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腦內嗡鳴
如果真的告訴師父，從此以後她的醫學道路就走到頭了，再怎麽努力也沒有辦法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了，那恐怕自己的師父不死也得發瘋。
這樣一來，師父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舉止，似乎也就順理成章了。
“可是師父，羋司主他……”
“不用再說了，為師知道你擔心什麽。”即便明白了師父心中所思，小畢還是下意識地想要繼續勸說，但孟婆主意已定，也不再給小畢多說什麽的機會了。輕輕地擺了擺手，口中吐出的字句可謂是擲地有聲：
“羋信會下毒，難道為師不會解毒麽？當年四十七鬼司之所以萬事皆防仍舊未能逃過他的毒藥，那是因為他們雖各自身懷絕技，對藥理卻一竅不通；但為師不同，羋信想要用毒藥來對付為師，隻怕還沒那麽容易。”
稍稍頓了一下，孟婆的語氣猛然一變，再出口的話，就已經變成了淳淳叮囑：
“小畢，你留守在竹舍，不得讓任何人進入此地，若山上有人敢不服你，為師允準你先斬後奏，便宜行事。記得，不到萬不得已，不得向任何人透露為師的行蹤，十二個時辰之內，若是見不到為師回來，你就到冰汨泉處找為師，若是連冰汨泉都找不到為師的話，就拿著為師的令圭去求見王上。為師方才所說的，你可都記下了？”
孟婆一邊說著，一邊從懷中摸索出一把短小精致花紋細密的玉製令圭來，不由分說交到了小畢的手心之中。
小畢看著手中的令圭，一時間百感交集，卻是半個字都說不出口。師父還沒有下山，沒有見到羋司主，就已經為自己設計了好幾條有可能可以絕處逢生的退路，甚至於想到用近十年來未曾動過半次的令圭去找王上這樣不是辦法的辦法，這就說明自己的師父遠遠不是她口中所說的那樣，對羋信毫無畏懼。
正好相反，自己的師父對羋司主想必是忌憚之極，心裏頭已經做好了中招的充分準備，可見此行於師父而言，也是冒了很大風險的。
但是，師父方才說話的語氣，明顯是心意已決，小畢很了解自己的師父，她平日裏性情溫和，能忍則忍能讓則讓，很經常會為了旁人而更改自己的初衷；然而一旦她真正拿定了主意的事情，那就是任誰也無法讓其妥協，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了。
既然勸阻已是無效，小畢唯有讓自己成為師父最忠誠的支持者，好叫師父沒有後顧之憂，可以一心一意地下山去與羋司主鬥智鬥勇，或者這樣一來，師父平安歸來的幾率還能更大上幾分。
心念一定，小畢的眼神也變得鎮定而發亮了起來。鄭重地將令圭當麵收入自己衣服之內貼身的地方，隨後朝孟婆深深鞠了一躬，拱手應道：
“請師父放心，弟子一定謹遵師父所言，斷然不會叫師父的行蹤外泄，更不會令鬼靈山失了章法。弟子在此預祝師父與羋司主的較量能夠凱旋，一切順利，得償所願。”
小畢的心思定了，身上的氣質也隨之改變。孟婆看在眼中，果然如小畢所願的那樣，心下大為放鬆，持續緊皺的眉頭也難得地舒展了些許。點了點頭，孟婆不再多做停留，寬大的袖袍猛地一揮，一陣風流拂過，身影就此消失，飄然下山去了。
小畢默默地注視著孟婆悄然離去的方向，一時間心緒紊亂之至，竟然連他自己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了。
薑語晴真正聽到那前三章總章內容當中，最開始的八句口訣之後，才算是徹徹底底地理解了鬼王嚴令馬小燕一天隻能傳授八句，半個字都不許超出的原因所在。
這八句話很短，每句四個字，加在一起才總共三十二個字，還比不上小學背誦的一首七律詩。但就是這短短三十二個字，卻好似有著無窮魔力一般，薑語晴單單聽馬小燕念了一遍，就覺得腦袋嗡地一下，差點兒以為自己的腦子要爆炸了。
她剛開始的時候並不知道這是那八句口訣帶給她的刺激，隻以為是自己精魄受損未愈所導致的一些小症狀。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竟然已經到了午時，雖說連午時一刻都尚未過去，但既然精神上已經出了一點兒小問題，薑語晴自然不敢輕視。在形式性地取得了馬小燕的首肯之後，薑語晴特地返回了一趟自己的辦公室，將今日特地帶在身上的滋靈湯按時按量喝下了肚。
本以為這隻是一點兒小小的插曲，喝過藥之後，今天基本上就可以平安度過了；然而當馬小燕二度複述了一遍那八句四字口訣之後，薑語晴才真的開始發覺不對勁兒。
現實情況非但沒有像薑語晴先前所設想的那樣，喝過滋靈湯之後，自己就能夠精神十足，輕輕鬆鬆地完成今天的學習任務；反而腦子裏頭又是一陣嗡鳴，好像那裏麵被人裝了一口大鍾，然後又被人一下一下不停地撞響一樣，弄得她將近一分鍾的時間裏都覺得自己頭昏腦脹。
“語晴，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要不然我們先休息一下再背？”
薑語晴的腦袋嗡嗡直響，折騰得她整個人都不好了，這麽明顯的狀態變化，馬小燕除非瞎了眼，否則絕對不可能察覺不出薑語晴身上的異狀。看出薑語晴臉色發白，麵帶痛苦之色，馬小燕自知機不可失，立即關懷地出口相詢。
先前鬼王在家的時候就已經叮嚀過薑語晴，要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夠暴露了自己目前的傷勢，一旦不慎暴露，也要第一時間告知於他。如今馬小燕對自己表現得這麽關心，的確令人心頭有些暖意，但也正是因為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因而薑語晴的大腦神經開始無意識地悄然繃緊。
“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就是昨天晚上失眠了沒睡好，所以現在覺得腦子有些暈乎乎的而已，喘口氣兒就沒事了，不用擔心我。”
薑語晴隨便找了個似是而非的理由將馬小燕糊弄過去，但心裏頭還是免不了會有些後怕。現如今自己隻不過是聽了兩回，反應就已然如此嚴重，那要是再聽第三回第四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