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春節
當真是不公啊……
趙漪以為留下鐵扇，是救人一命。可正因為他活著，所以她同她的哥哥便一直活在他的陰影之下。
飯桌上，太傅總是念叨鐵扇。家宴上，他也總是不合時宜的提起。最過分的便是宴請好友之時，皆是對鐵扇的念念不忘。
那他們又算什麽？
不過是他用來攀比的孩子罷了。
他逼著趙玟對這世人沒了感情，對人沒了信任，除了對趙漪還有齊月，他隻有阿諛奉承和虛偽至極的笑。
他逼著趙漪想要離開這個家，脫離這些控製，帶著她的兄長，去到再無束縛之所，度過餘生……
終……
趙琦起身，舊事拋擲腦後，出門扶著瓷兒道：“春節之日上，可要百官帶著自家女兒進宮來。讓本宮跟王上好生瞧一瞧。”
“此事，可要同王上先做商議？”瓷兒在一側有些畏縮。
趙漪低睨她一眼，瓷兒立馬低了頭去不敢做聲：“不用，告訴了王上他也不會同意。”
這邊春節之日布局等人入甕，那邊倒是歡騰依舊。
沐靈回來後，一美總是纏著她問梵子琛的情況。一來確實是許久未見，雖是生他的氣，但現今聽了沐靈的解釋，也就釋然了。二來便是故意氣著阿歡，誰讓他今日盯著人家姑娘瞧。
兩人怪異的賭氣直到春節那日才作罷，沐靈讓他們二人去幫著阿嬤阿伯生火打下手，自己去了情歡的墓前說了些話。
大多都是自己過的不錯的那些，現今好似有了阿歡和一美兩個鬧騰家夥，也就沒那麽多時間去感懷過去的傷痛了。
“情歡……如果你在，該有多好！”沐靈笑著，眼既濕漉漉的，“我能等到你輪回嗎？還是說……你是入不了輪回的？”
沐靈不止一次的思考過這個問題，若她是不死身，是否她能等到情歡。就像情歡等她一般……
她思量不出答案，也沒人能回答的了。
生死天定，輪回，聽孟婆的。
那天沐靈同阿歡他們喜氣洋洋的吃了團圓飯，晚上放了煙火，又去了集市。
阿歡同一美兩人鬧騰的厲害，沐靈隻是跟在後麵眼神隨著他們輕笑著。
偶爾有公子哥上前來問芳齡身世，沐靈隻笑稱已活了千萬年了。那些公子哥隻當沐靈是個瘋子，皆是退了回來。
在集市上倒是不巧的遇上了上次帶她去府衙的幾位衙役，他們皆是被嚇得躲在人堆裏。
沐靈瞧見倒是好笑，拽了人出來道：“怎麽瞧見熟人也不打招呼！”
那幾位心裏定是無奈，這般也算是熟人了？那這集市上，可還真不少……
“姑娘也來逛夜市？”既然躲不過，不如直麵些。
沐靈輕笑一聲，臉上露出俏皮之色：“我瞧著你一個人也沒什麽事，不妨陪我走走？”
語氣是問句，可衙役怎麽聽不出她的話外音，連忙跟在她的後麵。
“不知姑娘，找我何事？”衙役低著頭，一臉的恭恭敬敬。
沐靈說話直接，也沒拐彎抹角：“就是想要知道，那位登徒子後來怎麽處理了？”
那日原是想要問問梵子琛的，可卻不小心戳了他的痛處，之後也沒了機會問了。
“姑娘居然不知？”衙役倒是詫異，隨後笑道：“王上命人扒光了他的衣服，將他綁在籠子裏遊行示眾了。”
沐靈聽罷倒是驚訝：“什……什麽？”
這是梵子琛做的事？這麽……
“姑娘莫不信，現今他已成了笑柄了，日日縮在府上不敢出門了。”衙役一想到當日擠在人群裏瞧見的景象，便越是覺得好笑，在沐靈身邊笑出聲來。
一美跟阿歡回頭沒瞧見沐靈，回來尋她，卻發現她同衙役走在一起。
“這人……”阿歡皺著眉頭指著衙役瞧向沐靈，沐靈倒是笑了笑道：“這人還不錯！”
阿歡搖了搖頭，領著一美又朝前走，想必是不想同官家染上一點關係。
沐靈倒是同衙役了解了不少川國之事，包括……梵子黎死的那件事。
阿歡在人群裏瞧見了那日的魅惑女子，她也在看著他，眼裏是不加掩飾的狐媚。
“在瞧什麽？”一美順著他的眼神瞧去，什麽都沒有。
阿歡晃神低頭瞧了一美一眼，便再也找不到那女子蹤跡。
好生怪異……
阿歡還是想要弄清那日所去的地方究竟是何處，但此事想必是不能讓一美知道的。
後半程的賞燈遊玩，阿歡並沒有好興致，隻在想著何日再去瞧那地方。一美倒是沒那麽多心思，隻是一個人玩的不亦樂乎。
快到後半夜了，街市上人也少了，衙役同沐靈分道揚鑣，沐靈也同阿歡他們回了宅子。
路上唯有一美在嘰嘰喳喳的說今夜美景，另外兩個人倒是沒說過幾句話。
一美也沒多做懷疑，隻當他們是身子乏了。
這邊還是一片祥和，宮裏卻是風雲詭譎。
“怎麽回事？”梵子琛皺著眉頭，一臉不悅的瞧向趙漪。
趙漪還是淡定，佯裝著大度道：“後宮之中怎麽唯臣妾一位妃嬪？臣妾這般，也是為了王上。”
梵子琛微眯著眼睛，倒是看不懂眼前人了。
什麽時候這麽工於心計了？還是，他從未看透過她？
“王上，漪貴妃，到！”
大監刺耳的聲音傳出，打斷了他們的不愉快。
梵子琛踏步而上，趙漪鬆了拽著他袖子的手，淒笑著跟了上去。
整場不過是看上去的其樂融融，實際上的暗潮湧動罷了。
“聽聞易大人家的女兒到了婚配之年，不知可許了人家？”酒足飯飽，堂上正是歌舞升平之時，趙漪終究率先挑起了話頭。
那易大人連忙起身出列來拜：“未曾婚配。”
趙漪輕笑，道：“那今日易家女郎可是來了？都說她是個能歌善舞的人兒，今日倒想見上一見。”
易大人示意易歡上前，後者連忙碎步出來作揖。
她穿著水粉色衣衫，原是這個年紀女兒家皆喜歡的，卻與趙漪的衣衫撞了色。
可她偏偏不知收斂，時不時地瞧著梵子琛，一臉憨態。
並非是因著她的好名聲，不過是想要搓搓她的銳氣才將人喚了出來。
琵琶聲起，她跳的太魅惑，若梵子琛是個酒色之徒便罷了，可他隻是清冷著眸子瞧她。趙漪自知他不喜歡，因而也就等著梵子琛斷了這丫頭的念想。
可梵子琛卻是留了她，封了答應。
趙漪這才明白，他這是要同她較勁了……
雖說留下的有幾個機靈的同趙漪撇了關係，但凡是關係極好的，皆是被梵子琛阻了出去。
梵子琛同她一起長大，她身邊何人是好人，何人是壞人，他比她這當事人還要清楚。
剛好趁著這種時候，讓她同這些煩人的家夥斷的幹淨些，免得日後再出什麽幺蛾子。
留幾個性子還不錯的，也讓趙漪中意的在她身邊，也不至於落得被他隨意留下的那幾個不安分的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