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仗劍出宮為弑父
那個男子褪去了雍容華貴的紫色蟒袍，換上了潔白長衫，十三年了，他還是那般美的驚世脫俗，讓人一眼之下就移不開眼。
他的桃花眼還是那般勾魂奪魄，遠離了朝堂的紛擾，他周身沒了那種令人望而生畏的陰沉感覺，好像又重新變回了最初超凡脫俗的模樣。
隻是，他俊臉上帶著急切與憂愁，快步走進屋內，他站定在距離沐雲杉兩米開外的地方，桃花眸子定格在沐雲杉一如當年的清麗俏臉兒上，他臉上的急切稍退，眸中劃過深切的思念。
四目相望，雖沒有隻言片語，卻此時無聲勝有聲。
思念快要決堤，在宮人麵前兩人卻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藍衣墨竹對望一眼，默默帶著人出了房間，將屋內的空間留給了二人。
“雲兒……”
他輕喚一聲，卻換來了沐雲杉的一聲輕哼，移開了目光，她麵無表情道：“宮外景色那麽美，你還回來幹什麽？”
歐陽玥一愣，清晰地感受她的幽怨，他搖頭苦笑一聲，歉意道：“對不起，這些年，苦了你們孤兒寡母了。”
他何嚐不悔？何嚐不想留在京都陪著他們母子，奈何，鳳天在發現他們的事情後性情大變，他們這一生隻有這一個兒子，不管兩人在不在一起，對鳳天好的心卻是一樣的。
所以，歐陽玥選擇了離開，因為他希望鳳天能夠健康成長。
好在，這些年來鳳天雖然張揚了些，性子卻沒有朝著不可預期的方向發展，這也讓歐陽玥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做法是正確的。
“外麵景色再美，也不如我心中的牽掛美。”
走上前去輕輕擁住沐雲杉的身體，他想起次來的目的，沉聲問道：“皇上怎麽樣了？我聽說他被黑風山的人困住，可是率人感到黑風山的時候黑風山已經被血洗了。”
原本聽到他問起鳳天的情況，沐雲杉心中更加別扭了，鳳天是他的兒子，他既然聽到了鳳天被擒的消息，為什麽不早點現身？
再聽他說帶人感到了黑風山，她心中這才寬慰了些，淡淡道：“皇上他沒事，隻是受了點兒輕傷和驚嚇，不過這樣也好，他也能長點兒記性，不會再認為自己就是天下第一了。”
聽說鳳天沒事，歐陽玥頓時鬆了口氣：“幸好他沒事……”
他的聲音裏滿是後怕，天知道當他在千裏之外聽到鳳天出事的消息時，立時驚出了一身冷汗，當下他就帶著親衛馬不停蹄地朝著黑風山趕去。
他到黑風山的時候，滿山都是猩紅的鮮血，當時他的血液就凝固了，生怕鳳天會受到傷害，好在，他沒有在屍體裏發現鳳天的身影。
想到鳳天有可能回京了，他一刻也不敢耽擱，立馬就朝著京都進發，快馬加鞭地趕了一天一夜的才到了京都。
沐雲杉聞言抬起頭看他，卻見他雖然仍舊風度翩翩的模樣，可眼眶青黑，眼睛裏還有著數不清的紅血絲，剛剛她太過激動，沒有發現他的異常，直到現在她才發現他竟是如此的疲憊不堪。
“你是多久沒有休息過了，怎麽看起來這般疲憊？”
歐陽玥輕笑一聲，將她擁進懷裏發出一聲滿足的喟歎：“再疲憊，能夠重新見到你，重新將你擁入懷裏，我也心滿意足了。”
屋外，鳳天麵色陰沉地看著屋內相擁的兩人，在藍衣和墨竹戰戰兢兢的目光中，他輕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這次回來，你還走麽？”
屋中的兩人還不知道他們相擁的畫麵被鳳天看了個正著，沐雲杉從歐陽玥懷裏退出來，抬頭看著他認真地問道。
歐陽玥輕輕摩挲著她的後背，聞言大手頓了頓，片刻後他才道：“我若留下的話，鳳天說不定還會鬧，為了避免麻煩，我還是出京吧。”
心中一痛，沐雲杉將臉埋進他的懷裏，良久幽幽道：“玥，莫非我們這一生真的隻能這樣了麽？明明是一家三口，為何我們不能在一起團聚？”
長歎一聲，歐陽玥抬起頭來看著房頂，半晌後回道：“誰讓，我們身在帝王家，誰讓，我沒有早先皇認識你？”
說到底，還是有緣無份吧！
既是有緣無份，為什麽她心中對他還是放不下？
“知道皇上沒事，看到你們都安好，我也放心了，我走了，你保重！”
歐陽玥說走就走，速度快的讓沐雲杉來不及反應，呆呆看著他轉身就走的身影，沐雲杉的心瞬間就被恐懼所籠罩，生怕此生再也不能同他相見。
“玥……”
急急出聲叫住他，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她深吸了口氣，問道：“你……不要見見鳳天麽？”
歐陽玥輕笑一聲，搖頭：“不了，知道他還安好我早已經心滿意足，他不願意見我，我就不去打擾他的生活。”
怔怔看著歐陽玥離去的方向發呆，沐雲杉半晌回不過神來，十三年了，他們一別就是十三年，她日夜思念，好不容易將他盼回來了，卻隻是匆匆一麵。
十三年，他們之間到底還有多少個十三年可以等待？
“太後，剛剛皇上來過……”
見沐雲杉失神的模樣，進屋的藍衣和墨竹麵麵相覷著，都看出了彼此的擔憂，靜默良久，墨竹還是說出了令她憂心的事情。
沐雲杉一怔，勃然麵色：“為何當時不說？”
她很少發呆，墨竹被她喝的一愣，咬了咬下唇，墨竹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她總不能說當時他們看到沐雲杉正在和逍遙王抱在一起吧？
看她為難的神色，沐雲杉水眸閃了閃，已然知道是怎麽回事。
“罷了，我去一趟養心殿。”
十三年前，因為鳳天聽到她和歐陽玥的談話，歐陽玥毅然離開了朝堂，從此很少進京，如今鳳天又見到他們二人在一起，她簡直不敢想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麽事。
“回稟太後，皇上帶了一列禁衛軍出宮了！”
沐雲杉到養心殿的時候卻得到了這個回稟，當下她的一顆心就像墜入了冰窟一般，渾身冷的不可抑止地顫抖。
鳳天帶了禁衛軍出宮……歐陽玥又剛剛出宮……
“快，給我牽馬來，我要出宮！”
沐雲杉的心顫的厲害，上馬的時候也是渾身無力，險些從馬上摔下來。
“太後！”
墨竹嚇得臉色都變了，趕忙險些從馬上墜落的沐雲杉。
沐雲杉擺擺手，冷聲道：“我沒事，你們回宮等著，我去追皇上！”
這一天的皇宮沸騰了，宮中所有人都在討論今日皇上和太後的奇怪舉動。逍遙王前腳出宮，皇上後腳就誰人追了上去，太後緊隨其後策馬出宮……若說這其中沒有聯係，告訴誰都是不會相信的。
沐雲杉一路狂奔出宮，終於在京郊一處鮮少有人路過的小林子旁看到了歐陽玥和鳳天的身影。
鳳天手持寶劍直指歐陽玥正在質問著什麽，整個人如同一頭暴怒的小獅子，滿臉怒火。
歐陽玥俊臉之上神色淡淡，眉頭卻微微皺起，沐雲杉深知他的脾氣，他很少皺眉，皺眉就說明他內心糾結到了極點。
“天兒，你在幹什麽？！”
下了馬，沐雲杉氣急敗壞地朝著兩人趕去，一麵走一麵怒斥道：“這是你皇叔，你怎麽能拿劍指著他？”
寒風拂過大地，吹起一層頹敗的落葉，微風卷攜著落葉與裙擺飛舞，寒風刺骨，落葉淒美。
“皇叔？哈哈……朕沒有這種皇叔，沒有這種會抱著朕的母後的皇叔！”
鳳天那與歐陽玥如出一轍的桃花眼裏滿是憤懣與羞恥，他眼睛通紅，拿劍的手劇烈顫抖著，胸口也不住起伏，看的沐雲杉心驚膽戰，生怕他會一怒之下將劍衝著歐陽玥刺去。
腳下一步步走向鳳天，沐雲杉粉唇顫抖地一張一合著：“天兒，你聽母後解釋好不好？”
“雲兒，不要過來，危險！”
瞥見沐雲杉的動作，歐陽玥眉頭皺的更緊了，沉聲道：“我不會有事，你站在那裏別動！”
“閉嘴！那是我的母後，不是你的雲兒！我就是殺了你也不會傷害母後，你這個混蛋，再囉囉嗦嗦我就殺了你！”
鳳天眼睛通紅，顯然已經失去了理智。
歐陽玥原本不想與他一般見識，為了讓鳳天安心，他遠離朝堂十三年，十三年不與所愛之人見麵，可眼前的少年並不了解他的苦心，還咄咄逼人，竟然用劍指著他。
盡管沐雲杉從未親口承認過鳳天是他的孩子，可鳳天那雙與他如出一轍的桃花眼卻騙不了人。
“皇上好大的氣魄，敢問本王犯了何罪你就要殺了本王？”
負手而立，他麵無表情地問出譏誚的話。
鳳天一怔，被他身上爆發出的強大氣勢弄得一怔。歐陽玥身經百戰，雖然平日裏看起來溫溫和和的，內裏卻是殺人不眨眼的存在，他雙手沾上了多少鮮血，氣勢就有多麽強大。
“你……你褻瀆了母後，就光憑這一點，我就可以殺了你！”
隻要一想到在長壽宮看到的畫麵，鳳天的心中就升騰起無盡的怒火，將他殘存的理智燃燒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