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冰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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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放下了小鏟鏟,關切地問道:「主子為什麼這麼說,前幾天不是還說,去章國做大官享福的嗎?」
「說不準, 我昨晚拒絕了進宮為妃, 要是那暴君是心胸狹窄之人,當我火器一旦製作完成, 就到了沒用的時候了。」莊子竹嘆了口氣,又展開一個微笑, 說道:「墨書,珍惜活著的時光, 我要吃好吃的,上次的桂花糕還有嘛?那家豆腐花再來三份, 我在道觀上時你買的糖人也挺好看,去找找, 捏三個, 我們和錦書一人一個……嗯,還有,明天啟程, 各樣糕點都備著。」
看著故作高興的莊子竹,墨書的眼淚都快要哭出來了。莊子竹「嘖」了一聲,說道:「那只是最壞的打算, 對明天有個不好的預想, 可實際上卻比預想的好, 這樣明天是不是就會更開心了呢?去吧,把糕點買回來,去到章國不可能再吃到蕭國風味的糕點了。」
莊子竹才支使墨書去準備糕點,還沒用早點,錦書就進來通傳,說宣將軍來了,宣將軍的手裡,還提著一個食盒。
莊子竹一聽,穿好衣裳,帶上昨晚挑燈夜戰寫的火`炮製作計劃書,在開闊的院落中接見了他。
一抹白色的身影緩步而來,乍一看像個書生,完全不像宣恆毅往日那虎虎生威走路帶風的風格。宣恆毅穿著一身白色的衣袍,衣擺、袖口、領口處,都綉著繁複的祥雲紋,提著棕色的三層食盒,文質彬彬,又禮賢下士。在秋日的晨光照耀之下,宣恆毅扯起嘴角僵硬地笑,眉眼還是那樣威嚴英挺,乃是皮笑肉不笑的最佳典範,明明應該是和煦的笑容,看起來卻又這樣古怪。
宣恆毅才不會告訴莊子竹,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沒這麼凶,回去以後對著鏡子練了一個晚上的微笑,笑得臉部肌肉都僵硬了。今天早上再對鏡笑,感覺勉強可以。
莊子竹還未向宣恆毅行跪禮,宣恆毅就柔聲說了句「免禮」,在院落中的石桌上放置食盒,一碟一碟的糕點擺了出來,紅棗糕、桂花糕、馬蹄糕……都是莊子竹往日在問天樓上吃過的糕點。
宣恆毅雖然往日也有命人帶過魚肉給他,可從來都沒像今天這樣熱切過。莊子竹狐疑地把宣恆毅從頭到腳掃了幾眼,說道:「陛下來得正好,臣剛睡醒不久,還沒用早點。」
「好,愛卿請用。」宣恆毅見莊子竹還站著,就自己先坐下,對莊子竹做了個請的姿勢。莊子竹實在被宣恆毅這句「愛卿請用」嚇了一小跳,在宣恆毅的對面忐忑地坐下,總感覺今天的暴君像是個假的。
「朕與傳聞差別大吧。」宣恆毅殷勤地給莊子竹遞了筷子。
這下莊子竹更狐疑了,猶豫著接了筷子,又接了宣恆毅遞過來的熱茶,抿了半口,說道:「傳聞不可盡信,今天陛下禮賢下士,實在讓臣受寵若驚。」
宣恆毅僵硬地微笑,作文質彬彬狀,十分和藹地說道:「今天朕早來叨擾了,愛卿請用早點。」
在一旁暫替墨書伺候的小錦書,他的活都被宣恆毅搶著幹了,心裡驚訝不已,甚至覺得這宣將軍與那位幾乎每天都來找他主子聊天的趙將軍非常相像。
莊子竹把連夜寫好的火器製作計劃書遞給宣恆毅看,才夾了一塊桂花糕,用了半口。
宣恆毅還沒細看,就點評道:「朕往日尋得青竹舍人的畫作,看到上面的題詞,狂放豪邁,蒼勁有力,還以為是鐵血將士所作,沒想到竟然出自愛卿之手。愛卿今日字比往日更加洒脫清雋,自成一派,煞是好看,不知師從何人?」
莊子竹笑了笑,抿了一口茶漱口,才回答道:「皇上過譽了,是宮裡的啟蒙師父教我識字,後來道觀清修,就看書上的字跟著練的。」
其實就是穿越前練的行楷。
莊子竹沒覺得自己寫的字有多好看,就是蕭國的文臣,特別是年老的,字寫得比他好看的一抓一大把,這古怪的皇帝今天太能吹了。
又咬了半口桂花糕,莊子竹把話題轉到重點上,說出了呈上計劃書的目的:「火器營的建立,得向陛下要人,首先,應該是我章國的機密,需要陛下的親信要員鎮守邊界;其次,要尋一隱秘的地點;再者,需要能工巧匠……」
宣恆毅一一聽完,批准道:「可。西邊的肅國可是朕的心腹大患,火器營一事,愛卿要財有財,要人有人。然則,現下愛卿正在用早點,不必掛心朝堂之事,安心吃完。」
莊子竹吃完清香飄逸的桂花糕,又把筷子伸向了百合糕,被當今皇上盯著他用早點,讓莊子竹又兩分不自在,問道:「陛下可用了早點,不如同吃?」
宣恆毅脫口而出道:「愛卿喂朕如何。」
莊子竹:「……」
宣恆毅坐直了身體,表現出一派正襟危坐的模樣,丟出了一個驚天大雷:「昨夜被愛卿拒絕之後,朕思前想後,愛卿說過不願為妾,那,朕欲立你為後,如何?」
這人眼神熱切,漆黑的眼瞳中彷彿有星辰萬點。莊子竹與宣恆毅對視著,那英偉的臉龐上,剛剛是僵硬的微笑,此刻卻傾注著認真,讓莊子竹一看就沉入進去,忽視了院落門口那抹一閃而過驟然消失的衣角,也沒聽到趙煜宇來了又離開的腳步聲。莊子竹開始思考立后之後的事,以後的事不知道如何,但莊子竹能感覺出,此刻宣恆毅是真的想立他為後的。
沒想到,莊子竹一心想當個享清福的臣子,皇帝卻——
宣恆毅見莊子竹愣住不應,又補充道:「愛卿看我今早表現如何?與外面傳聞的是否有很大差別?」
這皇帝連「我」都說了出來,要是莊子竹這都不答應,這就真不知好歹了。
可莊子竹仔細想了想,還是不願。
此時莊子竹出了暖房,正在遠遠地向著宣恆毅跪地叩首行禮。
從梅園到暖房的距離實在不近,隔著一株又一株的香粉梅花,在細小的花瓣遮掩之下,宣恆毅依稀看到莊子竹的身影。隱在花瓣之後,莊子竹款款下拜,姿勢優雅極了。
讓李順喊了平身,等莊子竹站起,宣恆毅能看得更真切些。莊子竹此時剛從暖房出來,雪披都沒披上,勾勒出腰身的錦袍看上去實在是太單薄了,比起秋天時,在蕭國會面的時候穿得只少不多。
宣恆毅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低頭吩咐了李順一句,又直接出言令霍可清找哥兒們遊玩,他有事要辦。
霍可清自然不敢違抗,當不成小尾巴,就順著宣恆毅的視線看過去,仔細瞧了好幾眼,問身邊的人道:「對面站在梁雅意右邊的人是誰?」
有個哥兒馬上起身,請霍可清過去他身邊坐,回答說:「霍鄉君,那位就是最近的風雲人物,莊子竹,陛下封了官送牌匾的那個。」
霍可清又遠遠地看了幾眼,坐到梅園中的亭子里,目送著宣恆毅和晉陽王、晉陽王世子一起走遠的身影,問道:「是他呀?可也不見陛下對他有多寵信呀?見到了反而走遠了。」
「的確……還是霍哥哥和陛下比較親近嘛?不知道怎麼會傳出陛下天天去看望亡國王子的事來,是別人亂傳的吧。」
「是不是亂傳不清楚,我只是聽說,那位庄公子建府以後,天天都和梁大黑他們出外遊玩,早出晚歸的,可沒其他人陪同。」
霍可清呵呵一笑,紅艷的嘴唇笑得像額間的牡丹花鈿一樣明艷,又問道:「那他封的是究竟是什麼官?幾品?都不用上朝的嗎?」
「誰知道封了什麼官呢?凡是五品以上的京官都要上朝,可是我爹從來沒在朝上看到過他,大概就是六品以下的官吧。」
霍可清「哦?」了一聲,笑得更艷了,說道:「那我也想結識一下他,春梅,去把庄公子從暖房裡請出來。」
……
宣恆毅的確沒向莊子竹那邊去,而是請晉陽王帶路,去探望晉陽王老王妃和今天宴會的主角——和老王妃呆在一起的、晉陽王那剛滿月的小孫子。
晉陽王馬上改道帶路。他知道皇上肯定會來,可沒想到皇上居然能這麼早、剛下朝不久就來,這是何等的榮寵啊?前兩年當今皇上的親弟,慎王的長子次子出生時,陛下都沒有一下朝連朝服都沒換就趕去!還是陛下因為目前膝下無子,才想兒子想成這樣了?說不定——還有可能看上他剛滿月的孫子?
晉陽王很難排除這個可能。因為宣恆毅在登基之前,就納了側妃兩名、妾侍若干;到現在登基已六年,後宮年年進人,也算是充實了,雖說皇上常年征戰在外,可每年冬天都回回京,過完春節才走。這麼多年過去,慎王兒子都兩個了,怎麼皇上就一個兒子都沒蹦出來!
難道——
要是,真的,皇上生不出孩子,那肯定要在皇室宗親中挑選兒子過繼啊!
晉陽王驚覺自己可能猜到了不得了的真`相,腳步卻絲毫不亂,臉上也看不出異色。把宣恆毅帶進晉陽王老王妃那裡,讓奶父抱了孫子出來,晉陽王見著他這粉雕玉琢的剛滿月的小孫子,狠心開始數落起來:「陛下別看他現在睡得香,安安靜靜的,夜裡可鬧騰了!晚晚啼哭不止,長大以後肯定比他爹還鬧騰。」
突然躺槍的晉陽王世子:「……」
宣恆毅伸出手指頭,輕輕地戳了戳小嬰兒那圓圓的臉蛋,又軟,又綿,又嫩。宣恆毅又輕輕地戳了戳,又輕聲吩咐身後的李順道:「召太醫來給他看看。」
老王妃連忙阻止了,謝過宣恆毅,跟晉陽王拆台道:「才哭了幾晚,陛下請寬心,太醫來看過,孫子身體還健壯著。」說罷,老王妃又罵晉陽王道:「你這當爺爺的,不知道情況不要亂說。」
晉陽王滿臉愁苦,他這不是未雨綢繆嗎!他的長孫才剛滿月,還沒熱乎多少天,怎麼也不能被過繼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