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尋孫老婦
“.……柔兒,別鬧了,叫你嫂嫂等的煩了,我可是哄不好的。”蘇逸無法,見涼月在一旁袖手旁觀不管自己,隻好自己解決。
“嫂嫂?”柔兒小表妹耳朵動了動,一臉驚訝,“我什麽時候有了嫂嫂?哪呢?”
順著蘇逸視線望過去,目光落在涼月的側臉上,又移到她的衣服上,頓時露出了“原來如此”的神色。
“果然是有了,嘖嘖。”柔兒小表妹賊兮兮的看了涼月一眼,鬆開了拉著蘇逸的手,將目標轉移到了涼月身上。
此時涼月側著身背對著他們,還不知道蘇逸已經將“禍水”引到她身上,冷不防聽到耳邊傳來一聲清脆的“嫂嫂”,成功的被柔兒小表妹嚇得後退了半步,一臉戒備懷疑的盯著她,心想這小表妹到底想幹什麽?
柔兒卻不管涼月怎麽看她,反正大表哥已經親口承認了,那這位日後定是自己的準嫂嫂沒跑了,因此很是親熱的挽住涼月的胳膊,高興道:“嫂嫂,我叫薛以柔,你喚我柔兒就好了!”
涼月簡直一頭霧水。
見沒有回應,薛以柔隻當她對方才誤會了,連忙解釋道:“嫂嫂你別誤會,從小到大我和大表哥關係最好,自小打鬧玩慣了,方才碰見了一時激動才有些失了分寸,現下柔兒知道錯了,嫂嫂你就大人有大量,千萬別生氣喔?”
知道自己又被蘇逸坑了一把,涼月無奈,隻好道:“你這一聲嫂嫂我現在還擔不起呢,休要亂叫了。”
薛以柔立即接話:“現在擔不起,以後就擔得起了,反正是早晚的事兒,大表哥都親口承認了,嫂嫂你就別害羞了。”說完還朝她擠了擠眼,一臉“我懂我都懂”的神情。
涼月忍著扶額頭疼的衝動,她錯了,方才就不該袖手旁觀幸災樂禍的,現在自己被纏上,才知道什麽叫做無可奈何。
好在蘇逸舍不得她頭疼,忍著笑道:“好了表妹,今日我們是有事在身,不能陪你,等改天有空了,再來陪你說話。”
薛以柔一聽這話便有些不樂意了,不過還是鬆開手,不放心的囑咐道:“那你們可別忘了啊,我就在家裏等著,你們什麽時候來找我提前說一聲,我給你們準備好吃的!”
二人目送薛以柔帶著丫鬟走遠,蘇逸轉過頭來見涼月還在盯著背影看,清了清嗓子故意道:“人都走遠了,莫不是真吃醋了?”
涼月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回道:“我是覺得小表妹比你可好多了,要真有機會,要表妹也不要你。”
這話聽著有點兒別扭啊?蘇逸也不拆穿,心裏喜滋滋麵上卻不顯,牽起媳婦兒的小手哄道:“時候不早了,我們去見師父?”
本以為一個柔兒小表妹就夠涼月吃味的了,沒成想等見了師父,涼月才是真真正正的體會到了什麽叫做“五味雜陳百般不是滋味”。
“這便是乖逸兒了?快來來,裏麵坐裏麵坐。”
看著往常對自己不是懟就是罵的師父見了蘇逸卻是臉上笑開了花兒似的,涼月在懷疑自己眼睛的同時沒忍住吐槽自己的委屈:“師父,師父,您的親徒兒在這兒呢!平日裏您見了我也沒這麽高興啊?”
老頭兒是真心高興,領著蘇逸正往院裏走,聽到涼月的控訴,這才回頭斥了一句:“傻徒兒,還愣在那裏拿自己當外人不成?快去廚房看看我的湯,別再過了火就不好喝了!”接著轉頭對蘇逸樂嗬嗬道,“想吃什麽?我叫月兒給你做,不是我老頭子吹,就月兒那手藝,就是宮裏那禦膳大廚也不見得比得過。”
“師父您不必對晚輩如此客氣,今日和月兒一起來,就是來盡盡孝心的。”蘇逸從善如流的扶著老頭兒坐下,又道,“早先派人給您送來的禮物可都收到了?月兒對您上心的很,都是仔細挑選過的,想必會合您老人家的胃口。”
一席話哄得老頭兒是喜笑顏開,直道涼月眼光好選了個好郎君。
廚房離著院裏不遠,兩人說的話涼月能聽得清清楚楚,認命添柴煮湯的涼月不禁感歎,這世道果然會說話的人吃得開啊!
一頓飯,一老兩小吃的是非常盡歡,老頭兒甚至還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寶貝好酒,要與蘇逸喝個痛快。
涼月擔心這兩個人一高興起來收不住,無奈提醒道:“師父您忘了您不能多喝酒的,回頭要是不舒服了,遭罪的可是您自己。”
老頭兒正在興頭上,聞言便有些不高興,抱著酒壇子像孩子賭氣般,向蘇逸告狀:“你瞧瞧你瞧瞧,平日裏她就這麽管著我老頭子,今天你來了我高興,她還管我!等日後她嫁過去了,要是管你煩了,隻管來找我說!”
蘇逸聞言微微一笑,看向涼月,一雙眸子裏盛滿了溫柔之色,他道:“月兒愛您敬您,才處處為您著想,若是日後她也能對我這般,就是說的再多,我也決計不會惱她,因為夫妻二人,本就該互相考慮。師父您大可放心。”
老頭兒聽到他這話,心下寬慰,這才徹底放下心來,哈哈大笑道:“好好!有你這番話,我就知月兒沒看錯人,值得托付!哈哈哈,來!今日咱們不醉不休!”
到底是顧及老頭兒的身體,蘇逸沒敢給他多喝,隻是變著法兒的哄老人家高興,自己倒是一杯接著一杯喝了不少。一頓飯吃到最後,蘇逸臉上已有些醉意,不過目光還算清澈,隻是動不動就偏頭去看涼月,時不時咧開嘴傻笑一下。
涼月怕他們喝多了難受,早就煮了醒酒茶,老頭兒自顧自仰頭灌了一大碗,搖搖晃晃起身說不勝酒力,也不要涼月扶,自己慢悠悠走回了房間裏睡覺去了。
師父一走,涼月有些頭疼的看著歪倒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端起碗來送到他嘴邊,咬牙道:“張嘴,把它喝了。”
蘇逸眸子微闔,眉頭有些皺了起來,許是真的喝醉了,哼哼唧唧也不知說了什麽,就是不肯張嘴喝。
“都說了別喝那麽多,自己酒量不好還逞強,真是.……”涼月沒法兒,索性就讓他靠在肩上,隻當讓他休息一會兒。
誰知蘇逸自己倒睜開了眼,伸手就夠桌上的茶碗,有些涼了,可他絲毫不在意,仰頭喝了一口,有些急切的去尋涼月,準確無誤的覆上紅唇,茶水在兩人口中輾轉,不知到底是誰喝下去更多。
涼月毫無防備驚得瞪大眼睛,正想偏頭躲開,一隻大手卻穩穩地撫上她的發絲,將她按向自己,更深一步的貫徹了這個吻。
一吻作罷,蘇逸偏著腦袋依舊賴在她的肩上,一臉滿足,哪裏還有方才的醉態。
涼月臉紅耳赤,怒道:“你你,敢情你剛才是裝醉?”
蘇逸知她會惱,趕緊直起身子來摟住她,將人牢牢地摟在懷裏才放心,握著媳婦兒的小手,滿足道:“是真醉了,沒騙你。”
“鬼才信,流氓!”涼月窩在他懷裏,倒也沒再掙紮著起來,生氣似的掐了一下他的胳膊。“真喝醉了?那怎麽,怎麽還有心思占便宜?”
蘇逸湊在她耳邊輕笑:“酒不醉人,佳人在懷才自醉。”
“.……”涼月突然沒了話,不用問也知道自己現在定是臉紅到滴血,聽著他的話,不知怎的涼月覺得自己的心跳突然加速,不受控製一般,心裏裝的那隻小鹿就快要撞死在牆上了。
她這般慌亂,罪魁禍首卻笑得一臉春風,涼月狠狠鬱悶了一下,突然臉上布滿痛苦之色,隨即捂住了肚子,“好疼啊好疼啊,我肚子,肚子好疼啊!”
蘇逸急忙撈住她就要栽下去的身子,腦袋裏那僅有的一絲醉意也被嚇的無影無蹤,涼月突然腹痛無比,急的他連聲安慰,這就要抱著她出去找大夫。
隻是還沒起身,涼月卻扯著他的袖子吃吃笑了起來。
蘇逸神色一變:“你到底怎麽了?哪裏不舒服?”說著不放心般去摸她的額頭。
涼月隻是看著他抿著唇憋笑,好一會兒,蘇逸這才反應過來——“你裝的?騙我?”
見她調皮眨眼,蘇逸倒不知自己是該生氣還是該鬆一口氣,最終也隻是抱著她坐下來,無奈道:“你要捉弄我可以,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否則我.……”
“你這是關心則亂,誰叫你剛才逗我的,現在扯平了。”涼月“哼哼”兩聲,乖乖的窩在他懷裏不鬧了。
敲門聲適時響起,接著就聽到外麵有人揚聲問:“請問有人在嗎?”
涼月和蘇逸對視一眼,從他懷裏起來,走過去開門。
“您是?”見敲門的是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婦,涼月連忙問,“老奶奶,您有什麽事嗎?”
老婦笑嗬嗬道:“你是我孫媳婦?長得真標誌,那傻小子可有福氣。”
這?涼月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下意識扭頭去看了一眼蘇逸,蘇逸也走過來,還不等開口,就聽老婦疑惑道:“咦?我孫子呢?難道我老眼昏花找錯門了?”說著還退出去幾步,抬頭看看又四處看看,臉上露出幾分尷尬神色來。
“真是不好意思啦,本想著來找我那乖孫子,卻不想竟是找錯了門,打攪了打攪了。”老婦一臉和善,看著蘇逸一走過來就自然而然的牽住了涼月的手,笑嗬嗬的道聲打攪便要離開。
不成想還沒走幾步,老婦一不留神被路邊一塊石頭給絆倒,身形一歪,眼瞅著就要連人帶拐杖一起摔在地上。說時遲那時快,在老婦還沒摔下去之前,蘇逸已經閃身過去穩穩地扶住了她。
老婦顯然被嚇得不輕,捂著胸口哎喲了好幾聲,“哎喲我這老骨頭,人老了,眼神兒也不好使了,多虧了你呀小夥子,不然我這老骨頭摔下去,命都得給我去半條嘍。”
蘇逸待她重新站好才鬆開手,麵上帶著一絲笑,問道:“老人家,您的孫子也住在這附近嗎?看您歲數大了,怎麽還要獨自出來找孫子?您的家人呢?”
“嗐別提了,我老婆子命苦,老伴兒前不久剛走,倒是生了三個兒子,三個兒子都不爭氣,老大好賭,賭的連媳婦兒孩子都跑了;老二靠著替人打魚那點錢過活,又好酗酒,連自己都勉強養活,哪裏會管我這個老太婆。”老婦傷心道,“三兒子也不靠譜,從我那裏哄去了棺材本兒,說是給我孫子娶媳婦兒用,前幾天說孫子娶了媳婦兒就在這裏住,我便想著過來看看,人老了,還不知道能有幾天過活,看一眼新媳婦兒,也算了了一樁心願。”
似是想起了傷心事,老婦神色有些悲痛,抬袖抹去了眼角的淚水,拄著拐杖抬腳便要走。臨了又對蘇逸感謝一番,很是不舍的回頭望了一眼,似乎在遺憾這裏並不是她孫兒的住處。
老婦眼神裏滿滿的遺憾之色有些觸動涼月,於是快步走過來,扶住了正要走的老婦,抬頭征詢蘇逸意見一般,略帶同情道:“天色已晚,老人家您自己回去恐怕不太安全,不如讓我們送您回去?”怕老婦多心,又道,“或者您今晚在這裏住一晚,等明天我們再陪您一起找您孫兒。”
聽到她的話,老婦顯然是有些難以置信的,“姑娘,你這話……當真不嫌棄我這個老婆子麻煩?”
“怎麽會,老奶奶,我看您還是在這兒住一晚吧,聽您的話我猜測您孫兒的家應該就在這兒附近,等明天天亮了,我們陪您一起去找,相信很快就能找到的。”
“她說得對,老人家不必憂慮,安心住下便可。”
蘇逸知道涼月定是心軟了,不過他也樂得和她一起做做好人,因此就順著涼月的話,把老婦勸下,一同扶著人回去了。
不大不小的院子,總共三間房,老頭兒已經早早歇下去了,現在又留了一位老婦住下,最後隻剩下了一間房,涼月看著蘇逸嘴角帶笑的模樣,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頓時氣結——難怪他會這麽好心的順著自己說話,看來是早就想到了這個問題,虧得她方才還說他有長進,確實是有長進,隻不過長進的心思全都用到了她這裏來,現在都知道給她設好圈套讓她自己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