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記不記得
薑語晴還是一動不動，整個人呆若木雞，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但一旁的鬼王卻是越聯想越擔憂，忍不住開了口，試探著詢問道：
“晴晴，你在發什麽呆呢？這幅圖是你剛剛才臨摹出來的，畫得特別漂亮，基本上跟我畫的沒有任何區別了，難道……你都不記得了？”
“啊？”被鬼王忽地這麽一出聲，薑語晴才一個激靈，堪堪回過神兒來。仍是茫然地看了看鬼王，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傑作，遲鈍了好幾秒鍾，方才突然想起些什麽來似的，輕輕搖了搖頭，道：
“不，這倒不會，我都記得。”
鬼王頓時長出了一口大氣，心下寬慰不少。還好，最不想見到的情況沒有出現，從目前來看，發展態勢要比自己做的心理準備理想多了。
“可是，我記得這是我畫出來的，卻根本不明白我怎麽能畫得出來啊？”
誰知道，薑語晴下一句話，登時又把鬼王的心給揪到了嗓子眼兒。
“你……又不記得了？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剛才是怎麽下筆的了？你試著好好回憶一下，第一筆畫的是哪裏還知道嗎？”
薑語晴的表達聽起來模棱兩可，一時之間，鬼王也沒能完全聽個明白。但這件事情偏生又非常重要，不容鬼王輕忽視之，也不容他就這麽稀裏糊塗搞不清楚。所以，盡管薑語晴的臉色看起來很是古怪，讓鬼王很擔心會不會輕輕一刺激就讓她徹底失憶了，但還是不能不輕聲細語地詢問她，希冀著能讓她說得更明白些。
仔細回想了一下，在鬼王炯炯有神的雙眼視線之中，薑語晴篤定地點了點頭，道：
“這個我記得。”
“呼……這個記得就好了，我就放心了。”
鬼王的一顆心再度落地，幸好幸好，他最為擔心的事情還是沒有變成現實，薑語晴的回答十分令人滿意。
“我當然記得剛才是怎麽畫出來的，”誰知道薑語晴的大喘氣兒居然還沒有結束，又接著話鋒一折：
“可是我就是不明白，我怎麽能突然就這麽輕易地畫出來了呢？我覺得剛才臨摹五行六幻圖的那個人分明是我，卻又好像根本不是我一樣，我的狀態……很古怪……總之，剛才說不定是個意外，要是以我現在的境況再來一次，我真的沒有信心還能再成功。一山，你別對我抱太大希望了。”
被薑語晴這樣一說，鬼王竟也覺得頗有些道理，慢慢地就第三次跟著懸起了心石。
在今天以前，隻怕鬼王打死都不會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會被人牽著自己的鼻子走，讓自己的情緒跟著另外一個人的話語忽而上忽而下，忽而揪心忽而放心。
要知道，他可是堂堂鬼界之王，向來隻有旁人被他玩弄於鼓掌之間，隻有他看著自己的屬下在自己麵前戰戰兢兢，每說一句話都要斟酌再斟酌，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悲劇了，何曾有過像今天這樣，讓他一個鬼界主宰說話的時候，竟然還要看薑語晴的臉色是陰是晴，自己做出一大堆假設來，慢慢引導著薑語晴的思考？
但是，他如今這般做了，卻也並未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相比起自己身上發生的驚天變化，此刻的鬼王更加害怕的，是薑語晴自己的設想變成現實，因為那樣一來，就代表功虧一簣，隻能重頭再來了。
時間上的浪費還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薑語晴先前完成第一遍臨摹的整個過程，百分之百已經將她的精神力消耗了大半，看她現在雙眸之中明亮片刻又複恍惚的來回循環就足以證明了。要她在這樣已然精神萎靡的狀態之下重新來過，實在是強人所難，她的血脈再如何強悍，隻怕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要不然，幹脆一不做二不休，你現在就再拿張紙試試看，看看你還能不能臨摹得出剛才那樣的五行六幻圖？”
就算能夠臨摹成功，但是完整程度不同，效果自然也不一樣。她的第一次成功，完成得相當完美，但美中不足的是，那時節她的精神狀態並不屬於正常範疇。這樣一來，鬼王就不得不擔心會有些隱患，諸如薑語晴所猜測的那樣，亦或是比那等程度好上一些，她還是可以勉勉強強再臨摹一遍，然而有所瑕疵，效果同樣大打折扣。
“試一試？”薑語晴點一點下巴，覺得鬼王這個提議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所謂打鐵趁熱，雖說狀態大不如前，但畢竟現下自己尚且還記得方才下筆的順序，可以說，現在立馬動筆，她不可能百分之百能夠再度完美臨摹，但取得成功的概率無疑是她在尋常狀態之下最大的了。
若是再過得幾日，等到她對於方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神奇事件都已經模糊了記憶，那時候想要二度臨摹，隻怕就更是難上加難了，那才真叫做前功盡棄。很顯然，薑語晴是不會容許自己做出這等愚不可及之事的。
“你別出聲，別再跟我說話了，讓我先好好想想剛才是怎麽畫出五行六幻圖來的。”
薑語晴把左掌橫於胸前，豎起右手食指，做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旋即也不再多管鬼王的反應如何，自顧自輕輕閉上了雙眼，大腦開始高速運轉起來。
一時間，整個公寓房內靜至落針可聞，為了保證薑語晴百分之百不會被外界的嘈雜聲音打擾了思緒，鬼王甚至於不惜法力，將整一個出租屋都包裹在自己的氣機範圍之內，把窗外的車聲人聲各種聲盡數隔絕，連有可能引發手機鈴響的信號都被果斷屏蔽了。
有了鬼王的功力加持，薑語晴得到了一個絕對安靜的幻境。在這樣的氣場中，薑語晴心思沉澱，雜念盡拋，大腦之中，那一幅虛擬的五行六幻圖，再一次纖毛畢現地呈現在薑語晴麵前。
沒有了特殊狀態的薑語晴，這一次看到的五行六幻圖像，果然不如上一回那般，每一根線條都猶如活轉過來了一樣，清晰靈動，讓她下筆如有神；但她強大的遠古體質終究不是蓋的，盡管精力已經消耗了許多，卻還是可以把整一幅圖案的所有線條，都一一理順理清，盡數明明白白地映在腦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