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覺悟
“怎麽了？”阿歡不自覺的問了一句，不正經太醫倒是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每天死傷無數，我身為一個太醫這般無能為力，還不如讓我回宮去呢。”
阿歡聽罷倒是無法反駁，現今在這裏收拾戰場，每日受傷不能及時醫治的人不在少數，可卻也是無計可施。
多少人傾盡全力隻是為了好好活著罷了……
不正經太醫雖是嘴上抱怨，手上動作倒是一直沒有停下。
“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梵子琛又睡下了，不正經太醫隻是低聲呢喃一句，現今這般破敗身子，想來就算沐靈來了，也是沒了法子的。
阿歡沉默的看著梵子琛，突然覺得他也沒有那麽討厭了。
“在過幾日我們便要攻進姬國王城了，你到時候隨兵先回去便是。”阿歡坐在軍帳外麵，有些頹廢。
不正經太醫聽罷隻當他在攆他，雖說他嘴上有抱怨，可心裏那裏希望這些川國的勇士就這般死在這裏，連故鄉都不能得見。
又是冷哼一聲走了。
阿歡無奈，怎麽跟一美一樣難伺候，說什麽都是錯的。
不過他倒是好奇，姬王怎麽就是不投降呢？等了好些日子了……
阿歡自然想不通怪人的想法，那姬王自幼便是立誌，要不是萬人之上，要不就無人問津。
現今已經從一個高處落寞，自然也就不在奢望，活著便是。
沐靈日日跟在他的身後，但也沒什麽不好，剛好回來瞧瞧魂契閣的舊處，總好過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魂契閣已經不在了，沐靈卻是還在那走走。她總覺得這裏還有情歡，她在守著她。
沐靈在魂契閣的舊處呆了好幾日，每天都在琢磨著如何練蠱救治梵子琛。那姬王也算是聰明，他沒放了練蠱師，直說等到梵子琛他們到時便會放了他們。
沐靈心裏一驚，沒想到梵子琛竟是到了前線！
也罷，讓那些人長長記性也好，不然日後還是要被人設計，請君入甕。
蠱蟲終於練好了，她想要去找梵子琛，可姬王死死地拽著她不讓她去。沐靈倒真是覺得奇怪，明明眼前人討人厭的要死，卻是又讓她覺得有些可愛。
尤其是拽著她的衣角一臉委屈的時候，仿佛她在欺負老人一樣。
有些人就是這樣，總是會有些能力得到別人的偏愛，隻是沐靈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是姬國王上？她是不是就跟這塊地過不去？
以前是讓她厭惡的鎮王，現在是眼前會裝委屈的老頭兒？
好吧，沐靈還是受不住的妥協了，反正他說沐靈把他帶到孫亓那裏就好了，就當好事做到底了！
沐靈在姬王睡覺的時候，偷偷的去找了王爺，他倒是個好人，早早的把練蠱師呢都放了，倒是一點苦頭都沒讓他們吃！
“這是蠱蟲，你比我有用，去找梵子琛！”
沐靈遞給了他，王爺接過的時候有輕微的不知所措，這個時候，當真還有用嗎？
“怎麽了？”沐靈輕聲問了一句，怎麽來說都是她好好煉製的，怎麽一臉的不情不願呢？
“沒事，我馬上去。”王爺沉重的接過，隨後便是扭頭而去。
今夜天上星星真的璀璨，如果可以，沐靈真的不想管那個老頭了！可是看著他一點生活常識也沒有，而且前些日子她騙他沒有飯吃的時候，他還去偷了蘿卜回來給她。
雖然做法不好，但也讓沐靈不由得有些觸動，實在是於心不忍了。
是不是人一旦到了高位就會變了，你看，現在他這般活著不是也很好嗎？為何坐在王位之上，他就想著要掀起戰事呢？
沐靈不明白，很多事情她都不明白。
可現今她有了在意的人，她想要明白一點，離梵子琛近一點。
“為什麽想要一統諸國啊？”第二天沐靈就遞紅薯給姬王的時候，有些認真的問了一句。
姬王聽罷深思片刻，說的隨意，可是話是真的：“其實我也不知道，隻是這是父王的願望，我想實現它。他說，我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沐靈聽罷有些無可奈何，為何活著的人總是帶著死人的那份？就像她一樣，一直放不下情歡一樣。
“不過，我的母後說，如果我做不到，便平安度過一生就好。”姬王難得想起以前的事情了，他一生活的都很快活，從小便是在疼愛中長大，關於他父親得遺願，他真的在努力去做了。
沐靈沒有再多耽擱，連著幾日趕路，將他送到了孫亓那。
路上，姬王總是騎著馬追著她問：“怎麽突然這麽急了？我這老胳膊老腿可是跟不上你！”
沐靈聽罷總是逗弄他：“那你便等著梵子琛來追上你，將你……”
沐靈話還沒說完，姬王便是竄到了她的前麵，他臉上往往還帶著被威脅的不滿。
隻是幾次下來他倒是突然反應過來：“怎麽說梵子琛都是我的晚輩，我這般叫他自然沒有什麽問題。你怎麽也這樣不敬？”
沐靈挑了挑眉：“你猜？”
那小佬兒倒是用蒼老的手捂著嘴巴，又是驚訝又是悲慟：“難不成……你是他派過來的細作？造孽呀造孽，我居然讓你來護送我！”
沐靈聽罷一臉看傻子的表情看著姬王，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隨後還故作受傷道：“既然如此，姬王還是讓你的臣下送你去吧。”
姬王聽罷連忙拽著沐靈的胳膊，一臉諂媚：“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沐靈不止一次的懷疑過，眼前人是怎麽當上王上的……孫亓可真是有本事！
沐靈找到孫亓的時候，他正在街市上剛買了雞提在手裏，同賣雞的道別。
“愛卿！”姬王高喊一聲，街市上的人都看著這邊，沐靈扶額，真的想不認識眼前人！
孫亓見到沐靈跟姬王在一起甚是意外，畢竟他現在雙耳不聞窗外事。
沐靈簡略的說了過程，混了一頓好飯，便是要走！
孫亓站在草屋門口，看著沐靈心下感激。
當年不過是說了句笑話罷了，眼前人倒是當了真了。他想過姬王日後會有一日，能力跟不上野心。
隻是沒有想過他遇到的當真是沐靈……
有多久沒見了？他有多久沒有看見熟悉的人了？記不清人，可能真的是上了年紀了，現今腦子裏剩下的可能隻有跟靈黛在一起的日子了。
“多謝你把他送來，希望不會給你帶去麻煩。”孫亓作揖，一代說客，一代謀士這般對待，沐靈受不起的回拜。
抬頭，入目的好多顆梅子樹。
沐靈突然感覺，過去很久了……不管是情歡那件事，還是為情歡報仇那件事！
真的是時候放下了吧，不管日後怎麽樣，至少要對現在的人，好一點，再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