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淺溪遇險
經此一役，偵察班損失三分之一，這是一件大事，作為一名指揮員讓尚辰非常心疼，他對再次進入密林有些抵觸，到不是因為自己受傷，而是擔心兄弟們的安全。
偵察分隊這一階段詳細的情況報告，已由指導員起草上報到維和指揮中心，上級既沒有表彰、也沒有批評、更沒有部隊回撤命令，看來偵察工作還要繼續進行。傷亡3人不是小事，心痛的也不僅僅是尚辰一人，整個維和指揮中心對後方指揮所都要有個說法，他當然清楚這個道理，既然上級沒有任務指示，也足以說明任務的重要性。
樹蔭下，尚辰獨自坐在長橙上，緊閉著雙眼，他在思考，他想改變當前的行動方式，一個更大膽的想法湧上心頭——單獨進入密林。
突然，一隻手拍在他的肩頭，尚辰正沉浸在對密林任務的籌劃，眼前盡是一幅幅危險重重畫麵，這一突如其來的舉動，讓他幾乎從橙子上跳起來。“誰？”全身肌肉一陣緊張，夏組織長急忙用雙手按住他：“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想問題，身體剛剛恢複，不宜太過激動”。雖然他的語言溫和謙遜，但他的臉色卻和前幾天見過時不同，陽光背後隱隱籠罩著一層陰雲。
這一切逃不過尚辰的眼睛：“夏組長找我有事？”夏炎輕“噓”一聲，看看四下無人，把尚辰拉到一旁，找一個比較偏僻的角落兩人坐下：“尚連長，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你一定一定要幫忙！”尚辰看著夏炎的表情：“兄弟！你如此真誠請求，我毫無理由推辭，隻是不知你需要我如何去做？”夏炎：“這是我的一件私事，跟任務行動無關，不便讓更多人知曉，你要先保證不會泄露出去”。
尚辰把手高高舉過頭頂：“我尚辰對天發誓，今日之事絕不會讓第二人知道，並將全力幫助夏組長所托”。之後，放下手臂：“你看這樣可以了吧！你救過我兩次，於情、於理、於心，再困難的事，我都不應該回避，隻不過到底是什麽事？搞得這麽神秘？”
夏炎：“唉！一言難盡，我不知道是不是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片密林？我必須要救她，一定要保障她的安全！”尚辰：“你到底想說什麽？這天上一腳，地上一腳的，到底怎麽回事？”夏炎：“以前的事情三言兩語說不清楚，總之，我感覺她是我的一位故交，出現在二區生物研究實驗室附近，她不應該屬於這裏，這裏的危險程度你比我更清楚，你要想辦法帶她離開，但她……”尚辰：“兄弟這可就難了，第一你根本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她；第二又沒有她的具體位置；第三你我各自都任務在身，並且處境並不比她好多少，你要我怎麽幫助她？另外，為什麽你自己不親自去救？”
夏炎想了想：“好吧！她目前的形象是一隻蜥蜴，所以雖然我見過她但我不敢肯定，她沒有語言障礙，可以正常跟人交流，但不願跟我交流，這片密林內連你都不知道我的名字，如果不是她，她又怎能叫出我的名字？更重要的是她也懂我們的專業。根據這些我判斷她應該是我的故人，之所以不敢求助組織，實在我有難言之隱，這也正是要你保密的原因”。
尚辰雙眼緊盯著夏炎一言不發，他的大腦在飛速的轉運，整合一切信息線索，判斷眼前這位夏組長的真正目的。
片刻後尚辰問道：“為什麽選擇我？”夏炎一本正經的回答：“因為你不認識她、你不解她的過去、你不知道她的真實處境，最重要的是你沒有理由傷害她”。尚辰再沒有遲疑：“好！我幫你！”。
夏炎見尚辰回答的如此肯定，急忙起身又是躹躬又是作揖的連聲道謝，之後重複道：“尚連長！一定要守住秘密，否則就算能夠安全接她回國，也保障不了她的安全，拜托你了！”說完之後，夏炎心急火燎地走了。
尚辰既感激巨蜥也感激夏組長，她們都救過尚辰的命，但尚辰從心底更偏心巨蜥，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麽，他總覺得心與心之間，他離巨蜥更近，或許是因為她的遭遇，但絕不僅僅是這些。
回到配置地域，戰士們一陣寒喧，不停地問長問短，關心著他的傷勢，尚辰毫無心思地應付著，一副失神的樣子，別人都以為由於傷病原因，讓尚辰精神不佳，隻有阿傑看出尚辰有心事。
夜深了，尚辰來到指導員的帳篷外，伸了伸手，一陣躊躇，最終還是沒有進去。
回到自己的床上，通信員已經為他整理好全部單兵裝具，他坐下來暗自尋思：“不行，這件事不能和指導員商量，就算我有一千個理由，他也不會同意我一個人進入密林，隻能不辭而別了”。他看了看通信員：“明天早晨告訴指導員，就說我很快回來，現在上床睡覺，就當什麽都不知道”。
通信員一邊不情願地上床，一邊嘴裏嘟囔著：“為什麽總是我背鍋？看來明天又要受罰，肯定又是全天哨兵”。尚辰聽後有些心疼和無奈，自語道：“有時候背鍋會更安全”。
整理好行裝，他輕手輕腳的離開自己的帳篷，小心翼翼觀察哨兵位置，內心一陣苦笑：“作為偵察分隊的隊長，還要小心自己的哨兵，唉！無奈”。
剛出帳篷沒有幾米，突然身後一個聲音：“老大，放心大膽的走，哨兵我已經安排好了”，尚辰頭也沒回地說道：“唉！又是你，不過這次不行，你要好好的留在營區”。阿傑道：“好吧！那我請示一下兒指導員，看他怎麽說”，尚辰急忙道：“別！別！別！算我惹不起你，你小子真是個狗皮膏藥，不過……”“放心吧老大，我已經準備好了”。
尚辰轉身看著身後全副武裝的阿傑：“你小子能不能不要老是那麽聰明行不行？”阿傑小聲道：“還是趕快離開吧老大，再遲一點兒，萬一指導員醒了，一切就前功盡棄了”。尚辰點點頭，兩人離開營區，向密林深處走去。
尚辰決定單獨行動經過深思熟慮，偵察本身就是一種密密介入，人多目標大，會成為重點被盯防對象，何況現在偵察科技如此發達，敵人已經無所不用其極，隱蔽接敵是非常困難的，單獨行動至少在敵人紅外偵察手段上可以魚目混珠，偌大個原始森林飛禽走獸有的是，單個目標讓敵人更難判斷，更重要一點，還是考慮到分隊的傷亡。
兩人仍然采取白天休息、夜晚行動的方案。到了次日夜晚，他們已經接近實驗室不足20公裏的距離。“連長小心！我們右側有條黑影向前飛竄了過去”，阿傑壓低聲音提醒尚辰。尚辰停駐腳步，示意停止前進，曲身兩眼注視著右前方，左手取出微光夜視望遠鏡，搜索著密林深處，茂密的闊葉林、層巒疊嶂的綠色植被，嚴重限製了可視距離，尚辰屏氣凝神，在黑影掠過的區域內認真觀察。
突然，在望遠鏡可視範圍內，出現兩點綠光，在微光放大作用下，顯得有些刺眼，他慢慢調低微光放大效果，終於看清那張猙獰的臉，夾雜在繁枝密葉中間，正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他，他心頭一顫，放下望遠鏡，看看上麵的距離顯示——153米。他略微思索一下兒，低聲道：“是她，你在這裏等我，如果天明前我沒有回來，你獨自回往營區”。阿傑有些疑惑正想上前詢問，他立即追加一句：“服從命令”，“是”阿傑沒敢多問，轉身尋找一棵粗壯的樹，迅速爬了上去，低頭向尚辰道：“連長，我的地理坐標，已經發送到你的通信係統，我在這裏等你，需要時呼叫我”。尚辰見點點頭，轉過身朝那兩點綠光方向緩緩移動過去。
獨自一人孤軍深入，沒有安全保障的支撐點，他小心翼翼地移動著每一步，濃密的枝葉擋住視線，他從小腿一側抽出軍刀，清理麵前的障礙，盡量控製著動作幅度，以免驚醒沉睡在密林深處的“暗夜殺手”。
就這樣慢慢走出大概90幾米，漸漸發現地勢越來越低，腳下越來越潮，撩開枝葉，麵前豁然出現一條窄河，河寬不足20米，水流不急不緩，靜而無聲無息，河岸兩邊的樹木斜長著覆蓋在河麵兩側，使本就不寬的河床，顯得更加狹窄。高大挺拔的闊葉植被伸展的枝葉遮天蔽日，窄河的正上方隻留下了一線天，光線陰暗。
尚辰從身後的背包中取出幾根熒光棒，分散地扔在河岸邊，周圍頓時被照亮。要知道在暗夜密林中，這是非常危險的舉動，不知驚動了多少沉睡的“惡魔”，作為偵察連長的他，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但要尋求過河的方式，隻能迫於無奈，與此同時，他也提高了警惕，靜聽周圍林中的動靜。
果然，在靠近窄河對岸的密林中，傳來輕微的騷動，作為偵察兵的他異常警覺，通過這一點點動靜已經判斷出，這不是簡單的狼蟲虎豹，而是大型爬行類動物移動的聲響，也正是在這刹那間，身後密林中的獸擾蟲鳴瞬間沉寂。
尚辰已經意識到危險正在慢慢降臨，他將手中軍刀放回小腿外側刀鞘內，雙手緊握著武器，將身體緩緩後移，背靠在一棵相對粗壯的樹幹上，雙目緊盯著對岸。
那種騷動的聲音越來越近，已經接近對麵的岸邊，忽然，那聲音驟然停止，熒光周圍死一般沉寂，尚辰可以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
非洲這片密林能孕育出怎樣的野獸都不奇怪，更何況二區生物實驗室就是惡魔衍生地，不知道是哪一隻惡魔在對岸等他，但他沒有退縮的理由，他深信那隻多次救過他性命的蜥蜴人，他深信她就在那裏，如果他發生危險，她絕不會坐視不管。
1分鍾、2分鍾、3分鍾……時間慢慢流逝，轉眼10幾分鍾過去了，對麵仍然沒有什麽動靜，他心裏微微鬆了一口氣，試探著向前走了幾步，每一步腳底與地麵枝葉的摩擦，都會響起輕微的刷刷聲，心緒也隨腳步節奏微微波動。
尚辰慢慢來到岸邊，仔細搜索著河麵，想找到一處淺灘或是幾處礫石過到對麵，但熒光可視範圍內什麽也沒有，想要過河隻有涉水一條路。他站在岸邊觀察一會兒，好在河麵不寬、水流不大，判斷河水也應該不會太深，他順手撿起一根樹枝，猶豫了一下兒，試探著，向河對岸走去。
河水汙濁，河床內盡是汙泥，多年積澱的汙物一踩便已高過膝蓋，河水剛好齊胸，水流平緩，尚辰右手平端著自動步槍，左手用樹枝試探著緩慢前行，全神貫注地盯著河麵。
轉眼間已經來到河床中間，就在他右腳再次抬起下踏的瞬間，微微感覺到汙泥之內有一股渦流，直覺告訴他那絕不是水流造成的，剛剛略有鬆弛神經，再次緊繃。他放下手中的樹枝，雙手平托著武器，搜索著河麵，不知不覺額頭上的汗，順著麵頰流淌過腮、滴落。此時他的雙腳深陷汙泥、行動不便，極容易受到攻擊，而未知危險又深藏在水底，處境十分被動。
他與平靜再次僵持了數秒，仍然沒有什麽動靜，於是將重心轉移到身體的右側，緩慢抬起左腳，正準備繼續前進，突然，他發現左前方接近河對岸5、6米的地方，從水底冒出一串水泡，他又把左腳輕輕收了回來。
正在這時，從對麵的矮灌內嗖然躥出一頭巨蟒向他撲來，尚辰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水麵和水底，對突如其來巨蟒的攻擊有些慌亂，當他想調轉槍口舉槍射擊時，時間已經有些來不及，巨蟒來得實在是太快了。眼看巨蟒已經衝到他麵前，張開的血盆大口，如彎刀般倒勾的利齒，清晰可見。尚辰畢竟是經過特殊訓練的偵察兵，有著良好的身體素質和快速反應能力，將身體順勢向後一仰沉入水底，雙足用力後蹬，整個身體如離弦之箭向後射出。他雙腳已從汙泥中抽出，但畢竟是在水中，汙泥和水流阻礙了他的動作，手中武器也在忙亂中滑落，雖然躲過巨蟒的致命一擊，卻沒能逃出危險區域，仍然停留在巨蟒的攻擊範圍之內。
他的勇氣和敏捷也讓巨蟒感到意外，微微一頓，但片刻之後蟒身拱起，碩大的蟒頭在蟒身巨大的爆發力下，如泰山壓頂般再次向尚辰襲來。尚辰的頭剛露出水麵，蛇頭距他已經不足2米，一股腥氣撲麵而來，他順手抽出軍刀預做出殊死一搏。
正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忽覺得水下連泥帶水一股巨大的躁動，將他橫向推了出去。水底如翻漿般衝出一頭巨獸，一口咬住巨蟒龐大的身軀，巨蟒被突如其來的攻擊打亂了節奏，轉身自救。兩隻龐然大物撲通一聲，落入距離尚辰不足3米遠的水中，尚辰定睛一看，一隻龐大的非洲巨鱷與巨蟒纏鬥起來，巨蟒把巨鱷纏得嚴嚴實實，巨鱷扭動著身體撕扯著巨蟒。此時尚辰還哪有時間在這裏當裁判，急忙撿起武器，稱亂向對岸走去。
他的腳剛一踏上岸邊，便長出一口氣，神經剛想放鬆的瞬間，忽覺身後一股腥風襲來，心中暗叫不好，正準備轉身自衛，哪裏還來得急，身後的怪物速度比巨蟒更快數倍，眼角餘光一掃那怪物已到近前，他不禁心頭一涼。
正待尚辰絕望之際，忽覺得他的右肩被一隻強有力的手臂抓起，向前丟出去5、6米遠，瞬間脫離了危險，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絲絲聲。
一連串的驚險和逃脫，弄得尚辰有點蒙，他起身撿起武器，轉頭發現一隻巨大的蜥蜴和一隻怪物正在對峙，就見那隻怪物長相如同蜻蜓的幼蟲，個頭略大於一般土狗，六腳伏在岸邊，做出對巨晰預攻之勢。
那聲音正是巨蜥發出的，他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巨晰旁邊，槍口對準怪物準備扣動扳機，卻被巨蜥伸出的巨爪按了回去，並聽到巨蜥發出僵硬的聲音道：“等等，讓我來”。
一陣對峙後，那怪物重又潛回到水底，尚辰問道：“那是什麽東西？”巨晰答：“水蠆”。尚辰心想：“受到生物感染的水蠆，沒想到時能長這麽大，已經成為了變異的惡魔，哎，真不知道它是否會有正常的遺傳能力，如果有……”
那邊巨蟒和巨鱷的生死大戰仍在繼續，最後目光停留在巨蜥那張猙獰的臉上，隻見她走到兩隻巨獸的旁邊，絲絲地叫了幾聲，片刻後兩隻巨獸同時鬆了口，巨蟒已是奄奄一息，顯然這場戰鬥巨鱷完勝。
巨鱷的一係列舉動，尚辰在巨蜥猙獰的臉上似乎已經找到了答案，但還是弱弱地問了一句：“它怎麽會幫我？”巨蜥：“動物也有信仰”。
尚辰回憶著剛剛發生的一切，麵對早已平靜的河流和巨蟒的屍體，沉默許久。“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耳畔傳來巨蜥僵硬的聲音，尚辰微微點頭，跟在巨蜥身後向密林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