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深宅大院故事多
“走吧。”穿過人群,傅羽徑直走到樂悠麵前,見她低著頭抿著唇偷偷地笑,自己不由也低笑了一聲,問她:“什麽事這麽高興?”
樂悠笑著仰頭看他:“沒什麽,就是方才你去上香時,有位夫人說你長得好英俊瀟灑呢。”
當然,那位夫人的原話是,哎呦那是你夫君?生的可真是好相貌,小娘子有福氣喲。
傅羽伸手握住她有些涼的手,牽著她往外走,邊走邊道:“今日恐怕我們還不能回去,方才遇到一家人,說是家中女兒病重,特意尋我至此請我去看病。”
“那便去吧,聽說後日有什麽節日呢,我也正想多留幾日去看看。”樂悠應著。
“好,等我看完了病人就陪你去。”
起了風,有些涼。傅羽捏了捏掌心裏的小手,皺眉將自己的披風給解了下來,順帶把樂悠給包裹嚴實了,隻露了一張小臉在外麵。
兩人牽著手慢慢向外走去,身後不知是誰忽然感歎了一句,真是郎才女貌呢。
樂悠跟著傅羽去約好的白府,一進門,白府的老爺夫人以及幾個小妾全都等在了那裏,見到傅羽,簡直比見到財神爺還要親切熱情,白府夫人甚至激動地忘了禮節,這就要上手去拉傅羽。
不等傅羽皺眉避開,樂悠已經是上前去一步擋在了前麵,滿臉冷漠道:“這位夫人,我家公子不喜歡與人碰觸,還請體諒。”
白家夫人有些尷尬的收回手,瞥了身後的三個小妾一眼,又賠笑道:“是我太心急了,失了禮數,還請傅神醫見諒。”
白家老爺請了傅羽進去,邊走邊道:“生病的是我的大女兒,名叫白裳,這病啊,說來也奇怪,突然就病倒了,隻能躺在床上,不能說話不能下床走路,整個人癡癡傻傻的,也不知是不是著了什麽魔怔,唉,素來聽聞民間有位傅神醫,冰心玉壺醫術高明,我這女兒的命,可就托付給傅神醫了啊!”說著,還抬起袖子來抹了抹眼淚。看起來好不滄桑可憐。
傅羽抬腳跟著進了屋子,隻道:“還得看過病人再說。”
白府也算是這一片土地上有頭有臉的人家,因此親生嫡女的吃穿用度自是最好的,屋內陳設,雖有些雜亂無章,但仔細看時,每一樣都是精品,就連牆上有些不起眼的字畫,也都是名人大家的真跡。
隻是……
樂悠來回轉著看了一圈,眉頭輕輕皺了起來,大家閨秀的品味都這麽獨特嗎?什麽物件能彰顯富貴,這屋子裏就擺上什麽,擺放亂不說,就是擺放的物件,也值得樂悠吐槽一番了。瞧那桌上擺的黃澄澄的彌勒佛,怕是純金打造的,金光閃閃的,生怕別人看不到一樣。
知道的隻會說這白家大小姐興趣廣泛涉獵極廣,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裏是她家庫房呢。
太不舒服了。樂悠正皺眉,傅羽診脈出來了,便上去問道:“怎麽樣了?”
傅羽微微搖頭:“情況有些差,怕是要在這裏停留幾日。”
“那不要緊,救人要緊。”樂悠表示理解,接著悄聲道,“你瞧瞧這屋子裏,是不是有什麽相衝的東西?我總感覺不太舒服。”
傅羽正待抬頭去看屋內陳設,一股脂粉味飄了過來,是這白府老爺的第二房小妾,人們都叫她二夫人。這二夫人捏著帕子走過來,順勢親切的拉住了樂悠的胳膊,親切笑道:“瞧這小娘子長得標致可人,應該是傅神醫的小娘子吧?”
樂悠不著痕跡的扒拉開她的手,回笑道:“二夫人說笑了,這是我家公子,不是什麽夫君。”
傅羽隻看著樂悠,並不說話。
二夫人瞥了傅羽一眼,見他不出聲,又笑道:“是嗎,那最好不過了,傅神醫一表人才,又是懸壺濟世的大善人,我說我家老爺怎麽對傅神醫讚不絕口呢。若是傅神醫尚未婚配,那最好不過了。”
樂悠順著她的話往下問:“怎麽個最好不過法?二夫人有話不妨直說。”
屋內的白老爺白夫人還在守著自己的大女兒沒出來,二夫人便輕笑道:“姑娘難道沒聽說嗎?我家老爺早就放出了話,誰能治得好我家大小姐,就將大小姐許配給誰。眼下我家大小姐雖然是重病在床,可以前也是數一數二的標致美人兒,前來求娶的富家公子不在少數,隻是我家大小姐眼界高,說是自己的有緣人還沒來,便一直不肯嫁。不料想這突然得了病,請了多少名醫前來醫治都是收效甚微,若是此番傅神醫將我家大小姐醫治好了,這救命之恩,不能不報,再說傅神醫生的好相貌,恐怕我家大小姐一醒來就要芳心暗許了呢。”
二夫人捂著嘴輕輕笑了出來,似乎極為愉悅。
樂悠的臉色有些不太好,埋怨似的瞪了傅羽一眼,皮笑肉不笑道:“這麽說來還真是最好不過了,怪不得我家公子這麽著急來看病,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二夫人看出樂悠的不滿,心下得意,握住了樂悠的手安慰道:“我瞧著姑娘也不錯,標致水靈,日後你家公子成了家,你一個女孩子繼續跟著也不方便,不如留下來,好吃的好喝的我供著你,你隻要留下來陪著我聊聊天解解悶就好了。”二夫人這話說的頗有些真心實意,“這高門大宅裏,悶得慌,身邊的丫頭們也是無趣得很,姑娘要是能留下來,那可就是喜上加喜了。”
“什麽喜上加喜?”白家夫人從廂房內出來,斂了眉間的愁緒,客客氣氣對傅羽道:“辛苦傅神醫了,我已經叫人備好了酒菜,眼看就是正午了,不如留下來,也好一起商討一下我女兒的病情。傅神醫意下如何?”白夫人很客氣,也沒忘了一旁的樂悠,客氣問道,“姑娘意下如何?”
二夫人連忙道:“要的要的,就留下來,難得有個合眼緣的,就留下來一起吃頓飯。”這意思好像生怕樂悠要立即跑掉似的。
這二夫人倒是有意思的緊,樂悠心想,那就不如留下來看看她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傅羽見她神色不抗拒,便知道她是應允了,便頷首客氣道:“如此,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二夫人顯得很高興,說是和樂悠合眼緣,便拉著她去了自己房中聊天。
傅羽也放心她,並不擔心這二夫人打什麽歪主意會傷害樂悠,也就隨她去。
“這藥方隻是今日用的,抓藥隻抓一副,細火慢熬,服了藥之後切記要把藥方銷毀,藥渣留下放好。”傅羽耐心囑咐道,遞上寫好的藥方,“這便是藥方了。”
白家夫人連忙接過來,連聲道謝,雖然心裏奇怪為何這藥方一定要銷毀,但大夫既然囑咐了,她隻管照辦就是,左右他不會害了自家女兒的性命。因此白家夫人聰明的沒有多問,叫了心腹丫鬟來去抓藥,這便和自家老爺一起將人客客氣氣的請到了正廳。
二夫人房中倒是很素雅,樂悠一進去就聞到一股好聞的清香味,不由得吸了吸鼻子,問道:“這是什麽香,這麽好聞?”
“不是香,是我家姨娘自己做的香包。”二夫人身旁的小丫鬟笑著答道,“姑娘若是喜歡,奴婢這就去拿幾包來。”說著不等樂悠說話,小丫鬟已經轉身去取香包了。
咦。樂悠心裏疑惑更濃,不由看向二夫人,直言不諱道:“二夫人也是個有意思的人,就連身邊的丫鬟也是兩張麵孔呢。”
方才眾人麵前這小丫鬟看她還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樣,好像自己多高人一等似的。怎麽現在回了自家夫人房中,便變得如此乖順聽話了?
這位二夫人也一樣,身上穿的花紅柳綠,怎麽鮮豔搶眼怎麽來,可看她房中陳設,簡單大氣又不失素雅,房中的熏香也是清香好聞的緊,哪裏像是庸俗市儈的無知婦人能裝扮得出來的?
或者說,庸俗諂媚隻是這二夫人的假麵具,這麵具之下,淡雅寧靜才是她的真實麵目吧?
隻是,樂悠無法理解二夫人的行為。
正思量間,二夫人幽幽開口了:“樂悠姑娘,方才多有得罪之處,還請姑娘你多多體諒,我也是不得已才這般。”
“我就覺得,二夫人是個有意思的人,我也不是扭扭捏捏的性子,自然不會記恨。不過二夫人的行為我還是有些不理解,有什麽話,不如直說。”樂悠接過小丫鬟送上的香包,嗅了嗅,倒真是好聞的緊。
二夫人揮手屏退了伺候的丫鬟們,自己則是挽起袖子來,拿了一根銀針這便對著胳膊紮了下去。
樂悠微微睜大了眼睛,見到銀針變化,驚訝了:“這?”
這二夫人的體內有毒?
二夫人輕笑一聲收起了銀針,慢聲細語道:“姑娘你也看見了,我這毒,早就融到血液裏了,能撐到現在,已經是造化了。”
“為什麽不解?還是無人可解?”樂悠問,“還是二夫人不放心別人,想要我開口求我家公子為你解毒?”
樂悠能想到的也就是這些了,誰知二夫人笑著搖了搖頭,道:“都不是。樂悠姑娘,我請你來房中說話,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要拜托姑娘。”
“哦?”
二夫人轉身去一旁的書架上取了個木盒出來,打開,裏麵放著一枚成色上好的玉佩。
“樂悠姑娘,我想拜托你,開口求求你家公子,一定要醫治好我家大小姐。若是醫治好了,你們,你們能不能帶著她離開這裏?”二夫人低聲請求道。
這下樂悠倒是有些驚訝了:“為什麽?方才二夫人你的一言一行,都叫我以為你是最不想你家大小姐康複的。怎麽現在?”
“嗬……”二夫人苦笑一聲,捏緊了手中的玉佩,苦笑道,“不妨直接告訴姑娘,我若是不那般表現,定會叫那惡毒婦人起疑心,要是叫她察覺了什麽,那我,我苦心經營的一切,怕是都要毀於一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