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下次不許威脅我
劉韜的辦事效率非常快，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回來稟告說安德懷一家已經出了臨時帥府，現在住在羅城刺史的府邸內。
處理好了帥府中的事情，歐陽玥看了看天色，眼看著南州的攻城又要開始了，他匆匆吃了幾口飯便直奔城門處。
沐雲杉雖然擔心，卻也無可奈何，在他走後，她和藍衣也簡單吃了一些東西便去了傷兵營。
冰心仙子早已經在查看傷員的情況了，見沐雲杉到來，她上下打量了沐雲杉一眼，目光奇異道：“我還以為你是好捏的軟柿子，沒想到狠起來也讓人不敢小看。”
聽出她話語中的揶揄之意，沐雲杉黛眉挑了挑，笑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欺我，我當然要還回來。”
她的聲音不算太大，嗓音也溫溫柔柔的並不如何霸氣，可話語裏的意思卻無比堅定。
意外地挑挑眉，冰心仙子看了沐雲杉一眼，卻見輕薄的麵紗遮住了沐雲杉的容顏，她看不見沐雲杉的臉，卻能看到她水眸滲出的自信與堅定。
點點頭，冰心仙子道：“開始幹活兒吧，今天又要有的忙了。”
今天的攻城戰爭格外猛烈，呆在距離城門不算太近的傷兵營內，沐雲杉好幾次都能感覺到地動山搖，那是攻城器械發揮作用的聲音，也是火、藥爆炸的聲音。
今日的天空不算晴朗，大朵大朵的烏雲盤踞在人們的頭頂上空，那沉甸甸的感覺仿佛隨時都會掉下來一般。
抽空看了一眼陰沉沉的天空，沐雲杉心中很不安，好像隨時有什麽事會發生一樣。她的直覺一直都很準，在宮中之所以能夠躲過一次次明槍暗箭，她的直覺可是幫了大忙的。
下午時分，本就陰沉的天空忽然刮起了大風，狂風卷攜著烏雲卷帶起飛沙走石，給戰場上正在交戰的雙方都帶來了不少困擾。
不多一會兒，一道銀白色的閃電貫穿了半個天幕，緊接著，“轟隆隆”的巨雷聲貫入人們耳中，那令整個大地都為之顫抖的雷聲讓所有人都膽寒。
心下一顫，沐雲杉手中一哆嗦，身下本就強忍著疼痛讓她包紮的小兵立馬慘叫一聲，整張臉也白了。
粉唇抿了抿，沐雲杉歉意一笑，道：“對不住，我手抖了一下。”
雖然她帶著麵紗，那小兵看不清她的臉，可她身上嫻靜溫婉的氣質卻是那般讓人不忍責怪。
知道女子大多害怕打雷，那小兵擺擺手，被戰火熏得黑黝黝的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道：“沒事，雲兒姑娘要是害怕就休息一下，等到這雷聲過去再說吧。”
忽然，營帳外傳來“嘩啦啦”的水落到地麵的聲響，沐雲杉又看了一眼營帳的外麵，這才發現竟然下雨了。
隨著天氣的巨大變化，持續了一上午的戰鬥終於暫時結束了，喊殺聲越來越小，而那些一直在前線堅持作戰的傷員們也撤了下來，主動來到了傷兵營醫治。
一直忙到了臨近傍晚才將所有傷兵的傷口整理完，沐雲杉和藍衣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臨時帥府，她想要去歐陽玥的房間看看歐陽玥回來了沒有，卻在走到門口的聽到裏麵傳來低低的交談聲。
雖然明知道偷聽是不對的，可她還是忍不住好奇，又或者說是擔心。前兩日劉韜說過的話還在她的耳中徘徊，現如今羅城的情況並不算太壯觀，而自打那日她向歐陽玥說了想去找徐青的打算後，歐陽玥便再也不肯將最新的消息說給她聽了。
雨還在呼啦啦地下著，沐雲杉低頭看了一眼雨滴掉落到青石板的台階上迸濺出的巨大水花，又往前走了兩步，屋中二人的聲音便清楚地傳進了她的耳朵了。
“王爺，西塘的軍隊還有兩日便能到這裏，我們不能再拖下去了！一旦南州軍隊與西塘軍隊聯合起來，不要說羅城保不住，怕是整座城池的百姓的命都要保不住！”
“本王也沒有想到那楊墨會這般難纏，可現在南州軍隊任務比我們多出了十萬，想要一朝一夕便將他們全部打敗無異於是癡人說夢！”
“王爺為何不向皇上稟明情況？若是上麵派下來援軍的話，打敗那楊墨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嗎？”
歐陽玥似乎是歎息了一聲，良久後才道：“皇上已經拿不出多餘的軍隊來幫助我們了！四方邊境都需要重兵把手方才能確保朱紫不會被在內亂之時被別國打什麽歪主意，而不管是京都還是各個州縣的守軍都要用來鎮守本州，否則不管是哪一方發生了動亂，後果都不堪設想！”
劉韜擔憂道：“可是，若是羅成失守了，他們雙管齊下，或者三管齊下的話，後果同樣不堪設想啊！”
屋內靜默良久，歐陽玥很久沒有出聲。
聽到這裏沐雲杉已經明白眼下的情況了，沒想到西塘真的要來了，還是直奔羅城而來。
歎了口氣，她輕輕推開了房門：“玥，讓我去吧！”
歐陽玥一愣，回頭看向突然出現在門口的人兒，皺皺眉：“雲兒，我說過，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絕對不會讓你去涉險！”
他的態度依舊堅決，可沐雲杉也鐵了心，畢竟，上一次的形勢還沒有這麽嚴峻，可這次，卻已經到了火燒眉毛的地步了。
若是他們再不采取措施，一旦徐青，楊墨，和西塘方麵的人同時行動起來，國內的形勢就危急了。
粉唇抿了抿，沐雲杉冷聲道：“我知道你擔心我，可你要讓整個羅城，乃至整個主子的人都陪著你一起陪葬嗎？為了我一個人負了先天下蒼生，你對得起你名字前麵所帶的姓麽？”
歐陽玥一怔，麵色也白了白。沐雲杉這一句話無疑是戳到了他的痛處，他那般熱愛自己的國家，又怎麽能容忍敵人的鐵蹄打亂國家的安寧？擾亂百姓的平靜生活？
可，他又實在不想讓沐雲杉去冒險，一個國家的安寧需要一個女子去換取，這是國家的恥辱，也是他的恥辱。
“不管你怎麽說，我是不會同意的！”
昏暗的房間裏，歐陽玥一半俊臉被埋在了陰影中，他的表情沒有變化，卻被那陰影襯得無端多出了一分滲人的陰冷意味。
沐雲杉並不懼，隻是淺淺淡淡地看他：“我這一次之所以非要去，不止是想要幫你，更是想要去為沐家除掉叛徒。我父親重用了徐青十幾年，將他從一個空有一腔才華卻無處施展的窮酸書生培養成為可以獨當一麵的謀士，他卻用我父親教他的東西意圖顛覆父親守護了大半輩子的江山，我不能容忍！
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就算今日你不讓我去，我也非去不可！如果玥你想辦法送我出去並找人保護我，也許我還可以平安回來見你，可若是我一個人貿貿然地衝出去，刀劍無眼，會出現什麽情況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所以，你自己做決斷吧！”
她知道利用歐陽玥擔心她的心情來威脅他很卑鄙，可她也是出於無奈。她不想歐陽玥出事，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她也要去試！
若是她能夠徐青成功說服，那形勢便完全逆轉過來了，也會對歐陽玥有很大的幫助。
不給歐陽玥思考的機會，她轉身出門。
不甚華麗的普通長裙在地上劃出一道果決的弧度，就好像在訴說著它主人此刻決絕的態度一般。
看著她毫不停留地離開的背影，歐陽玥的心下一片慌亂。
沐雲杉的話一遍遍在他耳畔響起，他承認，他恐懼了。一旦沐雲杉真的決定自己出城，城門外的數十萬大軍才不會管她是男是女是美是醜，定然會群起而攻之。
想到那恐怖的畫麵，歐陽玥心下一沉，終於無奈妥協道：“好！我送你出去！”
心下一喜，沐雲杉轉身，卻見歐陽玥的俊臉之上滿是無奈：“雲兒，我總是拿你沒辦法！”
說著，他對沐雲杉伸出手，緩緩道：“過來吧，我們商量一下，瑁州失守有些陣子了，我想那徐青應該已經離開了瑁州，我們來看看他接下來有可能去哪。”
沐雲杉臉上樂開了花，點點頭聽話地走了過去。
忽然，歐陽玥一把將她攬進懷裏，在她麵紗覆蓋下的唇上飲下了一吻，而後霸道地宣布道：“隻此一次，下不為例！若是下次你再用你的安危來威脅我，我便與你一起衝出去！”
“不要！”
不滿地蹙蹙眉，沐雲杉瞪了歐陽玥一眼：“不許你這麽說！”
歐陽玥更加不滿地回望她一眼：“雲兒也知道我用我的安危來威脅你是一件多麽讓人無奈且痛心的事情嗎？”
沐雲杉直視著他擔憂的眸子，低下頭歎了口氣：“玥，國家有難，人人有責，我不希望你出事，也不想看到天下蒼生因為戰亂而受苦。”
她說的認真，歐陽玥也終於不再糾結於這個問題。
擁著沐雲杉走到桌案旁，他攤開一張地圖，隻見那地圖上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深淺不一的路線。
歐陽玥指著其中一條貫穿著幾個城市的深紅色路線問道：“雲兒，你看看，可能看出什麽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