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帶走了蘇晴
我跟著這個年輕警察,來到了一樓客廳處。
我心裡滿是不安。
因為我不知道,蘇晴究竟對警察坦白了些什麼,有沒有提到我?
但思來想去,為了自保,我還是選擇最保守的辦法應付。
警察坐到了沙發上,問我,關於這個叫蘇晴的房客,你們之間都發生了什麼。
這真是一個聰明的提問啊。
沒有任何方向性的指定,只是一個開頭,讓我自己講。
我腦子快速轉動著,想到,無論這時候我避重就輕,還是刻意隱瞞,但只要我講得跟蘇晴的對不上,警察就會有理由懷疑我了。
於是,我就按照蘇晴的視角,把她所看到的我,完完整整地講一遍。
無非就是,她來租我的房子,然後每天早晨出來跑步,然後就呆在屋子裡一天不出來,有一次還借了我的剪刀,還請我們喝湯,味道老好了。
直到後天,突然一天她跑上來,說她一個人害怕,非要跟我睡。
再然後,她一個人睡了一天,可第二天,她說她做了噩夢,看到滿牆壁的什麼什麼東西。
……
花費了半個小時,我以難以置信的語氣,把關於蘇晴的故事,完完整整地講了。
不得不說,我自認為我的演技還是可以的。
我也默然地發現,在我心裡分裂出的那兩個人,一個是謀害蘇晴的那一面,一個是拯救蘇晴的那面,我已經能很好的控制並切換他倆了。
至少在剛才,我在向年輕警察講述的時候,我完全沒有想到謀害蘇晴那一面的想法。
聽完我的講述,年輕警察重重地點了點頭。
從她點頭的眼神看來,已經相信我的話了。
然後,年輕警察又帶著蘇晴,下來了。
蘇晴的神智似是又恢復正常了些,在客廳看到我,猛地撲了過來。
投入我的懷抱,緊緊抱住了我。
兩個年輕警察應該明白是怎麼回事,站在一旁沒有作為。
然後,我也緊緊抱住了她。
我把下巴,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從來沒有抱一個人,抱得這麼用力過。
而她也是,異常用力地抱著我。
就好像,現在一旦鬆了手,以後就再也無法擁抱了。
兩個人在同時間,淚流滿面。
「昆哥,我對不起你。」蘇晴顫抖得聲音,喃喃說著。
「不,是我對不起你。」我也顫抖地說著,但我想蘇晴應該理解不了,我為什麼會對她說對不起。
「不,你對我很好。」
蘇晴猛地起身,竟然吻了我一下。
淚水覆蓋住的嘴唇,輕觸到我的嘴唇時,有一種觸電的感覺。
這種被愛情襲擊的感覺,我只覺得恍若隔世。
「如果我還能出來,你能娶我嗎?」蘇晴像是猶豫了很久,終於說出了這句話。
我看著她婆娑的臉,真的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小女孩。
我捧著她的臉,輕輕地吻在了她的額頭上。
「我願意。」
我是真的願意。
「我對不起你,我真的對不起你……」
我捧著她的臉,低下頭,淚水如同泄開的洪水般,沖刷而下。
我不願放開她的臉,不願意失去對於她的觸感。
淚水異常的多,沾滿了我整個臉。
我甚至自己都詫異著,我的淚水竟然可以這麼多。
好像這三十五年一來,我第一次哭得這麼厲害,我第一次這麼用力的擁抱和接吻,也是第一次,這麼不捨得一個人的離開。
我是真心不捨得走。
我忽然有股衝動,就是把一切向蘇晴坦白,向旁邊的警察坦白。
這一切其實是我做的。
但是,好像又沒什麼用。
因為蘇晴犯下的錯,是真正的錯,她殺了人。
即使我坦白了我的事,是我安裝了攝像頭監控,是我假裝的那些牛鬼蛇神,也不能掩蓋他的罪行,而只會白白地把我搭進去。
但是,如果現在不對蘇晴說,恐怕蘇晴一輩子會被關在裡面,我再也就沒有機會了。
忐忑中,警察拉著蘇晴,走向了門口。
像是電視劇里,不願意分開的戀人般,蘇晴朝著我搖著頭,苦澀的淚水染滿衣領,渾身顫抖著。
我獃滯在原地,內心洶湧澎湃的絕望。
直到,蘇晴徹底離開了我的視線,我依然一句話也沒有說。
一句話都沒有。
我癱軟地坐在了沙發上。
……
一直到深夜。
這其中,張建國沈麗紅夫婦回來了,林浩然余夢琳情侶也回來了。
他們都分別向我打了招呼,可我都假裝沒有聽到,靜靜地躺在沙發上。
這種絕望,像是心在滴血的絕望,使得我難以張開嘴。
我想盡量地與這個世界隔絕開,安靜地思索著,沉淪著。
彷彿小時候,暑假寂寞的午後,一個人躺在涼席上,閉上眼睛安靜聽著窗外蟬鳴的聲音。
黑暗的意識里,仿若出現一個下墜的怪圈,自己的身體在怪圈中一直下追著。
這種深沉的寂寞,是成年後,再也懂不了的。
直到明月懸於正當夜空時,我才睜開眼睛。
我感覺很餓,可是沒心情吃飯。
回到卧室里,我躺在床上,很困很困,可是睡不著。
根本睡不著。
一閉上眼睛,就是蘇晴的臉。
她來租房時露出的燦爛笑臉,她早起時束起馬尾辮的畫面,她跑步回來時候穿著運動衣、大汗淋漓的畫面,還有她躺在床上寫作的畫面……
每一個畫面,都像一把刀般,扎在我心裡。
恍惚間,似乎她並沒有犯罪,而是我,親手把她送進了監獄。
我親手,把我最愛的人,送進了監獄。
我捂著腦袋,痛苦地嚎叫起來。
沒有她,我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麼過?
看不到她絲毫不會引起荷爾蒙分泌的清純感,我的偷窺還有意思嘛。
我想要停一停了。
我還會把監控打開,但是,我決定暫時不看這些監控,過一些普通人的生活。
這樣,或許我會把她忘掉吧?
昏昏沉沉中,我終於睡去了。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里,我都是在煎熬與痛苦中度過的。
直到的這一天,門口忽然來了兩個陌生的老人,敲了敲一樓的門,輕輕地說:「有人嗎?這裡之前有一個叫『蘇晴』的人住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