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出逃
月瀟聽了這話,沉默良久。而後轉頭望了一眼殿內,對阿花囑咐道:“方才的話,不必對若白提起。至於妖族魔族的事,我自有辦法,切莫驚動了若白。”
阿花自是曉得其中利害,隻是點頭,目送著月瀟走後,稚嫩的麵容上卻浮現出了沉重的哀愁,小小年紀卻是一副愁容,看起來略顯滑稽,此時卻沒人來笑話他——日月殿裏冷清得很,以前還有錦芷來照顧他時吵吵鬧鬧的為這裏添點生氣,可現在……阿花又是歎氣,甩袖進了殿裏,來到若白麵前,雖知道若白看不見,卻也還是帶了笑容,問道:“令主,月瀟仙上說一會兒便將藥給送來,吩咐我照顧您先歇息,您看?”
若白神情漠然,自己躺下蓋了被子,算是默許。
阿花強撐著笑容上前給他掖了掖被角,即便他知道神仙是不怕冷的,可他此時看著自家令主的模樣,就是莫名的心酸,好像自己能為令主做的,隻剩了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月瀟遣了一個小仙使來送藥,本人卻沒露麵,阿花伺候若白服了藥,緊張兮兮的在旁邊盯著他,期待著結果。
花顏的目明花還是很有用的,加上是月瀟親自煉製的,效果自不必說,約莫一刻鍾,一直盤腿坐在榻上閉著眼睛的若白忽然睜開了眼睛。
阿花連忙湊上前去,驚喜道:“令主恢複了?!”
若白露出一個清淺的微笑來,起身下榻,問道:“月瀟和瑤光呢?”
阿花道:“月瀟仙上隻派人送了藥來,不知去了何處。瑤光仙上一直待在典書閣,想必現在也還沒出來。”
“嗯。”若白應了一聲,抬腿往殿外走去。
阿花連忙追上去,急急道:“令主去哪裏?”
若白腳步未停,隻道:“你在殿裏守著,我去去就回。”
阿花咬唇糾結道:“可是,月瀟仙上吩咐了,您現在隻可以在日月殿裏活動活動筋骨,切不可私自去妖界魔界,若是去了,恐怕會落入墨修的陷阱裏。”末了,唯恐若白不肯聽,又加了句,“令主三思啊!”
若白的腳步停住,“知道了。我隻是去若水齋看看。”
阿花還來不及再說話,若白已經走沒影了。“唉——”阿花歎氣,“若水齋都沒人了,也不知令主去看什麽。”到底不放心,於是連忙跟了上去。
若水齋一片蕭條。
若白孤身一人立於若水湖邊,望著湖麵,神情肅穆。
悄悄跟上來的阿花不敢出聲,隻躲在後麵悄悄看著,隻是還不等他藏好,若白已經出聲叫他過去了:“過來吧。”
阿花小心翼翼走過去,似乎被抓包感到很不好意思,低著頭蚊子似的哼哼道:“令主,,這都被您發現了啊。”
若白似乎是笑了一下,轉過身來問道:“言若在魔界,是被墨修困住了,是不是?”
阿花心裏驚了一下,更加不敢抬頭,小聲道:“這這,我不知道,月瀟仙上不是說了嗎,言若上神在魔界過得很好。”
“她怎會過的好,除非她已墮落成魔,否則以她上神的身份,墨修怎可能叫她好過。”若白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我若不將她帶回來,她怎會好過。”
阿花說不出話來。隻是望著若白的身影愣了神,眾仙隻道天地令主斷情絕愛最是冷漠無情,是這神靈大陸最不容侵犯的神聖,可他們哪裏會知道,高在雲端身處神壇的天地令主,也是一個為情所苦的癡人。
“我去將她帶回來,你在這裏守著,好麽?”若白的話裏幾乎帶了淡淡的祈求。
阿花於心不忍的別過頭去,沒說答應也沒說攔著,沉默半晌,隻道:“月瀟仙上不會這麽快就來的,這期間令主您去了哪裏,我也不甚清楚。”
若白這才露出一個極淺的微笑來,“多謝。”
而此時的魔界戒備森嚴,明晃晃的燈籠掛滿了魔殿,就連平日裏昏黑陰森的花池園裏也是燈火通明。
花池園是墨修早就叫人修建好的,裏麵栽滿了各色花草奇珍樹木,為了哄得言若開心,墨修在這園裏確實是費了心思的。可言若不喜歡來這裏,對舞女們精心編排的歌舞更是不感興趣,墨修惱怒之下便下令棄了這個園子,還是花顏開口,將這園子討了來,平日閑暇無事,便來這裏躲個清淨。
耳邊聽得一聲微弱的動靜,不等小妖們前去查看,花顏開口道:“無妨,一隻野貓罷了。”又揮手屏退他們,自顧自喝起了酒來。
眾小妖們見自家妖神大人明顯情緒不高,唯恐不慎引起妖神的怒火,便紛紛聽令退下,諾大的園子裏,隻剩了花顏一個人喝悶酒。
“行了,就知道你會不死心,出來吧。”花顏放下酒杯,眼睛盯著一處花叢中,頗有些戲謔道,“人家都是花叢裏出仙子,我這裏倒好,來了個不要命的不速之客。”
月瀟自花叢中現身出來,麵無波瀾,對花顏的話也是充耳不聞,隻直接問道:“言若人在何處?”
“嗬。”花顏輕笑一聲,“就算告訴你又如何,你能有那本事將她從墨修手裏搶回來?”
月瀟打量四周,然後走到他麵前站定,“你隻需告訴我她在哪裏,有沒有那個本事,總要試試看。”
“不是我說你固執,”花顏舉起酒杯晃了一圈,慢悠悠飲了一口道,“你是不知道,墨修有多寶貝她,就連我,多看一眼都不行,更何況你們這些人。”緊接著話鋒一轉,花顏的語氣無端冷了五分,“你怕是還不知道,墨修為什麽急著和言若完婚?還不是因為言若已經是他的人了,所以急著給她一個名分。”
花顏的話似乎極其難懂,月瀟足足愣了好一會兒,才緩神過來,幾乎是僵硬著身子,一字一字問道:“你說什麽?”
花顏嗤笑:“沒聽清?那我再重複一遍。”
“墨修和言若有了夫妻之實,自然要有夫妻的名分,所以三日之後的大婚是墨修親自精心布置的,你們別想在那時動手將言若帶回去,現在也別想,因為就連我,也見不到她一麵。墨修將她藏了起來,你們貿然行動,有危險的不隻是你們,更是言若,懂嗎?”
“他竟做到如此地步!”月瀟似乎被刺痛一般,拳頭狠狠落在石桌上,石桌頓時四分五裂。
“你就算砸了我這花池園也沒用,墨修失了心性,不是你能與之抗衡的。”花顏悠悠起身,拂了拂衣袍,半是警告半是提醒道,“現如今整個魔殿戒備森嚴,僅憑你一個人的力量想闖進去,簡直是癡人說夢,若是人不在魔殿,你們也隻能是白白送死罷了。”
花顏悠然離去,月瀟站在原地慢慢冷靜下來,將花顏的一番話回味了一遍,眸子裏忽然露出一絲感激來,隨即隱去身形不見了。
再說花顏離開了花池園,其實並未走多遠,隻是見月瀟聽懂自己的話,便放了心,剛要回房,就被一影子人攔住:“妖神大人,魔主有請,還請您跟我去一趟魔殿。”
花顏蹙眉,影子人出來可不是什麽簡單小事。“什麽事?”
影子人閉口不提,隻是道:“魔主隻吩咐了將您帶過去,其他的,您到了就知道了。”
花顏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麽來,索性擺出無所謂的態度來,跟著影子人進了魔殿。
剛一進去,花顏立即就感受到了撲麵而來的威壓。抬頭看去,墨修就坐在上首,正把玩著一把匕首,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煩了。“怎麽才來,是妖神架子大了連本尊都請不動了,還是妖神對本尊有什麽不滿?”
花顏連忙解釋:“沒有的事,隻是方才在園子裏喝酒喝得有些醉了,不甚清醒,所以才來遲了些。”
“原來是這樣。”墨修笑了一聲,忽然將手裏的匕首丟到花顏腳邊,心情頗好道,“不清醒不要緊,正好本尊這裏有一出好戲,想叫妖神一起觀賞觀賞。”
不等花顏猜測他的意思,兩個影子人已經押著一個渾身血跡的人走了進來,待花顏看清這人的臉時,不由得大驚失色。
這這?!
前一刻時月瀟還在問他言若在何處,這一刻卻已經落入了墨修手中,瞧這滿身的傷痕,定是經曆了一番苦戰的。
花顏震驚的神色還未來得及收起來,上首墨修的冷笑傳了來:“怎麽樣,妖神大人清醒了嗎?”
“魔主,這,花顏不知魔主這是何意?”花顏決定裝傻。
“此人膽大包天,一個人闖進我這魔殿,企圖劫走本尊的妻子,當真是可笑至極。依妖神來看,此人該作何處置?”墨修似笑非笑,盯著花顏,看態度,是一定要逼花顏表態了。
月瀟半死不活的垂著腦袋,被影子人一左一右的架著,花顏沉默半晌,盤算著若是他強行帶走月瀟,勝算會有幾成。
隻是還未等他伺機動手,殿外忽然傳來小妖驚慌失措的喊聲——“不好啦不好啦!仙界的人殺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