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變質的愛之靈藥（十八）
陡然在眼前放大的英挺面容，讓人類御主在眼瞳縮小的同時，下意識地往後就邁了一步。
「……啊，抱歉。」亞瑟像是沒有意料到她後退的反應，怔愣了一下之後，收回了自己的手，「是我逾越了呢……」
心胸寬廣的亞瑟王沒有惱羞成怒，而是並起食指和拇指，在嘴唇上比劃了一個弧度。
「……！」
一下子聯想到了被亞瑟舔掉的奶痕，黑髮少女恍然大悟，想必是自己的嘴唇上也有那樣的痕迹，所以亞瑟出於紳士精神，才想靠過來幫她抹掉的，
……如此一來，倒是讓人類御主開始自我懷疑，是不是自己太過於抗拒亞瑟·潘德拉貢的存在了。
「——不、不好意思！」
人類御主的臉又紅了起來——不過這次是因為羞愧。
……對方明明也是「騎士王」。為什麼她能和阿爾托莉雅·Saber成為同伴和友人，和阿爾托莉雅·Alter相處得也還可以，甚至於其他的阿爾托莉雅們，包括那個被她帶回來的獅子王，她都是以一種主動接納的態度去和她們交流的。為什麼……她卻總是排斥著亞瑟呢。
明明這個人這麼好——他也是亞瑟王啊！如果說阿爾托莉雅·潘德拉貢是喝慣甜膩果汁之後品嘗到的凜冽天然泉水，那麼亞瑟·潘德拉貢，就像是自帶著一股淡淡羅曼蒂克甜味的清澈湖水——但是那無公害無激素（？）的本質是絕對沒有變化的。
……不，之前她總是下意識地覺得這個人危險什麼的……果然還是修行不夠！
人類御主默默地抹掉了自己嘴唇上的一圈兒奶鬍子，尷尬地笑笑：「……那個，亞瑟先生剛才說，您是來這裡做早餐的……那麼，我可以向您請教甜點的做法嗎？」
「嗯，」
亞瑟毫不吝嗇他的荷爾蒙，這個既有少年的清爽與爛漫，又有成年男性的魅力與sex張力的男人微笑著，「如果您願意的話。」
……
於是最後一道，椰奶凍。同時也是瑪修喜歡的甜品之一。
「……那麼，亞瑟老師，就拜託你了。」
「沒事，」亞瑟微笑著從背後擁抱住了人類御主，雙手握住了她的手，把椰奶凍小心地倒在了砧板上，「……如何，這個力道？」
「唔呣……嗯，我已經掌握了，」少女很是不確定地說，「……大概。」
「呵呵呵……」
亞瑟忍不住發出了一串低笑，鼻端噴出的氣息吹得她的脖頸豎起一片雞皮疙瘩……並且開始暗自斥責自己太過敏感——人家堂堂亞瑟王怎麼可能會來故意捉弄你呢？
亞瑟倒是好心腸——這點尚容待定——沒有再繼續捉弄他老實的Master，而是選擇暫且放她一馬，走到了她的身旁，將另一盒凍好的椰奶凍遞給了她：「那您，試試看吧？」
「嗯！」
全身僵硬的人類御主在他離開那個稍顯危險的位置之後，身體倒是放鬆了一點。只是無奈她胸有成竹地手一抖，椰奶凍便碎成了渣渣。
亞瑟看看人類御主：「……」
人類御主看看亞瑟，再看看之前在他的幫助下抖摟下來的完整無缺的椰奶凍：「……」
心虛無比的人類御主：「……哈，哈哈……」
「嗯……這樣的話，」亞瑟以退為進，「要不要，我來幫您做甜點呢？」
「不行不行！」她瘋狂搖頭，心虛裝乖的表情一秒鐘義正言辭了起來，「這必須得是親手做的，才有誠意呢。」
這可是給戀人做的愛心便當！怎麼能假借他人之手呢？
「可是，」亞瑟一臉為難，「這樣會不會有些冒犯您了……？」
「……」人類御主深呼吸了一口氣，心一橫——再這樣下去，就算是太陽下山了，她都做不完，「不冒犯不冒犯！」
「那——」
亞瑟緩慢地貼上了人類御主瞬間僵硬了起來的脊背，手一點點地從她挽起袖口、從而裸|露出來的光滑小臂上，像是彈鋼琴那樣優雅地，又緩慢地，緩慢地，向她的手指滑去，「請原諒我的冒犯……」
「——別磨磨唧唧了是個男人就快點！！」
亞瑟的舉動讓人類御主全身上下的汗毛都要炸起來了，「——咳咳咳！……抱歉抱歉……那個我，咳！……那個什麼，呃……」
「沒關係的，」
亞瑟不再刻意放慢動作，流暢地把手放在了人類御主的手上，並且十分正人君子地在兩人的身體之間留了一道十分紳士的空隙，而非之前那樣若有若無地貼著，成功地在她起疑之前打消了她的疑慮，「那麼，我要開始動了哦？」
「……嗯……那麼，麻煩您了，亞瑟老師！」
對於老司機（理論派）的人類御主來說，這位亞瑟王的話實在是太污里污氣了。
但是轉眼一想，就連鑰匙孔都能被某些有著奇怪性|癖的（月球）人當做黃圖……再聯想一下高潔自律的國王的品性，很明顯，有的時候聯想能力太豐富也不是一件好事。
底線意外的高的人類御主頓時為她腦內、無意識對這位紳士的冒犯而感到了深深的罪惡。
「請別過於緊張，放鬆，放鬆。不要過於僵硬哦？」
亞瑟王輕柔地握著黑髮少女的手，銀質的刀具不光切開了水嫩的椰奶凍，還幾下就雕出了一朵玫瑰花來，「您的身體太過緊張的話，我稍微也會有些難辦呢？」
「呃、對不起！……」
人類御主的注意很快就被一朵又一朵的「玫瑰花」給牢牢地吸引住了，「——哇，好棒的刀工！說起來，之前您教給我的那道芒果班戟，嘗起來味道也是出乎意料的棒啊！我沒有想到您居然有這麼好的廚藝來著……」
「對吧？」
亞瑟輕笑出聲，人類御主雖然現在是因為背對著他的緣故，完全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隱約覺察到他的胸腔震動，也能感覺到他的愉悅，「美食可是正義呢。」
「欸——」
人類御主驚嘆一般地拖長了語音。
這句「美食即是正義」的發言——雖然各位阿爾托莉雅大抵都是那麼想的，但是她們都不會如此明確地說出來。亞瑟這時這麼一說，讓本就深以為然的人類御主心底里覺得和這位高高在上的國王一下子拉近了不少的距離。
「……沒想到，您還會說這樣的話呢？」
距離一下子被無形無影地拉近縮短，少女忍不住問了一句在這次的求助之前，絕對不會向亞瑟說出的話，「之前也是，沒有想到您早餐居然會喝牛奶……」
「咦，為什麼？」
黑髮少女說完這句有些親昵的話之後便後悔了，但是金髮青年並沒有給她任何後悔的機會，而是不留痕迹地延長著話題，不動聲色地瓦解著她的心防。
所謂人，不正是在交流中了解彼此，增進感情的嗎？
「因為，我覺得早餐喝牛奶什麼的，感性上會覺得有些幼稚——啊！那個！我不是說您幼稚哦？」
少女連忙補救道，「雖然外貌上維持著比較幼、年青的模樣，但是內在的沉穩氣質讓您看上去一點也不稚嫩！嗯！一看上去就是值得信賴和倚靠的人呢！就是很成熟——什麼的！……」
「原來我在您的心目中是這個樣子的啊？」亞瑟失笑，手下的動作一絲不苟。
「……嗯，當然。」
少女稍微有些心虛。同時也在內心勸誡自己以後一定不能再幼稚地對這位異世界的亞瑟王心存芥蒂了。
「咳咳……總之，我覺得，您的早餐應該可能是紅茶，或者是咖啡，要麼就是咖啡牛奶，」人類御主清了清嗓子，將話題引了回去，「牛奶什麼的……」
實在是有些可愛過頭了吧？
……比如瑪修。她就覺得早上規規矩矩的，一口氣喝完了一大杯，並且在她的說辭下相信這樣就能變得更高更快更強壯的瑪修，就可愛到不行啊啊！可愛到她都要失聲尖叫了啊！！
牛奶和瑪修更配哦？（痴漢臉）
——於是大晚上給人類御主做完夜宵，又參加了一個臨時會議、導致今天晚起了一會兒的Emiya，來到廚房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辛辛苦苦稍微養胖了一點點的小姑娘，被一隻披著純良騎士王皮的大尾巴狼撬了。
「Master，」
Emiya慢條斯理地撣了一下圍裙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你能跟我解釋一下，現在是什麼情況嗎？」
「Emiya！」
然而人類御主這個沒良心的，倒是惡人先告狀了，「你怎麼才來啊？」
「……」
昨天大半夜才參加了一個，因為迦勒底的臨時指揮官意識到「被戀愛的對象可能是任何一個人」這點，召開了集體的臨時會議之後，就根本沒有餘下多少時間睡眠的迦勒底老媽子表示他現在不想說話。
——而且他也沒有起多晚啊！五點三十分零五秒！也就是比平常晚了五秒！
「行了行了，反正我現在也已經完成啦~」
人類御主看看砧板上一朵朵精緻美麗的「玫瑰花」，簡直嘚瑟到沒邊，並且腦內已經開始想象瑪修的反應了，一邊小心翼翼地把它們裝到了盒子里，裝完了就正兒八經地朝著亞瑟道謝，「謝謝您，亞瑟老師！」
Emiya冷漠臉：……謝什麼謝啊！這傻妮子指不定被那個只有皮是白的傢伙占走了多少便宜呢！
「不用謝。能幫到御主的忙，我很榮幸。」
此刻看起來正人君子得不能再正人君子，亞瑟的、奧斯卡虧欠了他一座小金人兒的爆表演技，讓人類御主越發欽佩起了他的肚量與高潔的操行。
「——不愧是騎士王啊！」
於是這麼一句感嘆就從她的嘴裡溜了出來，成功地讓Emiya的臉更黑了。
亞瑟笑笑。
他知道的，眼前這個黑色頭髮的姑娘，從來只稱呼他為「亞瑟王」。因為在她心裡，在野史傳奇里流傳的「亞瑟王」，是不列顛的人們對名為阿爾托莉雅的女性施加的囚籠——只要能解救他們，他們可以忽略她的血統，她的性別，她的外表；而一旦天選的王未能做到，他們的懷疑，動搖，憎恨使她痛苦。
……縱使，不列顛的災荒是抑制力的壓力，也就是傳統意義上的「大勢所趨」。
這倒也不是少女以「亞瑟王」稱呼他，就厭惡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他。因為「亞瑟王」是源於王（男性）的名字，「騎士王」是源於王的品行。
少女這麼稱呼他，只是為了和女性的騎士王區分開來。
……嗯。所以說，果然是在排斥他吧？
就算是下意識的也沒有辦法原諒呢。
……不過，在今天之後，她就不會這樣認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