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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雲杉獻計充國庫

  “啪!”


  一支精致的美人琉璃宮燈狠狠摔到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身著淡黃色描金孔雀長裙的女子卻由自不解氣,丹鳳眼掃過身旁的擺設,她隨手拿起一個漢白玉酒壺用力地砸到地上。


  可憐的酒壺瞬間片片碎裂開來,瑩白細膩的碎片在明亮的宮殿中閃爍著可憐兮兮的動人光彩。


  “賤人!賤人!都已經落到這個地步了還不肯安分的賤人!”


  紅唇憤怒溢出一串怒罵,她頹然地倒在身後的小榻上,妝容精致的娃娃臉上滿是怒氣與挫敗。


  看她停止了肆虐,檀香這才敢上前收拾一地的“殘骸”。


  “娘娘,皇上心裏還是有您的,您看,這漢白玉酒壺還是前兩天南國進貢的呢,奴婢聽說這樣的酒壺可值錢了,貢品一到皇上就命人給娘娘送來了,可見您在他心中的分量還是很高的……”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顧熙媛冷冷打斷了:“那有什麽用,自從那耶律紗涵進宮,他便整日整日地留宿尚漠閣,今日好不容易離開耶律紗涵那個妖精了,不但沒有來找本宮,反而去了沐賤人那裏!為什麽要是她?!”


  檀香一時語滯,片刻後才賠笑道:“娘娘莫要生氣,那個賤人得意不了多久了,此番瑁州出事,蔣大人功勞不小,再等上一陣子,那安德懷被逼得沒有辦法了除非辭官,否則也就隻有一死已謝瑁縣百姓。


  還有那李家人,瑁州有他們大量的貨物,連日來暴雨之下,貨物的滯銷定然讓李家大受打擊。等安家和李家都倒了,那安芳媛和李寶林還有什麽可以得意的?”


  顧熙媛的怒氣這才稍稍得到了舒緩,丹鳳眼中冷光微轉,她冷聲道:“傳信給爹爹,讓那蔣崇文加大對安德懷的壓力,本宮就不信強大如沐家都滅了,這小小的安家本宮會沒辦法!”


  清早,天色還沒有大亮,歐陽錦便起身穿戴衣服準備上朝。沐雲杉比他起的還早,當他穿戴整齊時,便看到她推開房門嫋嫋婷婷走進,手中還端著一碗稀肉粥。


  “杉兒起了個大清早,就是為了做這碗粥麽?”


  接過滾燙的粥碗,感受著瓷碗灼人的溫度,歐陽錦的心也跟著滾燙起來。


  沐雲杉從他手中接過粥碗,牽起他的手走到桌邊放下碗,淡笑道:“皇上每日都起這麽早為國事操勞,臣妾又不能在別的方麵幫上忙,就隻能留心皇上的身體了。”


  拿起碗裏的湯匙在碗中攪動著,稀粥的清香混合著肉末的濃鬱香味兒飄進歐陽錦鼻尖,他深深吸了口氣,一臉享受的模樣,而後食指大動,很快便將一碗粥喝的幹幹淨淨。


  “這些事情交給宮人們來做就好了,你何必親自起來?不過說起來,杉兒的手藝真的越來越好了。”


  沐雲杉素手執起錦帕輕輕為他擦拭著嘴角,口中不忘答道:“宮人們每日工作那麽長時間也著實辛苦,臣妾不忍心將他們叫起來。何況,為皇上好的事情,別說隻是早起,就是要了臣妾的命臣妾也願意。”


  歐陽錦目光奇異地在她臉上掃視片刻,最終薄唇在她額上印下了一吻:“下了朝朕再來看你。”


  起身走向門口,像是想到了什麽,他突然停住身形驀地轉身,猶豫片刻,他淡淡道:“瑁州之事朕自會查明,若是安德懷所言屬實,朕定然會秉公辦理。”


  身體一震,沐雲杉的心驀地跳動了幾下,待到徹底消化了他所說的話,她麵上笑顏如花:“臣妾代替瑁州百姓謝過皇上。”


  她代替的是瑁州百姓而不是安家,這讓歐陽錦滿意地點點頭,笑道:“朕要去上朝了,你幾乎沒怎麽睡,再補會兒覺吧。”


  他走後,沐雲杉呆呆坐在桌子旁半晌,回想著這一夜的屈辱,她驀地覺得自己又髒又可憐。心中百般思緒無法平靜,煩躁的讓人幾近瘋狂。


  什麽時候起,她也成了為了達到目的不惜出賣身體的女人了?

  “這一切,我都會討回來的。”沐雲杉心中暗自堅定,遲疑了半晌,對著外麵喊道:“來人,準備熱水,我要洗澡。”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不要加任何香料。”


  坐在溫熱的水中,她手捧清水,看著裏麵那個容貌精致的倒影,她唇角勾起諷刺笑意。


  玫瑰花瓣能刺激人的神經,讓人情緒激動,換句話說便是可以催、情,從前這樣下三濫的事情她是不屑做的,可如今根基淺薄之下,她不得不學著那些女人獻媚爭寵。


  沐浴過後,她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先前的一幕幕,煩躁的讓沐雲杉拿起身邊的東西就想砸掉。


  許久過後,沐雲杉心情也平靜了不少,知道事情已經發生,在這樣糾結也無濟於事,計劃還得進行,她不能在做出這樣事情之後前功盡棄。


  不知不覺,沐雲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著的。


  第二天清早給顧熙媛請安時,滿屋子的女人瞧著她困倦的神情,無不臉色暗沉,那難看的模樣竟是比她更甚。


  “看起來安芳媛勞累過度了啊,看看這一臉憔悴的模樣,指不定昨晚激烈成了什麽模樣。”


  謝修媛手執帕子輕擦了擦瓊鼻,說出的話酸溜溜的如同喝了一壺百年陳醋,手裏一直揉捏著手帕,好似這樣能夠泄掉她心中的憤怒一般。


  其她人也順勢看了過去,大家夥都沒表什麽態,顯然和謝修媛持類似態度的人不少,都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的角色。


  沐雲杉款款走了過來,還來不及說話,卻聽沈修媛柔柔的聲音響起:“是啊,這些日子以來咱們姐妹都無緣得見皇上的麵兒,隻有安芳媛榮獲聖寵,如此看來,芳媛果然是皇上心尖兒上的人。”


  她的聲音雖然柔且溫順,卻也透著股子酸氣兒,相比之下,比謝修媛的話更加讓人身上一酸。


  “姐姐們說笑了,妹妹資質平庸,怎麽敢跟姐姐們比?”


  沐雲杉起身說的一臉惶恐,心下卻厭惡極了這種拈酸吃醋冷嘲熱諷。特別是說道昨晚的事情,她心中就一陣惡寒。


  “行了行了,你們若是有本事也讓皇上去你們那裏,別一個個酸溜溜的,沒得讓人笑話!”


  看不慣沐雲杉成為話題的中心,顧熙媛冷冷打斷了眾人的話。塗著大紅色丹蔻的手輕撫光潔額頭,她沉聲道:“本宮今日身體不適,都散了吧。”


  一眾妃子麵麵相覷著,無不噤聲告退。


  沐雲杉臨走前回身望了一眼,分明看到顧熙媛眸中冰冷的光芒。


  出了熙文宮,李婉兒小跑兩下追上了沐雲杉,看著她沒什麽精神的小臉兒,李婉兒擔憂道:“姐姐,你臉色很不好看,要不要叫個禦醫來看看?”


  沐雲杉搖搖頭:“無妨,言兒便是現成的大夫,哪裏還需要禦醫?”


  想到昨日歐陽錦與太後談話的內容,沐雲杉抿抿唇,道:“來思惠軒坐坐吧,我有事要和妹妹商量一下。”


  李婉兒見她說的鄭重,沒有多言,和她一路去了思惠軒。


  坐在窗子前的小榻上,沐雲杉斜倚小幾,輕呷一口茶水,猶豫著問道:“妹妹,我隻知李大人是朱紫首富,卻不知這首富究竟是富到了什麽地步?”


  李婉兒一怔,不明所以道:“姐姐為何要問這些?”


  沐雲杉幽幽一歎,將昨日在禦花園聽到的話告訴了她,而後道:“妹妹若要複寵,太後的壽宴便是最好的機會。”


  “太後壽宴,國庫空虛……莫非姐姐是想要讓我父親捐獻銀子麽?”


  李婉兒喃喃重複了兩遍關鍵詞,瞬間便明白過來沐雲杉的意思。


  緊張地盯著她的神色,沐雲杉不確定道:“這主意也是在大把銀子不被你李家人放在眼裏的情況下,若是這一條行不通的話我們就另想法子了。”


  說這話的時候,沐雲杉心中也沒底,因為她吃不準這第一首富究竟富到了什麽地步,從小到大她的吃穿用度都有人負責,她對錢財從來就沒有概念。


  李婉兒斂眸沉思,並不回話,見她如此,沐雲杉心中更沒底了:“若不行的話,我們再想想別的法子。”


  卻見李婉兒展顏一笑,眉眼彎彎的模樣:“我這就回去給父親休書一封,一百萬輛銀子我想父親還不放在眼中,更何況這錢是給皇上的,一旦皇上高興了,這錢還是可以賺回來的,是嗎姐姐?”


  她定定看著沐雲杉,雖然眸子依舊清亮,可沐雲杉卻從中感受到了難以言喻的深沉。


  歎息一聲,她從那雙不再純潔的眸子中移開目光,幽幽道:“妹妹,委屈你了。”


  再過數十天便是太後生辰,今年歐陽錦不顧太後的反對準備大辦一下,一來為了博太後歡心,二來,近日朝中之人都被瑁州水災的事弄得心煩,他也想借太後壽宴衝淡一下惆悵的氛圍。


  在消息傳出的第二天,李婉兒的父親李嘉德便向國庫捐獻了一百萬兩白銀,歐陽錦大喜過望,直接將他調到了戶部,當了從五品司郎中。


  這樣的互動在外人看來和買官沒有差別,隻不過一個是私底下進行的陰暗勾當,另一個卻是光明正大的。


  不管外人怎麽豔羨或是褒貶,宮中的李婉兒和沐雲杉都置若罔聞,近來她們正在練習一支舞曲《綠腰舞》,因為都不擅長跳舞,所以兩人忙人不可開交,壓根兒沒有時間聽外麵的風言風語。


  這次的獻舞是李婉兒的複寵舞,所以兩人做出了明確的分工,沐雲杉負責彈奏,李婉兒則練習舞蹈。


  沐雲杉原以為,這樣的安排合情合理,畢竟李婉兒也算大家閨秀,琴棋書畫舞都是要學習的最基本的東西,應該難不倒她,可等到練習開始她才明白她這樣的想法是大錯特錯!


  李婉兒根本不會跳舞!

  她生性活潑,又是家中唯一的女兒,平日裏隻要嚷一句累了就會有大把的人心疼的舍不得讓她受苦,所以在練習基本功的時候沒受住筋骨的疼痛,舞蹈也沒有學成。


  這可難壞了沐雲杉,《綠腰舞》的節奏時快時慢,對跳舞者的基本功要求很高,可太後壽宴還有十來天就要開始,現在重新練習基本功顯然不可能,這可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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