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兩個警察來
說出這句話之前,我已經下定決心,把一切事情都跟蘇晴鋪展開來了。
不管她怎麼罵我,怎麼看我,甚至就算不再喜歡我了,不願意跟我在一起了,也可以。
我必須要阻止她。
然而,蘇晴卻沒有如同我預想的那樣,變得正常起來,或者深深地追問著我,而是繼續哭著,身體抽搐。
「放過我……放過我……」蘇晴繼續吼著。
我看出來,她神智已經有些不清楚了。
在剛才,我跟她說話的時候,她神智還可以,可就是在她決定要衝出去,去投案自首的時候,變得神經質了。
我終於還是晚了一步,在神經質之後才對她坦白。
我按住她,希望她能像之前那次,恢復神智。
可是,這似乎不可能,蘇晴依然是搖頭晃腦著,掙扎著要出去。
「在這,在這,就在這……」蘇晴指著一旁虛無的空氣,「啊,你放過我,放過我,我會去自首的,我會被槍斃的……」
「那邊什麼都沒有!」我朝蘇晴吼著。
蘇晴抬起頭看著,一副看到陌生人的模樣,竟然咧開嘴笑了起來。
笑得樣子,好像一個傻子。
「你是誰啊?在這幹什麼啊?」
「你……」我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你不要攔住我啦,我要去報警,我要去報警啦……」
說完,蘇晴又掙扎著往外走。
而這一次,她身體特別有力氣,即使我使盡全力,還是按不住她。
終於,我沒能按住她,她還是竄出去了。
我往外追著,但她直接跑出了賓館,我因為要結賬,停了下來。
交完錢,我再出賓館大門時,已經看不到她了。
我只好回到出租樓里,坐在一樓沙發上,捂著腦袋深深地思索著。
我該怎麼辦。
蘇晴是去了哪裡?
按照我所能想到的,她應該是去自首了吧?
假設這麼一個神經質的女孩,突然跑到派出所,對裡面值班的警察,把自己曾經一切的罪行,都坦露出來。
警察會不會發覺她有精神病,所以不相信她呢?
或者,會覺得蹊蹺,進而來查吧?
是的,警察肯定會來我這裡查的。
因為,曾經那個黃毛小子,就是死在我這裡的。
而如果警察來了,很容易就會發現,我在蘇晴屋子裡安裝有針孔攝像頭吧?
這麼一來,我也會被卷進去的吧。
意識到這一點后,我再度被恐懼吞噬了大腦。
這實在是令不能接受的事。
我想,我不能在這裡苦苦等著蘇晴,靜靜地難受著了。
我必須動起來,我必須有所作為。
這樣,在待會警察進來的時候,我才能躲過這一劫難。
我站起來,走到了自己屋子裡,把監控軟體給卸載了,然後把所有連接線藏到了牆邊里。
回到蘇晴原本住著的屋子,我把所有針孔攝像頭都取了下來,把竊聽器拔了下來。
當然,做這些的時候,我都戴上了手套,以防萬一。
整理完這一切,我依然惴惴不安。
在我記憶中,小時候看警匪劇,警察都是剛正不阿的存在,不會放過一個細節,也不會放掉一個壞人。
警匪劇里總是播出類似的情節:當追案工作準備收尾的時候,總是從蛛絲馬跡里,找到一點點蹊蹺的地方,進而如同星火燎原般,逐漸還原出了整個事實真相。
而背後原本安全落地兇手,往往因為這一點蛛絲馬跡,最終還是得到了應有懲罰。
警匪劇的結局畫面,往往是犯人坐在審訊室里,背後牆壁上掛著大橫幅,寫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我想到這個畫面,心裡無比的膽寒。
我雖然三十五歲了,雖然也做過很多陰暗猥瑣,甚至不可告人的事情,可截止現在,我還沒有觸碰過警察和法律。
不,上次郭傑的舅舅,應該算一次。
只是比較僥倖,至今我還沒受到懲罰。
只是冥冥中我覺得,我似乎終歸會受到懲罰的,而我在滿足自己偷窺欲的路上,一步步地逼近這個懲罰的終點。
可是,我還沒過癮啊,我不想這麼早地結束人生。
我不想住進去,我不想跟那些勞改犯一樣,從此在監獄里虛度一生。
我坐在自己屋子裡,感受到內心恐懼。我想,早上的蘇晴,也是這般的恐懼吧。
終於,蘇晴回來了。
只是,在她的身後,跟著兩個警察。
萬幸,是兩個年輕的警察。
我祈禱這兩個年輕警察,都是不太有經驗的,不至於出現電視劇里『發現蛛絲馬跡』的事情。
我整理好情緒,面對著鏡子深呼吸兩下,然後走了出去。
在此之前,我已經構思好劇本了。
我只希望,我說出的話,跟蘇晴的不會有太大差異。
來到一樓,看到警察時,我主動表現出驚訝的模樣,握了握手。
我以為,警察會把我單獨帶出去,然後詢問我所知道的情況。
因為,如果這樣問的話,很容易就套出我跟蘇晴所講的,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但顯然,我高估了這兩個年輕警察的辦事能力,他倆也是跟我寒暄過後,直接帶著蘇晴,去了她之前的出租屋裡。
我也跟了過去。
在出租屋裡,蘇晴依舊是神志不清的模樣,講著之前關於黃毛小子的罪行。
我很詫異,分明蘇晴已經神志不清了,可在講述之前的罪行時,卻是無比的清楚,像是剛剛發生一樣。
講完之後,蘇晴還把自己的筆記本打開,然後翻到以前的日記文檔。
因為每寫一個文檔,都會有時間自動記載的,所以這個是造不了假的,而蘇晴給他們看的,就是自己當年殺掉他們三個人後,所寫的日記。
我看蘇晴的神情,實在是詫異。
她是很積極的模樣,似是要拼盡全力來證明自己殺過人,讓警察叔叔快帶走她。
而這兩個警察,卻像是對蘇晴所說的不太相信,一直在找破綻。
我換位思考了一下,試想如果我是警察,面對已經沉悶多年的案子,甚至是他們根本沒有發現的案子,突然一個清秀的女生跑過來,說一切都是她做的,並且竭盡全力地給她找證據。
這的確是難以置信的。
講完這些,倆年輕警察重重地點了點頭。
其中一個警察忽然對我說:「你是房東吧?走,跟我來一下,我要單獨跟你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