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求情
“好在我被人救了。”阿歡沒有在意靈黛的憐憫眼神，一笑而過。
他們是同類人，不會再多說什麽來顯示自己的可憐可悲。
時光晃到傍晚，眾位大臣才回來。
有人滿載而歸，有人空無一物，有人卻在深林裏迷了路。
孫亓受了傷，不知是誰誤放的箭。
他躺在坡上，看著從葉間透的光，一閃一閃的，真像靈黛以前的眼睛。
他錯了，怎麽能糊塗到送她進宮呢……
他想不起當初的考量了，明明當初錚錚有詞的勸服了自己的。是為了功名嗎？還是為了可觀俸祿？亦或是為了後世稱讚？
真的是瘋了……
阿歡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暈厥過去了，腿上是一大片的血漬。
王上命人尋了馬車迅速帶他回宮，使臣在鎮國出了事，到底是個壞名聲，若是死了，那他更是難辦。
靈黛看著麵色蒼白的他，本該痛快的，可卻恨上了動手的殺手。
人總是這般口是心非，還有……情不由衷！
孫亓次日晨時轉醒，王上王後正在送其他各國之人離開。
阿歡遞了藥過來：“太醫說，讓你醒來便吃了。”
孫亓接了藥，一飲而盡。苦味蔓延在口腔，讓他直皺眉頭。
“你不是吧……為了見王後，這麽拚命？”阿歡趴在床邊，臉上是幸災樂禍的笑。
孫亓聽罷，看來這小子以為是他使了陰招了。無奈道：“我沒有。”
阿歡撇了撇嘴，定是不信的：“那誰還敢在這般場合對你動手？”
孫亓沒答話，說了阿歡也是不會懂的，更不會信的。
“原來沐靈還說讓我裝病幫你騙王後來探病了，現今倒好，功勞都被你搶了去……回去沐靈指不定還要怪我呢。”阿歡有些杞人憂天了。
“沐靈還說了什麽？”孫亓還是要回歸到正事上。
阿歡思索片刻，皺著眉頭道：“也沒有再說什麽，隻交代我記下宮中路線，應是怕與她記憶之中模樣有異吧。”
想必沐靈是要動手了……一切好似真的該結束了！
孫亓躺在床上，思量日後與靈黛又將何去何從。
眾人離開，王上去了太子府上例行檢查，靈黛領著貼身婢子來瞧他這位使臣。
孫亓費力起身，行阜國之禮。
靈黛稟退了眾人，包括阿歡。
“什麽時候動手？”靈黛問的直接，沒有一點的客套話。
好似自將她送入鎮國，他們之間便唯剩利益合作。
“快了。”孫亓收了禮，眼神看向她，“待諸事解決，我……”
“快了是什麽日子？”靈黛沒讓他說完，他從來都不懂她的所求。
“一月之內。”孫亓沉重的歎了氣，果真是挽救不了的。
“一月之後，我希望你……能在這世上好好的活著！”靈黛說的像是詛咒一般。
“好，我們好好活著。”時隔久了，終究是生分了。孫亓竟也聽不懂靈黛的話了。
他們歸國那日，孫亓回首看向靈黛，她還是很好看，還是他的朱砂痣。
“下次再來，這裏應是枯城了吧！”阿歡也回了頭，他隻瞧著高樓，眼底野心勃勃。
“是了。”孫亓說的簡潔，卻讓阿歡熱血沸騰。
沐靈看向向她飛奔而來的阿歡，輕微的蹙了眉。來人見狀，立馬停了下來。
阿歡站在她的一步之外，笑的憨傻：“沐靈，我回來了。”
“嗯。”沐靈瞧著他遞來的糖葫蘆，道：“我不愛吃。”
阿歡垂了手，有些落寞：“那你愛吃什麽？我下次……”
話說一半，沐靈便已經走了。
糖葫蘆還是壞了，熬了很多天沒人動彈，最後被丟在了大草原上。
“我那日見到了古兮……”猶豫了很多天，阿歡在沐靈來看他用靈之時還是沒忍住。
“嗯。”一如既往的冷漠。
“她好像悔過了！她覺得對不起你……”阿歡都沒意識到，他在為古兮求情。
“嗯？”沐靈有些疲憊，近來不是練蠱便是習靈，空了還要來瞧他們的習靈程度。支撐她的，不過是恨意罷了。
“我隻是覺得，她沒那麽壞……僅此而已。”阿歡沒由來的想起那日染上血的帕子，有些不忍。
沐靈緩慢的眨了眨眼睛，不隻是疲憊，還有無奈。
“屠城那日你別來，在這好好習靈。”沐靈轉身，該要回去好好休息了。
阿歡聽罷，立馬跑到她的麵前：“沐靈你別生氣……我隻是以為你會原諒她的！”
“不會。”沐靈腳步沒停，仿佛身後有人在逼迫她前進。
憑什麽要原諒呢？裝作一副柔弱樣子便可將所背的人命一筆勾銷嗎？那誰將情歡還給她？真的是荒唐話！
“沐靈！”阿歡拉住了她，讓她斷了越演越烈的恨意。
“你若是不願放下，那我陪你屠城！”阿歡說的真誠，臉上帶著焦急。
“你留下來！”沐靈真的累了，懶得同他解釋太多。
阿歡見她這般固執，也來了脾氣：“你可真是個……”冷漠自私的家夥。
傷人的話還是堵在喉嚨裏，終究是對她說不出來的。
沐靈是真的需要大睡一覺了，沒有琢磨他的欲言又止，徑直回了房。
將他留下，不過是沐靈的一時“良心發現”罷了。
那是她一人的仇恨，既有人甘願一起，便有人憐憫同情，本就是不必強求的事。
阿歡還隻是個孩子罷了，他有他的善意想法，但卻不是沐靈的。互不逼迫，各自做主，挺好！
身邊的各位殺手都開始抓緊準備了，利劍暗器、傷蠱藥物、便衣身份……
阿歡隻能每日坐在廊下失意落寞，年長些的殺手總會來摸摸阿歡的頭，安慰道：“沐靈這也是為你好，你可是你家的獨苗了，可不能有意外啊！”
阿歡總是扭了頭，回頭瞪他：“少小瞧我！”
這年紀的孩子好像都似這般，拚命的證明自己已經是個男子漢了，無需再要保護。
沐靈引了情歡蝶寄予木頭臉，時隔一年再見這物什，激動多於愁思。
“沐靈的情歡蝶？”顧亦初又蒼老了很多，就像人步晚年一般，蹣跚躊躇。
“是啊。”木頭臉難得有了波瀾，喜上眉梢。
靈力虛晃，眼前是沐靈的話：十日之後來此，望備戰馬百匹，戰袍百件！
她終於要回來了……
顧亦初靠著回憶活了一年，卻比他等古兮輪回之時還要煎熬。
木頭臉將消息散與魂契閣故人，原以為隻有三三兩兩回複罷了，卻始料未及的收了滿屋的情歡蝶。蝶靈翅尖閃動著，猶如夜明珠。
這或許才叫生生世世的情誼吧。平日裏嫌棄打鬧是家常便飯，可遇了大事便是眾人拾柴……
沐靈遠在阜國自是不知，與殺手兵分三路而來。
孫亓原應坐鎮在阜國，可他堅持要跟著沐靈。敗了，他便死在鎮國，也算是給靈黛一個交代。勝了，他便帶著靈黛遠走高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