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鬼王競價
既然知道宋三的身份，又明白宋三的心思，那麽薑晴晴這個頭牌再如何引人垂涎，這裏的人也不可能有誰愚蠢到為了一個風塵女子的三杯酒而得罪宋三。所以，在場其他的客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偶爾看一眼誌在必得的宋三和他桌子上的三萬兩銀票，然後就好像已經完全不記得和晴姑娘把盞共飲這回事情，開始三三兩兩地談天說地找其他姑娘去了。
“宋公子出了三萬兩白銀，各位還有沒有再想加價的？若是都沒有異議的話，那麽今兒晚上晴姑娘的座上賓，可就當之無愧是宋公子咯？”
王媽媽一對招子滴溜溜地在廳堂廊上來回掃視著，目光看上去有些複雜。
對她來說，今天晚上眼看著就可以讓宋公子歡歡喜喜地來，高高興興地去了，這自然是頭一等大好事兒，說不得以後鶯芳樓就能多出一座大靠山來；可是看到宋公子一出手，竟然就震住了在場所有人，連個競價的都沒有，這多少讓王媽媽有些不甘——盡管三萬兩的價格已經很高了。
不過，權衡利弊之後，王媽媽終究還是知了足，開口笑著宣布最終結果——
“承蒙宋公子一擲千金的垂愛，那我們晴姑娘今晚的座上賓就是宋……”
“慢著！”
隻差最後兩個字眼就可以一錘定音，卻偏偏就是這最後兩個關鍵字眼被人打了岔。宋三的臉色迅速陰沉下來，尋聲回頭望去，想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家夥敢壞自己的好事兒。
各種吃瓜群眾開始竊竊私語和幸災樂禍，王媽媽又興奮又擔心地四處搜尋聲音來源，卻沒有人注意到，此刻自從歌聲停歇之後就一直端坐台上一聲不吭的薑語晴，身子一下子繃直了起來，縮在袖中的雙手攥在一起，雙眸之中迸射出不敢置信的狂喜。
“是誰敢跟本公子搶女人？！”搜尋無果，宋公子下意識認定了這個人就是一個不知死活來搗亂的，一發現是自己立刻就慫了。他原本就是個欺軟怕硬的性格，逮著這個機會，還不趕緊在薑晴晴麵前展露一下自己的英雄氣概？說不定借著這個墊腳石，自己還能抱得美人歸呢？
“我。”
沉默片刻之後，那聲音再度響起，而這一回，這道聲音明顯已經響亮了許多，不少人都發現了，原來此人安靜了那麽一會兒不是趁機溜走，反而是想盡辦法擠了進來，再開口時，他就已經站在了大多數人的前頭，整個一樓大堂上極為顯眼的中央處了。
薑語晴藏在裙下的雙腿猛地一蹬，幾乎就要直接站起來。她的眼睛再也挪移不開，一眨不眨地定格在這個驟然出現打破默契的人身上。雖然他一身青色直裾，舉手投足間自是古代文人墨客的氣度，但那張臉掛在那裏，卻是薑語晴再為熟悉不過的麵龐。
那是祝一山的麵龐！
“我道是誰，原來是個酸腐書生！”就算鬼王氣度不凡，但打扮的確樸素，也難怪宋三絲毫不把他放在心上：
“喂，我說小子，你算哪根蔥，竟敢跟本公子搶女人？！”
“非也非也。”鬼王還真是扮什麽像什麽，裝窮的時候騙得薑語晴養了他一個月，現在裝起書生，竟然之乎者也惟妙惟肖：
“這位姑娘尚且名花無主，既非與公子結為秦晉之好，又非賣身於公子為奴為婢，此間規矩乃是價高者得，任何人均可競價，既然王夫人尚未拍板，何來‘搶’字一說？”
“你——”宋三口才不行，不過轉念一想，又不屑嗤笑道：
“就算你說得有道理，不過你可看清楚了，本公子出了三萬兩白銀，就你那幾個銅板，還想來跟本公子競價？”
全場哄堂大笑，就連王媽媽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了。
雖說她希望有人競價來謀取更大利益，但指望這麽個窮秀才……
“非也非也。”鬼王手中這扇輕搖，依舊笑得一臉風輕雲淡，不認識的還以為他是個很有耐心的人：
“在下還未出價，公子何以有此論斷？區區雖不才，也略有積蓄，願為台上姑娘散盡千金。”
說話間，折扇一轉一放，扇麵上變戲法一般地冒出四張銀票，輕輕一送，瞬間震得所有人說不出話來。
四萬兩！
“這不可能！”宋三一拍桌子，怒道：
“你這銀票是不是自己拿幾張白紙畫的？你好大的膽子，敢拿假銀票唬人，想吃牢飯？”
“非也非也，在下的銀票童叟無欺。”
“哼，你說真的就是真的？”宋三一聲冷笑，滿臉不屑：
“本公子要是不信呢？”
“公子不信不重要，錢莊老板信了就可以了。”
鬼王滿不在乎地應了一句，頓時惹來一陣被極力壓低的笑聲。
宋三不聾，瞬間臉上發燒，很有些下不來台。不過他又不懂辨別銀票真偽，確實也挑不出什麽毛病來，隻好話鋒一轉，另找借口刁難：
“你們這些文人不都喜歡說什麽非禮勿視非禮勿聽？你讀了這麽多書，卻來青樓找女人玩兒，就不怕你先生知道了被你氣死？”
“非也非也。”鬼王邪魅一笑，一本正經地反駁道：
“詩經中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又所謂書中自有顏如玉，在下希望能與佳人月下對酌，何錯之有？再說了，在下的先生早已投胎轉世，他是不會被我氣死的，這就不敢煩勞公子操心了。”
這下旁人沒笑，薑語晴倒是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鬼王聞聲抬頭，遞給她一個安慰的眼神，薑語晴登時心下大定，坐姿都鬆弛了下來。
宋三被薑語晴那一笑弄得心煩意亂又怒氣衝天，卻想不到鬼王接下來一句話險些讓他吐血：
“對了，宋公子，在下不過是第一次競價，何以公子就開始東扯西拉，想盡辦法要趕我走？莫非這三萬兩已經是公子的全部身家？若是如此的話，隻怕公子要承讓了。”
鬼王這一擊直中要害，路人甲乙丙丁又開始交頭接耳了。
“你竟敢置疑本公子沒錢？！”宋公子氣得嘴都快歪了，立刻從懷裏又掏出兩張銀票，喊道：
“我出五萬兩！”
王媽媽連忙笑得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