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兩更合一
此為防盜章, 購買比例超過一半可正常閱讀喲(=ω=) 莊子竹慢條斯理地抿了半口茶,面色平靜如常,說道:「敢問道長如何得知此等後宮秘聞, 可有證據?」
道士長一愣, 說道:「這是貴人們私下傳的秘事……事實上也能得到印證。不然為什麼七年來宮裡都對三王子您不聞不問, 連安置錢財也不給?」
原來宮裡根本沒給錢,這道士長至少還會給予稀粥沒餓死他, 良心還不完全是黑的。
不過現在嘛——
莊子竹把茶杯重重砸到杯托上, 砸出一聲清脆的聲響,高聲喊道:「沒想到道貌岸然的道士長,竟敢聽信流言,污衊本王子的母妃,污衊本王子不是父皇親生。墨書, 給他掌嘴。」
一聲令下, 墨書左右開弓, 上前掌嘴。肉掌打在道士長的臉上,發出結實的聲響。打了十下莊子竹就喊停了, 免得墨書手掌痛。
道士長活了四十多年,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掌摑過,人都懵了,臉上火辣辣的痛。其他在莊子竹屋裡搞大清潔的小道士們, 都愣愣地看著被掌摑的道士長, 一道道不可置信的目光集中在道士長那被打得火辣的臉上, 讓道士長火氣飆升。
莊子竹好整以暇地問道:「我打得對嗎?」
「對, 小的不該聽信流言,污衊三王子和您的母妃——」道士長忍住火氣。
「你該打嗎?」莊子竹又問道。
「該!」
「那你自己打,三十下,打一下數一下。」
道士長沒法,開始自己打臉,而且還不得不用力,生怕莊子竹不滿意。
「一!」「啪!」「二!」「啪!」「三!」「啪!」……
三十下打臉過去,莊子竹略為滿意地點頭,終於開口說道:「行吧,您雖然待我刻薄,可也沒有做傷天害人之事。本王子會說明的,父皇必然不會怪罪於你等。收拾一下,我們下山,去山腳等父皇。」
這麼一打一饒,道士長簡直喜出望外,正準備喊人去抬莊子竹這位大爺下山,卻又聽見莊子竹吩咐道:「本王子最近對煉丹十分有興趣,回宮之後也想繼續煉丹,可惜手上材料不太夠。墨書,去取丹方來,想必道長這裡還有許多煉丹藥材,我們先買道長的。」
墨書把配方和一些銀子向道士長遞過去,道士長推了銀子,擺手道:「不敢不敢,三王子要的藥材,小的一定馬上給您收拾好——可這丹方,硝石、硫磺、木炭……都是伏火之物,很容易燒了丹房,要是三王子您出了什麼事故,小的可擔當不起呀!」
「那些銀票您收下吧,就當這七年的租金了。另外,本王子煉丹多年,自有分寸,」莊子竹直接吩咐道:「墨書,你去盯著,分別包好,不要讓道長收拾錯了。錦書,你去把那些晒乾的竹筒收了,收好行李。」
安排好這些,莊子竹帶上水囊和糕點,晃晃悠悠地往山下走去。
皇上既然大駕光臨,那麼,按照被拋棄七年的兒子人設,當然是這傻兒子喜出望外感激涕零早早在山下等著最能討皇帝歡心。至於道士長所透露的後宮陰私,莊子竹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沒有證據不證據的,他是誰的兒子都不重要,現在皇上需要他去和親,那麼他就必須是皇上的親生兒子。甚至皇上還會給他的母妃正名,追封謚號。
擺好小板凳,莊子竹吃著墨書早前從山下買來的桂花糕,捧著一本列國遊記打發時間,守在山腳,聞著清新的山風,等候皇上的駕臨。
等了又等,皇上的尊駕終於來臨。
根本沒有微服出巡,由趙煜宇的御林軍開道,軍隊厚厚地包圍著中間金黃色的車架。莊子竹觀察了一下,御林軍軍隊的士兵們,全都挑的相貌好看的男子,穿著好看卻沒什麼防禦力的金絲棉甲,手中拿著帶有金色象紋精美刀鞘的直身橫刀。
御林軍佩戴的直身橫刀,莊子竹曾經玩過趙煜宇所帶來的。趙煜宇的佩刀是由朝廷統一打造,刀刃自然鋒利無比。可惜刀條不厚,莊子竹用來砍竹子做竹筒,可就砍了十來個,一不小心就把刀給崩斷了……
不知道是蕭國鐵礦貧乏,還是因為貪官中飽私囊而造成的。御林軍守衛皇庭的佩刀都這樣,莊子竹完全沒有辦法想象蕭國邊境將士的佩刀會是什麼樣子。
所以莊子竹才會覺得蕭國會被章國輕鬆滅掉。本身面對的就是五年滅三國、所向披靡、喪心病狂的章國,他們蕭國卻連最高級別的佩刀都砍十幾下就斷了,這還怎麼打仗,放棄抵抗吧。
金黃色的車架漸漸靠近,莊子竹掏出手絹擦了擦嘴邊不存在的桂花糕屑,又收好打發時間的列國遊記,走到大路中間。
見兩個金黃色的身影從車架被人扶上下來,一個大叔養尊處優皮膚白皙身材微胖,一個矮瘦清秀的男子容色明媚搽脂盪粉。莊子竹一臉欣喜若狂的樣子喊了一聲:「父皇!」然後按照原身記憶當中父皇的樣子,找出微胖的皇帝,飛奔著撲過去。
一撲過去,莊子竹順利倒在皇帝的身上,頭搭著他的肩,雙眼一閉,兩行清淚默默留下。
是原身的。
是原身投井自盡時還沒流乾的眼淚。
「父皇終於來看我了……」隨著這一聲呢喃,原身的不甘與思念終於消散而去。
原身自盡時,年僅九歲,還是一個孩子。死前念著的就是父皇為何不看他了。現在皇帝親臨,原身終於得償所願。
皇帝也被莊子竹的這一撲一哭嚇了一跳,但覺莊子竹喚得凄切,不禁伸出手拍了拍莊子竹的後背,安慰道:「是的,朕來看你了。」
原身眼淚流盡,莊子竹無淚可流,就退後兩步,低頭,掏出剛剛擦嘴巴的手絹抿了抿濕潤眼角,莞爾一笑:「七年沒見到父皇,讓父皇見笑了。」
竹林之間透過的柔和日光,落在莊子竹那白皙的臉上,給他臉上的絨毛鍍上了一層淺金色的光邊,剛剛流下的淚珠閃耀著濕潤的光澤。儘管身上所穿的麻布衣裳顏色頗舊,還打著補丁,但是一看莊子竹那彷彿會發光的臉,都能驚為天人。
清暉映竹低頭笑,九重天上下凡來。
「沒事,七年沒見,有些失態是正常的。」皇上心裡滿意極了,如此上佳的容顏,送到章國國君的宮中,必定能達成和親目的!周圍的御林軍不敢斜視,收回目光,望天望地。
「啊,兒臣忘了行禮,請父皇和母后贖罪。」莊子竹收了擦眼淚的手絹,屈膝想要下拜。
可莊子竹的膝蓋還沒怎麼彎下去,皇帝已經上前扶起他,端詳著他的臉,越看越是滿意。皇后也上前兩步,問道:「七年了,子竹,你可怨本宮?」
莊子竹笑得雲淡風輕,回答得相當耿直,完全不按套路來:「自然是怨的。」
猝不及防的皇後娘娘:「……可是本宮罰得不對?」
莊子竹重新地下頭去,又掏出手絹壓了壓眼角,用緩慢哀戚的語調說道:「子竹頂撞母后,被罰是應該的。子竹不俱貧苦的生活,只是七年父子分離,子竹心中十分不舍。」
皇帝心虛地說道:「朕來接你回宮,這些年你受苦了。朕也是捨不得你的,加之子竹你表現良好,剩下罰你的那三年作罷了。」
說罷,皇帝還出手相扶,想把莊子竹扶上車。見皇帝如此,眼高於頂的皇后也表示原諒他,不用真的罰他禁足十年。莊子竹順水推舟,與皇帝同坐御輦,又讓墨書和錦書帶上收拾好的行禮跟上。
皇后不屑道:「宮裡什麼沒有?還用得著帶行李進宮?」
莊子竹出宮的時候,還真身無分文。當年嚴寒,他連禦寒的衣物都沒有,全靠和墨書同睡互相取暖。
皇帝也跟著說道:「那些粗糙的舊衣物就扔了吧,回宮給你做新的好的。」
莊子竹回答說:「那些不是衣物,兒臣在道觀中生活,向清林道長學了些煉丹之術,這些都是煉丹的藥材。」
皇帝好奇起來了:「煉丹?煉什麼丹?」
「還在按照丹方摸索,目前只煉出了驅除蟲瘴的丹藥,」莊子竹答完,把煉丹過了明路,又問道:「子竹以後能在宮中煉丹嗎?」
皇帝十分大度地說:「當然可以,不過子竹你年歲不小了,朕會派人去教導你琴棋書畫禮,以備日後大婚,你可不要沉迷丹道,要仔細認真學習才是。」
莊子竹又掏出手絹壓眼角,顫聲道:「子竹還以為今生會在道觀修道終老了,父皇心中有我,子竹實在感動。」
皇帝開懷一笑,拍了拍莊子竹的肩,沉浸在和親的美好幻想之中,十分篤定地說道:「朕會替子竹找個位高權重、英明神武的夫君交託一生,子竹你放心吧。」
呵呵。
莊子竹當然知道他的母妃是當年名妓,而且能把他堂堂王子這麼多年棄之不顧,放任折磨,那他母親的名聲也不會好到哪裡去了。現在需要和親了,才想起他來,給他找個位高權重英明神武的夫君交託一生?
有事鍾無艷,無事夏迎春。
可惜他這個鐘無艷完全不頂用。
莊子竹原先想著替原身復仇,正常情況下,僅僅憑著他這些年受到苛待的遭遇,是扳不倒皇后的,更不能讓皇帝感同身受。
不過現在章國把機會送來了。
有什麼比滅國更好的報復?堂堂一國皇帝皇后,萬民跪拜的皇帝皇后,一句話決定他人生死的皇帝皇后,把八歲大的小孩子趕出家門的皇帝皇后,日後國之不存,淪為平民,向他人跪拜。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莊子竹只需要找個地方閑著嗑瓜子,靜靜地看就行了。
投降之前全城被圍困,沒有人有閑心做紅棗糕;投降之後局勢穩定,總算吃上了。口中甜甜的,糯糯的,莊子竹不禁發出滿足的喟嘆,感嘆和平真好。
身後沉悶的腳步聲響起,又聽到墨書喚了聲「宣將軍」,莊子竹頭也不回地問道:「見過海嗎?」
「見過,子竹畫出海的洶湧神`韻。」宣恆毅捧著一疊畫卷上來,沒想到今天莊子竹又給了他一個驚喜,畢竟,能親眼看到青竹舍人作畫的奇迹,可是第一次!
自從有了把莊子竹納進宮的想法以後,宣恆毅看莊子竹的眼神都不同了。
說不出哪裡不一樣,但感覺就是哪裡都比以前更加順眼。
以前嘛,青竹舍人是想要招攬的奇才;而現在,莊子竹將會是自己的人。
只是這「自己人」莊子竹也太隨意了,宣恆毅來到,莊子竹作畫的節奏並沒有被打亂。仰頭看一段捲雲,又低頭改兩筆。
宣恆毅在一旁耐心地觀賞著,沒有打擾。觀賞的,是畫,是筆法,是莊子竹的手指。那握筆的手指也太好看了,手指修長細嫩,粉色的指甲覆蓋,珠圓玉潤的,看上去格外賞心悅目。
視線又滑到莊子竹的臉上,以前探子來稟告蕭國想要派來和親的三王子顏色上好,宣恆毅沒什麼感覺。每一個說親的哥兒,沒有一個會被說成長得不好看的,可宣恆毅今天一見莊子竹,深深覺得莊子竹當得起這「顏色上好」四個字。長相清俊而不陰柔,全神貫注作畫的眼神,彷彿蘊藏著漫天星河,璀璨奪目。
在一旁伺候的墨書眼裡,宣恆毅這認真觀賞的站姿,可以用「呆若木雞」四個字來形容。他主子的畫把敵國皇帝都迷住了,墨書為他的主子感到非常驕傲!
「久等了,」兩刻之後,莊子竹終於給今天的畫作寫上日期,蓋上印章,然後才看到宣恆毅帶來的一疊畫,這些畫作看上去似曾相識,莊子竹看了幾眼,揭開又看下一張,一連看了八張,最後問道:「你買的都是仿作?」
宣恆毅到現在都沒坐,客氣地回答道:「真品在宮——在我家保存著,這些仿作帶出來參詳,不怕損壞。」
「只有幾道折橫,保存得算好了,」莊子竹看著這些別人臨摹他的畫,心中突然升起一個疑問:「說起來,四年前我的畫作受到章國慎王的賞識,之後才聲名鵲起,讓我和墨書錦書他們衣食無憂,我還挺感激他的。後來真品是被宣將軍你買去了嗎?」
宣恆毅一愣,有些不喜:「傳言有誤,本來是我收集你的畫作。」
「那我應該感激你才對了。」莊子竹說罷,請宣恆毅上座。
宣恆毅終於能坐了,攤開《將軍凱旋圖》的仿作,開口就贊道:「那是三王子的畫作值得,當時你才多大歲數,怎麼會想到可以給馬足上釘上鐵掌?怎麼知道釘鐵掌時馬不會受痛?」
莊子竹這倒有些驚訝了,一直沒留意馬蹄之下,還以為釘馬掌已經很普遍了:「馬蹄底下相當於我們人的指甲,在上面加裝鐵掌,是沒有痛覺的。」
「先生為我解決了一大難題啊!」宣恆毅這會兒倒叫先生了,又拱手道:「砂石行軍,重裝兵甲,馬蹄潰爛,一匹匹優良戰馬死在異國,實在心痛。如今邯國順利被滅,先生有一份功勞。」
莊子竹笑問道:「那是否應該論功行賞。」
見莊子竹笑得陽光活潑,宣恆毅又是一愣,問道:「你想賞什麼?」
莊子竹微笑著擺手:「玩笑玩笑,還沒感激宣將軍賞識之恩,讓我們都吃上肉了。宣將軍有什麼疑問,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宣恆毅從頭到腳掃了莊子竹好幾眼,對比起自己,莊子竹實在身材單薄,於是就說道:「在我章國,每一餐都能吃上肉。屆時把先生接到我國來,必定好好招待你。」
「那就先多謝了。」莊子竹自認為手握火`器的機要,這宣恆毅好好招待他當然是正常的,沒想到其他地方去。
宣恆毅接著又盛讚了好幾幅畫,除了馬掌 ,還有護心甲、血槽彎刀……從清早一直請教到中午,還不捨得走,最後攤開一幅最新的《猛虎出林》圖,宣恆毅虛心請教道:「見到這幅圖,我心中大驚,先生大才,連猛虎都能馴養嗎?莫非是道觀里曾遭遇過猛虎,於是幸運逃生,還順帶馴養了一支猛虎軍?還是先生遇到十數只老虎幼崽,從小馴養?」
「怎麼可能!我沒有養過老虎。」莊子中現在確信這個宣將軍是他的迷弟了,居然能如此盲目地信任他,連他腦洞打開亂畫的東西也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