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105

  救世主到底是什麼。


  在另一個世界里看到了長大的波特, 再次回來之後, 夏洛特就不得不思考這個問題。


  聽起來實在是個很偉大的稱呼,但是當這個光輝的剪影和她眼前的那個少年重合在了一起之後,夏洛特就覺得很想哭。


  她還有媽媽保護她前十幾年的生活,而哈利比她慘多了。


  背負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預言, 直到十多歲的時候才發現,原來自己在另一個世界里其實是個英雄。


  她不知道哈利是怎麼帶著這種心情走進魔法世界的, 但是她自己並不覺得很光榮。


  或許是她那個預言沒有那麼號的原因吧。


  夏洛特看著鄧布利多, 而鄧布利多很顯然意外得很, 歪著腦袋, 在想著怎麼跟夏洛特說這件事。


  但其實不用說,夏洛特並沒有那麼想聽大人的解釋。


  按照她的想法,救世主之所以是救世主, 並不是一開始就成為救世主的。


  這個世界把他塑造成了救世主, 就好像……


  哥譚培養了蝙蝠俠一樣。


  不, 現在責怪環境其實沒有什麼特別大的意義, 而這也不是一個人就能完成的事情。


  夏洛特忍住了將所有的不高興發泄出來的想法,最終並沒有在鄧布利多的挽留下繼續談談。


  「我還有很多書要看呢,校長。」她說:「那麼我先回去了, 再見。」


  她把魂器的表格交出去了。


  這件事情做出來之後或多或少違背了她當時夾著尾巴好好做人的指導思想, 但她還是想盡量地幫哈利一把。


  如果鄧布利多打算從現在就開始行動的話,那麼未來或許打伏地魔就不會那麼吃力了。


  對吧。


  夏洛特坐在宿舍里, 有點看不進書, 看著窗外黑壓壓一片的草藥園子, 心裡空蕩蕩的。


  這不是第一次瞞著大人做點什麼了,但是她比之前還要更沒底氣些。


  不過沒底氣就沒底氣吧,反正事情摟不住了,還有別人替她兜著呢。


  對吧,姐姐。


  帶著一點惡作劇的想法,夏洛特又看了兩頁書,接著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吃早餐的時候,她則收到了一封非常意外的來信。


  是小天狼星。


  將麵包放在一邊,夏洛特拿起信,掰開了上面的蠟封,打開信仔細地讀了起來——小天狼星現在在家裡休息了一陣子,之前一直閉門不出,而最近算是精神和身體都稍微恢復了些。


  忙完了很多東西之後,他才靜下心來,給夏洛特寫了這封信。


  主要是來感謝她的。


  而小天狼星本人其實心裡也很複雜——他沒有想到自己蹲了那麼多年的大牢,最後出來想要洗清罪名,最後竟然是靠著夏洛特的策劃才成功的。


  有些心高氣傲的布萊克感覺自己很受打擊,但仔細想想,夏洛特的很多說法並沒有錯,並且一環扣著一環,非常縝密。


  「你應該去當傲羅,就像當年我對你媽媽建議的那樣。」小天狼星在信里這麼寫道:「你媽媽跟你都有一種對很多事情非常奇妙的敏銳觸覺,以及自己不屈的意志和想法——這對於一個傲羅其實是非常重要和可貴的品德,因為一個傲羅將在自己的職業生涯中遇到很多艱辛和挑戰,如果沒有這樣的品德,那麼他一定走不到終點。」


  夏洛特不自覺地笑了一下,而塞德里克在旁邊,提醒她再不吃麵包就要涼了。小姑娘點點頭,將信收了起來,繼續自己的早餐。


  現如今她的課程已經基本完結得差不多了,剩下還有幾門沒有實踐過的課需要她跟上進度——魔藥學、草藥學這種需要大量積累的課程前期夏洛特已經瘋狂補習了,而之後夏洛特則需要面對的是黑魔法防禦課這一類需要更高操作技巧的課程。


  而說到黑魔法防禦課,夏洛特想起了那個拿著自己的舊箱子,並且一直很安靜的盧平。


  他似乎在夏洛特入學之後就一直沒怎麼見到過了。


  「也很正常,因為盧平教授一直就沒怎麼出現過。我是說在公共空間里。」塞德里克聽到夏洛特的這個疑惑,解釋了一下:「他為人比較低調,不過上課的水平還是挺不錯的,有什麼問題大家去問,他也都會很耐心。不過……」


  少年皺眉,不知道聯想到了什麼。


  夏洛特:「?」


  「前一陣子,盧平教授請了一次假,代課的是斯內普教授。」塞德里克皺皺眉:「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不是我們應該學的課程,斯內普教授偏偏拿出來讓我們學了。」


  斯內普特意將狼人的章節挑出來跟大家講課,並且話里話外也提到了滿月這回事。


  「我覺得怪怪的。」塞德里克壓低聲音:「大家都在猜測,當時斯內普教授是在影射盧平教授……」


  這件事情其實大家沒那麼輕易聯繫在一起,但是謠言不知道怎麼就傳了出來——從斯萊特林那邊。塞德里克也聽自己學院的同學談起過,而他並沒有參與進去。


  「我覺得這種事情沒有確證,大家就這麼興緻勃勃地傳播——不是很好。」


  少年很耿直地說:「而且感覺大家成為了老師之間爭鬥的工具,傻透了。」


  這人竟然還說別人傻哦。


  夏洛特眼睛裡帶著笑地在心裡吐槽了一下塞德里克,但是正好被少年看到了——他喉嚨動了動,別過頭去,但是在臉上能看到一點輕輕的紅色。


  ……


  這事兒必須快點解決了。


  而夏洛特其實不知道怎麼解決。


  按照夏洛特·韋恩留給她的手冊上,塞德里克就是個簡單的傻乎乎的傢伙,人不錯,而且脾氣和性格都很好,沒有更多延伸出去的東西了。


  而最後,另一個世界給自己留下的一個希望非常簡單。


  「別讓他死在伏地魔那個老混蛋手裡。」


  這事兒好說,但是其他的呢。


  夏洛特扶額,根本不知道為什麼塞德里克現在會喜歡自己。


  總不可能又是命運吧。


  而說到塞德里克這個人,夏洛特不討厭他,只是……


  她覺得自己在面對這個人的時候,不自覺地帶入了很多另一個自己當時的看法。


  喜歡也好、接納也好、信任也好,或多或少投射了別人的感情。


  而自己對他到底是個什麼心情呢。


  夏洛特收拾了一下東西,托著下巴,想著這件事到底能跟誰諮詢一下。


  然後……


  她第二天一大早爬了起來,頂著黑眼圈,將三封信分別寄了出去。


  「親愛的爸爸,


  展信佳。


  我最先希望的是哥譚最近沒有什麼事情發生,而莊園的你們和布魯德海文的迪克一切都好。最近我在學校的學業算得上順利,除了被考試弄得有些煩了以外——儘管我知道考試也是對我學習積累的一個檢測,但是太過密集實在是讓我生不如死。我之前豪氣萬丈地許下的誓言放到現在再回憶一遍,只想讓我穿越時空回到過去抽自己一耳光。順便問一句,爸爸,不知道你那邊有沒有可以實現我這個願望的方法。」


  韋恩讀到這裡,向下壓的嘴角平了平:「當然有,不過我不能讓它變成現實,抱歉。」


  管家在旁邊笑了笑,退到了門外,正好碰到了一蹦一跳的達米安。小少年得知姐姐給父親寫了信,有點不高興。


  「為什麼不給我寫?」他直接跑過去敲門:「父親,她又寫了什麼見不得我的事情?我也有權利知道!」


  「除此之外,我其實有一點難以啟齒的小問題,需要得到你的幫助。」


  斯塔克把信讀了出來,告訴了小辣椒:「哦,孩子長大了,小辣椒——都開始難以啟齒了!」


  「我看這信明明遲了五年多。」


  小辣椒在做飯:「繼續,托尼,我在聽呢。」


  「好的,難以啟齒,需要幫助……」斯塔克繼續看了下去,忽然臉色一變。


  「這個沒用的小傢伙。」


  他說。


  「我有一個跟我年紀差不多的朋友,是個異性,而他一直給了我很大的幫助。我們關係一直不錯,很多時候都能感覺到自己和對方之間有很深的理解。但是最近我發現,對方對我的看法跟我對他的有一些微妙的不同,而又因為他跟我有著一定恰到好處的距離,導致我現在面對他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態度溝通。」


  蘇睿坐在實驗室里,看著旁邊一臉惆悵的二哥,繼續讀信。


  「現在的問題是,我覺得如果我再繼續這樣不表達自己的態度,那麼很可能讓我跟他都陷入一種很尷尬的境地。我不希望這個朋友繼續在我還不明確自己的內心時繼續向我傾注情感,同時我也不希望自己成為一個愚弄他人愛慕的騙子。所以我希望能夠儘可能平和、溫柔地表達我現在的想法。」


  「這不是挺好的,小姑娘有人追了。」蘇睿蠻開心的:「也不知道帥不帥。」


  「我必須要很嚴肅地說,爸爸,我很珍惜這個朋友,因此我想向你尋求一個解決之道。」小姑娘在信中這麼寫道:「希望在你之前的感情經歷中或多或少地能給我提供一點小技巧,以支援我度過現在的關卡——我相信我能夠很快就收到回信的,我也會在宿舍里期待著。


  此致

  你甜甜的夏莉」


  韋恩把信折了起來,扶著額頭,看起來有點憔悴。達米安在那兒敲了門之後被他打發走了,而現在他覺得自己剛剛的舉動是正確的。


  他需要靜一靜。


  最近哥譚其實不算是平靜,但是相比起眼前的信來說,蝙蝠俠覺得那都不是什麼大問題了。


  韋恩幾乎可以感受到一股撲鼻而來的腥風血雨。


  「布魯斯少爺,我希望我能幫你點什麼。」


  他不知道在書房愁了多久,而管家還是不放心地來了。阿福站在他的椅子旁,這麼問。


  「阿福,我現在很猶豫。」他說:「我覺得我應該把傑森撤回來。」


  「?」


  管家頗為意外:「這封信跟傑森小少爺有什麼關係嗎?」


  「我覺得有,而且關係很密切。」韋恩抬起頭,看起來有些不高興:「我之前跟傑森說過,不要對夏莉有什麼太出格的舉動——夏莉她現在還不成熟,所以就算是對傑森有點什麼,那麼也不會是長久的情感,更不可能發展成牢固的關係。但是很顯然,傑森並沒有按我說的做,而且結果也變成了最壞的那一個。」


  他又看了一遍這封信:「這絕對是在說傑森,阿福。差不多大、傑森在哥譚的時候一直在逗她開心、他們兩個能互相理解而且現在還有恰到好處的距離——我就知道!」


  韋恩,又或者說蝙蝠俠現在很想拍個桌子,他站到了窗戶外面,看著哥譚深沉濃重的夜色,思考著很多事情。


  「阿福,如果這件事情處理不好的話,那麼很明顯,傑森在中東的卧底也會受到影響。」


  他說:「他對夏莉的執念比我想得還要深,以至於到了她不得不寫信向我求助的地步。現如今距離的確能延緩問題的發酵,但是我必須做點什麼了。」


  「……」


  管家被這個語氣驚了一下,想了想:「事實上,我倒是覺得,或許問題並不像你想得那麼糟糕,布魯斯少爺。」


  韋恩:「?」


  「換一種想法,或許……」管家說:「……夏莉小小姐說得其實是另一個人呢?」


  「你都做了什麼。」


  鋼鐵俠在大晚上的紐約截獲了在紐約室內亂躥的蜘蛛俠,並且將他放到了樓頂上。彼得有點不確定這是遙控的還是真人,對著鋼鐵俠做了個鬼臉之後,鋼鐵俠本俠的臉露了出來。


  「嗚哇,真人?」


  彼得興奮了起來:「我沒想到真的是你,斯塔克先生!」


  「小聲點。」


  還算是低調的鋼鐵俠捂住了蜘蛛俠的嘴,並且問他之前到底跟夏洛特在一起的時候做了什麼。


  「……?」


  彼得坐在房頂上,數了一下他們兩個一起在黑夜裡鬼混時犯下的各種好人好事:「嗯,這其中比較有影響力的應該是奧斯本集團的那個。」


  「不是那些,老實交代。」鋼鐵俠抱著肩膀,本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審訊原則,問:「有沒有對她做些什麼不好的事情?」


  「啊?」彼得反應過來:「怎、怎麼會!」


  少年很驚恐:「我怎麼敢,斯塔克先生——她拿出魔杖的氣勢可嚇人了!」


  斯塔克莫名其妙地感覺到了滿意,但同時又有點嫌棄這個小夥子了。


  「所以不是你——你怎麼混成這樣?」


  「???」


  蜘蛛俠完全不明白斯塔克在說什麼,而鋼鐵俠動動手掌讓他到身邊來坐,然後問:「你們倆平時寫信都寫些什麼?」


  「啊。這個……」忽然被問及了這些,彼得有點不太想說:「這是隱私對吧,斯塔克先生。」


  「那就是她沒給你寫過信。」


  鋼鐵俠這麼總結,立刻被彼得反駁了:「才沒有,她經常給我寫好嗎!不信的話你可以看,她到目前為止給我寄了有一小摞信,還有照……」


  少年忽然發現自己暴露了什麼,而鋼鐵俠的眼神也開始更像是審視:「還有照什麼?」


  「呃……就是,就是照片啊……」彼得覺得自己的汗毛豎了起來:「斯塔克先生你肯定也有的,還會有更多的!」


  「我當然有更多,誰能比我多。」


  鋼鐵俠的聲音陰惻惻地:「那麼接下來,我得給你培訓一下了,年輕人。」


  然後他一把抓住了蜘蛛俠,帶著他升空。


  「真是沒想到,我還有手把手教人泡妞的一天。」


  「別這樣,特查拉,她總要經歷這一天的。」


  蘇睿雙手抱胸,看著自己已經快冒煙的二哥:「你知道自己當年在她上高中的時候給她掐了多少朵桃花的對吧——那時候你還能說她小,現在——該來的都來了,攔不住的。」


  「我現在不想說話,蘇睿。」


  國王陛下長長嘆了口氣:「啊,不想說話。」


  「……」蘇睿歪著腦袋,很鄙視二哥這種非常不open的心態:「而且想想看,雖然你覺得她談了戀愛之後就要飛走了,但我覺得她遇到了事情之後還會寫信來問我們的意見,其實還是挺不錯的——她依舊很看重我們的想法,不是嗎。」


  特查拉不說話,而蘇睿拍拍二哥的肩膀,安慰他。


  「好了好了,陛下,家裡養女兒就是這樣的。」她說:「不過為什麼我談戀愛的時候,你沒有這麼難過。」


  三公主想起了這個問題:「我發現你很雙標誒!」


  「她是不一樣的。」


  韋恩在聽過了管家的想法之後,思考了半天,覺得或許有這種可能。


  只不過微乎其微就是了。


  「阿福,我現在覺得自己不能拿夏莉去冒險,但是同時,傑森那邊的卧底任務也很重要。」他坐了回去,十指交握:「這不僅僅是蝙蝠俠的任務,還是正義聯盟一個中長期的任務,涉及到了很多層面。我相信傑森,但是如果傑森那邊有個萬一的話,會很麻煩。」


  他不是沒有考慮過把紅頭罩叫回來,但是……


  「我也答應過傑森,要信任他。」


  韋恩說:「所以這封信……我覺得回起來實在是……太艱難了。」


  「所以說寫信其實很簡單。」


  鋼鐵俠坐在沙發上,看著少年抓耳撓腮地編造一些言不由衷的誇讚:「你要抓住姑娘們的優點,往死里誇獎——不管她們知不知道這是不是你發自內心的話,落在耳朵里一定是開心的。」


  「斯塔克先生,」彼得問:「難道您平時對夏莉說的話都是不發自內心的話嗎?」


  「當然是,」斯塔克拿了個蘋果啃:「你見過比夏莉更可愛的姑娘嗎?沒有。」


  他替彼得回答了這個問題:「所以你得把她哄好了,別讓我知道你欺負她,又或者讓她在看你的信的時候覺得古怪。」


  ……古怪?

  少年覺得鋼鐵俠可能有什麼錯誤認知,但是他憋住了沒有繼續問,然後在紙上瞎寫。


  「而根據我身邊的人,絕對不是我,是我身邊人的經驗,追一個女孩子最大的困難不是如何讓她答應跟你在一起,」鋼鐵俠耳提面命地說:「而是……」


  他拍拍彼得的肩膀。


  「……如何不被拒絕。」


  「不行不行,我做不到。」


  特查拉在胸前比了個「×」:「我絕對不能跟夏莉說什麼可以試著接納這個人的話,她都說了她其實不喜歡他了,我怎麼可能這麼寫!我們又不是封建主義的大家長!」


  「我們就是封建主義大家長好嗎。」


  蘇睿恨不得戳二哥的腦子:「你是國王!還是酋長國的國王!還是酋長國的通過傳統決鬥比武選出來的國王!!!」


  「不,不不不。」


  特查拉做出了決定:「我只會按照我自己的想法來寫回信——蘇睿,這信你不能回,這是寫給我的,只有我能回,明白嗎。」


  他伸出了手:「也不許在我的信後面再加什麼我像小公主的話。我是認真的。」


  蘇睿眼睛轉了轉,吐了吐舌尖。


  原來被發現了。


  二大爺如自己所說的,寫了一封嚴肅的回信。


  夏洛特收到之後被嚇了一跳,完全沒想到二大爺這麼嚴肅的。


  「我理解在學習的高壓下想要找點什麼事情想,舒緩一下緊張情緒的想法,而且這不是壞事,只是一種下意識轉移焦慮的依賴性心理。從你的來信中,我也能察覺到你有一定的心理包袱,但是我想,當你熬過了這一段時間后,就會發現,現在困擾你的一切很大程度上不再是問題,而你也能夠在那時候清晰地得出自己的結論了。我個人認為,與其掙扎於自己跟朋友之間的曖昧界線,不如一心一意地將有限的精力投入到無限的學習中去,而在不久的未來,你今天付出的每一滴汗水都會給你帶來豐厚的回報。」


  小姑娘看完一遍,發現二大爺的想法很明確了。


  她在庸人自擾。


  嗯……


  按照二大爺的話來講,或許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夏洛特還是覺得塞德里克對自己的看法或許跟二大爺設想的不那麼一樣。


  但解決方法二大爺是提供了的,比如「一心一意地將有限的精力投入到無限的學習中去」。


  真嚴肅,又官方。


  小姑娘笑了起來,在宿舍里點燈熬油地看書看到了天亮,用實際行動實踐二大爺的指導方針,並且頂著黑眼圈去上黑魔法防禦課了。


  盧平看出了她的缺乏睡眠,笑著問她要不要來點提神劑。


  他自己看起來也有點病態,而聯想了一下之前斯萊特林的謠言,夏洛特什麼也沒問,就坐在那兒等盧平開講。


  而盧平則簡單地跟夏洛特對了一下幾個低年級的咒語,確定夏洛特對答如流之後笑了笑,看起來很滿意。


  他合上書,問夏洛特是不是七個年級的黑魔法防禦術的教科書都看過了。


  「嗯,而且該背的魔咒也都背過了。」夏洛特說:「我覺得我的基礎還算可以。」


  盧平聽了之後笑了一聲:「你之前在火車上施咒的時候,我就有這種感覺。」


  而比起上課,盧平似乎更想跟夏洛特聊聊天,因為看起來他沒什麼可教給夏洛特的了。


  「黑魔法防禦術本質上還是更依賴實際操作,而你一個人的話,上課其實沒什麼意思。」盧平這麼說:「如果你願意的話,下節課可以跟著其他學生一起上,順便看看別人的做法——你應該沒怎麼在生活中用過黑魔法防禦術的咒語吧?」


  夏洛特下意識搖頭,然後又回想了一遍,發現可能用過兩句。


  比如……奪魂咒。


  盧平看出了她的猶豫,擺擺手告訴她就算用了也沒什麼:「魔法本身也就是需要在實踐中掌握的一門學科,你自己願意私下裡練習也不是壞事,只是要注意,各個國家有不同的規則,你在家——應該是在美國吧?在家的時候,要注意美國魔法部的相關禁令。」


  他的確溫和又耐心,而且給夏洛特講了一些不同國家之間魔法規定的區別。像是英國就相對保守,不僅是人和巫師之間,魔法界的各個族群也涇渭分明,不相往來。


  「但是美國,可能建國的時間短,而且地方比較大,很多時候規矩就沒有那麼明顯。」他說:「有些巫師會利用自己的能力搞點邪·教什麼的,藉機斂財——有些看起來很古怪的畸形生物也是他們用魔法生物製造出來的,非常不人道。」


  夏洛特不太清楚這些,而盧平似乎在外面遊歷了一段時間,講得頭頭是道的。


  「禁林里其實還有人馬,但就是因為我說的原因,不怎麼出現——可是在美國,人馬跟巫師們的關係就不錯。」


  他說到這裡的,下課鈴聲響了,而盧平也就把書整理好,打算回教員休息室去。


  「那麼下節課的上課地點,我會通知你的。」


  他拿起自己的書本,對夏洛特點點頭,但臨走前說了一句讓人有些意外的話。


  「西里斯的事情,我要多謝你。」


  夏洛特:「?」


  「我之前也一直以為……是他害了詹姆和莉莉。」他回過頭,露出了一點難過的情緒:「而且當時他給我寫信,我其實並沒有完全相信他的話。」


  小姑娘有點警惕,不知道盧平到底知道多少。盧平笑了笑,解釋了一下。


  「西里斯寫信告訴了我一些事情,不過你可以放心,我不會對任何人說。」他說:「我只想對你說聲謝謝而已——我終於又找回了一個朋友。」


  那句話讓夏洛特莫名有些難過,而洗了澡回來之後,她同時接到了韋恩莊園跟斯塔克那邊的來信。


  而攤開來看之後,夏洛特簡直被驚到了。


  兩封信的態度迥異,截然不同,可以說完全是背道而馳的。


  如果說二大爺的建議是暫時擱置一下爭議,好好開發自己的話,那麼這兩個實幹家完全就是在催促夏洛特趕緊解決問題。


  只是方向完全不一樣。


  韋恩的意思乾脆明了,認為夏洛特既然對這個人的感情抱有懷疑,那麼可以直接乾脆利落地拒絕,而不需要任何猶豫。


  「做這樣一個決定無疑是非常讓人痛苦的,因為人本身會期待溫情。但必須要說明的是,定義模糊曖昧的情感只能帶來一時的快樂,而隨之而來的痛苦和折磨則是長久且代價沉重的,而我最不希望的就是讓軟弱和放縱毀掉你最美好的時光。樹立一個自己的原則很重要,而實踐它則更加重要——只有真正地做了什麼,你才能知道這對你來說到底是好的還是不好的,並且根據收到的反饋及時調整。」


  夏洛特捏著下巴看完了這一段,然後又看看斯塔克的信。


  「戀愛這種事情,其實本身就是一個彼此的舒適區重疊的過程。你第一次戀愛,緊張過頭是難免的,不需要因為這種自然東西而焦慮。你會覺得有問題,本身就是你在適應的表現。建立親密關係需要的條件很多,這只是其中一個,而你後來肯定會面臨更多問題。但我想這都沒什麼,因為愛你的人只會越來越多,而你會從抗拒到自然而然地接收,直到你重新構建起完善的社會關係為止。」


  聽誰的。


  夏洛特撓了撓鎖骨那邊,覺得哪邊都好有道理。


  韋恩似乎很關注夏洛特正確地樹立自己的原則底線,並且就這個問題說了不少。夏洛特一邊擦頭髮一邊看,感覺雖然看起來很嚴肅,但是最後歸納起來也就是一句話。


  如果你猶豫的話,不用考慮其他的事情,果斷地拒絕他。


  I』ll be here and support you, always.

  這句話又重新出現了一遍。


  夏洛特收信的時候摸摸臉,才發現自己是在笑的。而韋恩那邊的信收好之後,教父那邊的信看完,夏洛特也可以這麼總結。


  沒多大的事情,談談看,放心談,大膽談,又不是談了就直接結婚。


  「如果他對你不好,反正還有我來收拾他。」


  小姑娘不自覺地聯想到了斯塔克曾經說過的話,比如她戀愛的時候他會不會直接查出那個人的全家信息並且衝過去警告人家別欺負她之類的。


  她把信收好,鑽進被窩裡,忍不住打了好幾個滾。


  其實夏洛特還是有點不知道怎麼做好,但是她卻非常開心。


  那種有著很堅實依靠的感覺,讓她在夢裡都很安穩。


  她其實很久沒有做過夢了。


  在瓦坎達的時候有藥物鎮定,基本上都是一夜無夢的——後來去了紐約之後,Friday會給她念莎士比亞陪她睡著,而後到了韋恩莊園后,總體來說也很安穩。


  沒有夢對她來說是件好事,因為她很久以來做的夢,都不是什麼好的夢。


  但是今天不一樣。


  她覺得自己枕在了一個人的腿上,而那個人輕輕地摸著她的頭髮,嘴裡還在念叨著什麼……


  很好聽的歌謠。


  在金色的光芒中。


  疲憊的感覺褪去,夏洛特醒來的時候沐浴著暖洋洋的初陽。她坐起來,拿起了枕頭,看著媽媽留下來的筆記本。


  「早安,媽媽。」


  她跳下床,收拾好自己之後去吃飯。《預言家日報》準時被送到,夏洛特看了一眼上面的新聞,發現魔法部已經決定在輿論的浪潮中分批次撤退攝魂怪,以更人道的方式看守阿茲卡班的囚犯們。


  夏洛特眯起了眼睛,嘟囔了一句。


  「之前那個是冤假錯案,但剩下的那些可不是啊。」


  塞德里克叼著一片麵包,聽到這話,笑了笑。


  「但是很多人並沒考慮到這一點,不是嗎。」


  現在的阿茲卡班中,基本上都是之前那些在黑魔王呼風喚雨時代中中心追隨的食死徒了,其中就有小天狼星的家人。簡稱為貝拉的女性在另一個世界也是食死徒,但是在很久之前就被消滅了。


  夏洛特很專心地看著報紙,從各種蛛絲馬跡中尋找著什麼。而就在她努力鑽研的時候,塞德里克看向了主席台那邊。


  「奇怪,鄧布利多今天不在。」他咬了一口麵包:「他昨天也不在。」


  小姑娘瞄了一眼,沒覺得有什麼,腦子裡又忽然想起了一個念頭。


  然後她有點高興。


  也不知道是不是去尋找魂器了。


  如果鄧布利多從現在開始行動的話,那夏洛特其實還是欽佩這位老人的。


  但到了下午,夏洛特就在學校里看到了鄧布利多的身影。她稍微有點失望,不過也沒說什麼,背著小書包繼續去上自己的課。


  而如果鄧布利多有需要的話,夏洛特想,自己也會幫忙去尋找魂器的。


  按照夏洛特·韋恩的方法,尋找魂器其實還是挺簡單的一件事情。


  分裂在世界各處的靈魂,需要被召喚才能聚在一起。


  而感應到了這個召喚,那就能順著靈魂的共振找到它們。


  所有的它們。


  這是一個資深傲羅在伏地魔死掉之後研究出來的馬後炮,而當時她還沒有那麼高的水平。住在阿茲卡班非常無聊,而另一個自己則會在閑的沒事情乾的時候,將以前的一切一遍遍梳理,試圖找到更優解。


  而所有的更優解,她都寫給了夏洛特·蘇。


  不過她同時不忘記嘲諷她兩句。


  「我依舊認為去霍格沃茨好好學習魔法是非常必要的,因為如果你什麼都不學,那麼相當於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學習到了屠龍之術。倒不是說你學了之後沒有使用的地方,而是你可能根本認不出什麼是龍。」


  所以說怪不得那邊父女關係不好啊。


  夏洛特想起那本已經被自己燒掉的小本本偶爾也是有點氣的,但是自己的確被那個夏洛特激起了很強的鬥志。她今天要跟著赫奇帕奇的學生一起上課,而後則打算在圖書館里背書。


  斯內普給了她新的參考書目,而夏洛特已經快要背吐了。


  塞德里克覺得夏洛特可以不用這麼努力的,因為很多七年級都沒有她這麼拚命。


  「可我想拿到12個O。」夏洛特很捉急:「媽媽就拿到了。」


  少年有點不理解夏洛特的迫切,不過也還是隨她去了。而一說到夏洛特今天要去跟三年級一起上黑魔法防禦術,他想了想,提醒夏洛特要注意。


  「如果是博格特的話,一定要平靜自己的情緒。」他說:「博格特會變成你最怕的人。」


  這個赫敏跟哈利他們之前在聊天的時候也說到過,而夏洛特很認真地點點頭,給自己還提前做了心理準備。


  赫奇帕奇的小同學們帶著夏洛特去了黑魔法防禦術的教室,大家一起做好,而斯萊特林那邊的人也魚貫而入了。


  德拉科有點意外夏洛特也在,微微抬抬下巴,然後挑了個不遠不近的地方做。克拉布和高爾坐在他旁邊,而潘西則湊在他身邊。


  夏洛特翻開書看了看,看到博格特那一章,心想著要是有人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話估計要出事。


  盧平在打鈴之後走了進來,先是簡單介紹了一下,然後就讓大家一個個排隊來。夏洛特看著前面的小朋友們緊張兮兮的,一個個發現博格特變成了自己害怕的東西,鬼哭狼嚎的叫聲紛紛傳了出來。


  而她抿著嘴唇,心想著到時候只要大喊「滑稽滑稽」再笑兩聲就能過關了。


  可不能在小朋友面前丟臉!

  抱著這樣的想法,夏洛特的嘴角已經醞釀出了微笑,而心驚膽戰的小朋友們一個個地面對博格特潰不成軍,不過也有幾個面色自若地應付了過去。


  讓你們看看什麼叫成熟的大人。


  夏洛特在面對著博格特,在一陣煙霧過後,擴大了自己的笑容。


  但是「滑稽滑稽」並沒來得及說出口。


  她的話卡在了喉嚨里。


  博格特從一隻巨大的蜈蚣變成了一個人,看起來梳著一頭柔順的長發,衣著簡單。她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而身形跟夏洛特昨天夢裡的人一模一樣。


  盧平察覺到了異常,看向了煙霧之中,突然聽到了一聲慘叫。


  那個人抬起頭,沒有一點生機,就站在那裡。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個跪在她面前的小姑娘,喉嚨上有一道極深的傷口,以至於她說話的聲音都是斷斷續續的。


  好像什麼東西在撓牆,刺耳,刺到了人的骨髓里。


  「都是……因為你。」


  那個女人抬起手,抹了一把還在往下淌的血:「因為你啊。」


  夏洛特跪在了那裡,看著那個女人不斷地重複著這句話,眼淚直接落下,滴在了長袍上。她剛剛在發出了第一聲慘叫之後就再也沒有任何動作了,只是毫無反應地看著博格特。


  「滑稽滑稽!」


  盧平在看清了博格特變成了誰之後第一反應就是結束這堂課,而那幫還在排隊的斯萊特林也都被剛剛那聲慘叫驚到了。


  德拉科皺眉,看著眼前的場景,並且在盧平將博格特變成了一個月亮之後衝上去,問夏洛特是不是還好。


  「夏洛特?」他問她:「你還好嗎?」


  他問了很多遍,。


  沒有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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