然因為年紀大而有些渾濁，卻依舊精神矍鑠，從未完全被歲月撫平的棱角中可以看出，這位老先生當年定是一位風華絕代的人。
顧年柳眉微微揚起，走過去，思忖了兩秒，才溫聲說道：“大夫，麻煩您先開一下藥吧，如果需要的話我們就吃。”
“嗯，也可以。”醫生知道來這裏看病的不是差那三十塊錢一片的止疼藥錢的人，應了一聲，便果斷地在電腦上操作起來。
顧年取完藥回來之後，就看到小丫頭蹲在那位老先生的輪椅旁，低著頭，抹著眼淚，一張小臉上滿是內疚。
“對不起，爺爺，我再也不會不聽話啦。”
老爺子板著臉的時候很嚴肅，笑起來的時候又很慈祥。
老爺子搖了搖頭，布滿褶子的手撫上了小丫頭的腦袋，輕聲道：“丫頭別放在心上，隻不過要辛苦你照顧爺爺了。”他說著，聲音突然變得哽咽起來，低下頭，另一隻手子啊眼角上抹了一下，“爺爺現在不能動彈了，咱們孤爺寡孫的，也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
衛書易：“？？？家裏不是有.……”
她話還沒說完，老爺子就將她的頭摟緊懷裏，哭哭啼啼道：“爺爺對不起你，臨出門之前爺爺沒忍住在家把最後一盒泡麵吃光了，都怪爺爺不好。”
衛書易：“？？？”
聞言，顧年顰了顰眉頭，神色古怪地看了兩人一眼，看這老爺子和小丫頭身上的衣服都價值不菲，怎麽都不像那麽可憐的吧？
她將手機遞過去，“老先生，您撥一下您孩子的手機號吧，讓他來接您。”
老爺子沒接手機，又捂著臉哭哭啼啼起來，“我哪有孩子啊？”
顧年心裏咯噔一響，往前遞手機的動作不由得收了回來，難道她說錯話了？
老爺子繼續說著，“我那個兒子已經大半年沒管過我們也算倆了，以前還會打錢過來，現在錢都不打了，許是忘了我們這可憐的爺孫倆了。”
顧年捏著手機的手指蜷了蜷，“那您等一下，我叫個車，送你們回去。”
誰知老爺子聽了哭的更大聲，“我不回去了，我回去家裏也沒法活了，家裏冷冰冰的什麽都沒有，我又沒法自理，我小孫女還小……”
顧年的心裏一緊，走過去，想說些什麽，可現在再多安慰的話也隻是徒勞。
見顧年不吭聲，低著頭的老爺子眼珠子轉了轉，拚命揉了揉眼睛擠出幾滴眼淚，然後抬起頭，滿眼希冀地看向顧年：“丫頭，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丫頭，我跟你回去好不好？”
顧年頓時目瞪口呆，張了張嘴，“這.……”
老爺子立馬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一臉感激涕零，“好，那就這樣說定了，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不會就這樣看著我們孤爺寡孫露宿街頭去要飯吃的。”
顧年：？？？這就怎麽說到去要飯吃了？
老爺子暗中戳了自己孫女一下，衛書易立馬抬起頭，因為被埋在懷裏憋久了，一張小臉兒都慘白慘白的，甕聲甕氣地說：“謝謝大姐姐，大姐姐你真是好人。”
就這樣被發了好人卡的顧年沒了辦法，隻能答應下來。
“好吧。”
小丫頭是秦顧的同學，老爺子也是個麵善之人，她倒是不擔心就這樣接回家裏會有什麽危險，隻是她現在都是住在別人家裏。
這樣也好，正好順便提出來回自家。
“等一下，我先打一個電話。”
目的已經達成，老爺子也沒有了剛才的哭容，笑嗬嗬的揮了揮手，說道：“去吧去吧。”
顧年仿佛有一種錯覺，仿佛剛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那個人不是他一樣。
待顧年走遠去打電話之後，衛書易的小腦袋探到老爺子耳邊，眼珠子四處瞟了瞟，確定無人，才小聲的說道：“爺爺，你為什麽要裝窮呀?”
家裏冰箱每天都有人來塞滿，做飯也有保姆阿姨，衛生也有人打掃，爺爺傷了腿也就是不能遛鳥喂魚而已，怎麽就要露宿街頭了？
老爺子一巴掌輕輕拍在衛書易的腦袋上，佯裝厲色地說道：“這叫裝窮麽？從現在開始，咱們爺孫倆就是被人拋棄，沒人管的可憐人，懂了嗎？”
衛書易揉著自己的小腦袋搖了搖頭，“不懂。”
老爺子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指了指遠處即使看不清麵容，單看身形也依舊看得出此人定有天人之姿的人來。
彎起眼來，笑眯眯地說著，“你看，這位姐姐是不是心地善良，長得也漂亮極了？”
衛書易點點頭，“嗯”了一聲。
“那給你大哥拐回家做媳婦兒不好？”
衛書易猛地轉過頭來，驚訝地看著他，有些語無倫次，“爺爺，可是大姐姐都有孩子了呀，有了孩子就是結婚了的。”
老爺子瞥了她一眼，搖了搖頭，歎息了一聲，看著自己的傻孫女，解釋道：“那次碰見你那個小同學偷偷叫這丫頭姐姐，很明顯，這小丫頭跟你那小同學的關係分明不是母子。”
“那他們為什麽.……”衛書易一臉受到重創的表情。
老爺子一把糊在她的臉上，小聲說了句，“回來了，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