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各說各理

  裘羅立時就抬起頭來，臉不紅心不跳地順著方才的意思往下說道：

  “王上明鑒，當年焦大人的的確確是修煉中途走火入魔了，那時候，屬下與焦大人隻有一屋之隔，發現情況異常，本想第一時間進入其中，試圖幫焦大人渡過難關的，卻因為房中被下了結界，所以又耗費了不少工夫才總算得以破開結界。等屬下終於進入之後，屋內已是半個人影也不剩下，隻有焦大人殘留的靈力在四周肆虐徘徊，屬下一時不察，還受了點小傷。”


  或許是唯恐鬼王不相信，同時也不想給焦百令太多辯駁的機會，隻想趕緊坐實了自己的這個說法，裘羅連口氣都沒有換勻，就又忙不迭地抬高了音量強調道：

  “屬下所言，句句屬實，王上與焦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問問小燕，那時候小燕和屬下正巧在一起，進入焦大人屋中查探情況的除了屬下，還有小燕也在場！”


  “小燕？”焦百令愣了一下，而鬼王的眼神已經飄向了馬小燕半躺著的那處牆角。


  很遺憾的是，馬小燕此刻歪著頭躺在那裏一動不動，看這架勢，八成是傷勢太過沉重又一時半會兒得不到有效治療，於是終於撐不住昏過去了。


  “你說的是她？”


  看著鬼王的視線方向，焦百令也反應了過來，當下又是好一陣兒不屑的嗤笑，自己以前真是小看了他，卻也真是高看了他。這家夥臉皮的確夠厚，編謊話的確用不著打草稿，但很可惜，他連找個人證都非得找一個傻子也能看得出來完全和他是一個鼻孔出氣的家夥來，真把旁人都當傻子使喚了？

  最為滑稽的是，他好不容易臨時抓了一個任正來頂包，結果後者偏偏還暈過去了，連想配合一番幫他作個偽證都辦不到。


  “不談那許多。你且說說吧，既然你一進屋就看不見人，那也就是說事情的真實情況的確如你方才所說的那般，百令是無故失蹤了。你又為何直接宣布百令走火入魔而暴斃身亡？百令那般提攜於你，而你之後整整三百年的時間裏，竟然也不曾有過絲毫尋找百令的念頭，本王私底下問過你幾回事情真相，你也從未據實告知。莫非真以為本王好耍弄不成？”


  鬼王一想起自己被隱瞞三百年之久，一直都當真以為焦百令已然身故的事情，心頭就不能不燃起難滅的熊熊怒火。自己掌管鬼界縱橫天下上萬載，什麽時候像現在這樣被人騙得團團轉？如果不是陰差陽錯之下，焦百令遇上了薑語晴，自己隻怕再過三百年也還是得被裘羅暗地裏看笑話呢吧？！


  “王上恕罪！”


  裘羅又磕了一個響頭，表麵上越發地誠惶誠恐，心裏頭卻已經漸漸有了一個大概輪廓，某種程度上可以算作是臨時打了一個草稿了。


  “在此之前，焦大人曾經交待過，若是他有朝一日突然不見了，那就說明焦大人準備由明轉暗，另有自己的事情要辦，屆時要屬下對外放出焦大人已然身故的消息，好讓焦大人想要對付的人就此放鬆警惕，才更有利於焦大人下手除奸。”


  裘羅又悄悄地挪動了幾小步，終於讓自己成功離焦百令遠了一些的同時，又距離鬼王更近了一些：

  “屬下三百年前，眼中的上司就隻有焦大人一人，這既是焦大人之命，屬下自然寧死遵從，後來整整三百年，焦大人都杳無音信，屬下還以為焦大人是一語成讖，假戲真做了，當下更是不敢再多說什麽，以致於犯下欺君之罪。屬下自知罪該萬死，隻求王上明鑒，屬下絕非故意欺瞞！”


  說到此時，裘羅的語氣神情已然是真誠得不能再真誠，內疚得不能再內疚，就差沒有一把鼻涕一把淚，對著鬼王指天賭咒發毒誓了。


  “你——！”


  焦百令簡直快要被裘羅這一通胡說八道給氣炸肺了。自己什麽時候要由明轉暗了？什麽時候要他假傳死訊了？他聽到的那些個離譜的命令都是誰給的，自己怎麽不知道？

  突然感覺到一道灼人的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焦百令條件反射性的扭過頭來，就看見鬼王那一對招子饒有興趣地定格在自己臉上，閃著反光的眼珠之中，躍動著些許頗為奇異的光芒。


  “難道你相信他的鬼話？”


  就算裘羅說破了天去，焦百令也不在乎，他早就看清裘羅此人的嘴臉了，無論他說得如何天花亂墜，也不可能動搖焦百令心中對裘羅的恨意，更何況他現在說的這些謊話，焦百令完全曉得真相如何，裘羅的口燦蓮花本也不是為了他綻放。


  但是，如果裘羅這番話居然真的能夠動搖了鬼王的心誌，那一切就都大不相同，由不得焦百令不重視了。


  “誒，你別看著本王啊，本王說過了，沒有必要的話，本王不會輕易幹涉你們二人的恩怨。本王什麽都沒有說，別瞎想。”


  鬼王連連擺手，再一次重申自己隻負責當吃瓜群眾的打醬油立場。


  “王上！”


  裘羅心頭一緊，當下也很有些猜不透鬼王真正的想法到底如何。方才，就在焦百令情緒驟然激動起來的那一刹那，裘羅也幾乎以為鬼王已經被自己給成功說動了，對於自己那一通半真半假的解釋，雖然還不能說已經完全相信，至少也先信了三分了。


  然而現在，麵對著依舊堅持不表態立場人設用不崩的鬼王，裘羅心裏頭卻又沒什麽底氣和信心了。


  “你真把王上當傻子耍了？欺瞞王上三百年，死到臨頭還死性不改，簡直是活膩歪了！”


  焦百令也沒能琢磨得透鬼王心裏頭的天平目前到底倒向了哪一邊，但對裘羅，他是真的忍無可忍了，如果不是礙於鬼王在這裏，自己還想著要讓鬼王也能看清楚這家夥的真麵目，好跟自己一樣吃一塹長一智，免得今後再被類似的混蛋欺騙的話，焦百令早就一巴掌先掃過去再說了。


  “簡直一派胡言，本座何時對你下過那樣的命令？誰能證明？難道憑你紅口白牙一通胡編亂造，就可以如此顛倒是非黑白？本座當年為何會走火入魔，裘恒，你心裏頭比誰都要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