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七個藥奴
可見，整個鬼界大部分人都覺得，鬼王麵對自己的時候一定會表現出最大程度的寬容。
但是，她卻忘了，鬼王對待她很特殊，對待那十七層地獄同樣很特殊。一旦兩種特殊態度針鋒相對，站在對立麵的時候，鬼王又會做出何種選擇，出現怎樣的決定？孟婆不知道，想來根本沒有人會知道，就算是鬼王自己，大約也不曾預料過有朝一日會有這樣一道選擇題擺在他麵前吧？
那麽，自己究竟還要不要那三具靈魂呢？
孟婆的猶豫無言，立時給了羋信一個最為完美的回答。無需再多加追問，僅此一番表現，就已然足夠證明，對於孟婆這一次的舉動，鬼王是不知情的，一切都是孟婆自己擅自主張，而非有鬼王在她背後撐腰。
那麽，自己還有什麽可以擔心的？先前的計劃，可以肆無忌憚地如期進行了。
羋信又悠閑自在地把身子靠倒在椅背上，一下一下慢騰騰地抖著腿，口中施施然笑道：
“瞧我這記性，又忘記了，孟堂主和我等這些小小的鬼司是不一樣的，孟堂主一張口，足可改變王上的心意，何必懼怕提走三個犯了罪的凡人這種芝麻大的小事兒？這等自作主張於羋某人而言堪稱殺頭大罪，但若是放在孟堂主身上，那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小小過錯了。哦，不對，對孟堂主來說，這根本不能算錯，對吧？”
“羋司主，你不必再陰陽怪氣地多說廢話。那三個凡人的靈魂，今日本堂是要定了，你就直接說你的條件吧，要本堂如何你才肯放人？”
相比起羋信暗自思忖半天的患得患失，孟婆的心思隻不過搖動了一瞬，立馬便又恢複堅定。倒不是故意要跟羋信賭這口氣，作為活了幾千歲的老不死，孟婆明顯不可能這麽幼稚；隻不過她向來是外柔內剛的主兒，對於自己做出的每一個決定，她都絕不會輕易更改。不要說如今隻是有些擔心，還不能肯定鬼王的心思如何，就算鬼王明確反對，她也會據理力爭。
再說了，醫者父母心，薑語晴那女孩子看著乖巧文靜，又懂禮貌，雖隻見了一回麵，卻讓自己本能地覺得親近。這樣一個好女生，如果隻因為一己之私而不盡力幫她治傷，自己還算什麽合格的大夫，又如何能夠再擔當得起鬼界第一大國手的美譽？
於公於私，她今日既然來了，就絕不空手回去。
“好，爽快！”
羋信自從確定了鬼王不知情之後，放下了心思，就又開始擔心孟婆會不會因為自己一番話，最後真的打了退堂鼓，讓他功虧一簣，聰明反被聰明誤。不過事實證明，孟婆的心念還是很堅定的，這正和羋信之意，當下便是朗聲一笑，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很簡單。我這裏調配了七味毒藥，每一味皆是不同顏色，不同味道，不同毒性，毒發時症狀也不同。我已分別給七個藥奴喂下，他們七人從今日開始，隻剩下三天的壽命，三天之後，就會毒發身亡，誰都救不了他們。若是這三日之內，孟堂主能解了他們身上的毒，三日之後，我還能看到至少四個藥奴活生生站在我麵前，那就算羋某人輸。”
“若你輸了，就將三個凡人的靈魂交給我？”
“正是。”
“那若是本堂輸了呢？”
“若孟堂主輸了，羋某絕無過分要求，隻要提人之事，從此休提，此約就算過去了。”
“哦？你居然如此優待我？”
孟婆冷冷地看著這個和自己針鋒相對了近千年的老對頭，心裏頭一百個不信如果自己真的輸了這場賭約，眼前這家夥的要求會如此簡單，而不是趁機大肆要挾抑或羞辱自己。
“孟堂主說笑了。羋某人也不妨實話實說，與孟堂主相識數千載，鬥法近千年，說到底，不過是想證明究竟是我下毒的功夫更了得，還是孟堂主解毒的本領更強大。此次有這等良機，立下這個賭約，你我二人孰高孰低，三日之後足見分曉，我千年的夙願就此達成，夫複何求？孟堂主放心，在下說話絕對算數，而且我可以保證，此事結果如何，決計不會外傳。”
孟婆意味深長地看著眼前的羋信，看見他臉上的一片赤誠，恍惚之間，竟似是頭一次認識眼前這個人一般。在這一刻，仿佛沒有任何理由的，孟婆已經選擇了相信，尤其是他最後的保證，那是承諾結果輸贏不會外傳，也是承諾縱然孟婆提走了人，羋信也不會上報。這樣的承諾，其實很有分量，而羋信紅口白牙的一句話，孟婆竟然也信了。
“好，三天。希望羋司主今日所言，沒有虛言。”
“孟堂主放心，在下絕不反悔。”羋信再度保證了一次，旋即抬手一拍。很快地，就有七個高矮胖瘦不一的藥奴，一個接著一個地走了出來，最後在孟婆的麵前排成一排，齊齊站定。
孟婆隻抬頭看了這七個人一眼，便情不自禁地挑了挑眉，雖然對羋信的所作所為想來無感乃至反感，但此刻去也免不得心下暗歎一聲，羋信此人，製毒用毒果然很有一套。
這七個人當中，五個都是女的，隻有兩個是男的。他們的先後順序定然是事先按照羋信的要求排列好了的，這樣一眼望過去，每個人的臉色各不相同，恰好是紅橙黃綠青藍紫，排成了一道人形彩虹色。
這七個藥奴看起來並沒有什麽營養不良之類的症狀，可以看得出來，他們成為藥奴的時間還不是很長，肉身和靈魂都還沒有遭受過太久太殘酷的折磨。不過他們每個人的神情都是畏畏縮縮，一個個縮著雙手低著腦袋，其中三個膽子小的，站在那兒居然還一直在瑟瑟發抖，也不知道羋信都跟他們說了些什麽，讓他們在麵對孟婆這個公認的大善人時仍舊如此害怕。
“喏，就是他們七個了，至於三天之後，有幾人能活，一切就要看孟堂主的本事了，羋某向來隻有毒藥沒有解藥，即使想救他們也是無能為力呐。”
即使是孟婆這般行事穩重的人，此刻卻也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