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無頭刺客5
晚上,劉大壯替班回來正好趕上吃完飯。
看著劉大壯有些不太好看的臉色,孟嫿隱一邊逗著小嬰兒,一邊試探著問道:
“劉大哥怎麽一回來就不太高興,是不是外麵出什麽事了?”
劉大壯沉了沉氣息,隨後歎了口氣說:
“還是擔心那鬼再來村子裏傷人,有人提出要祭祀。”
“祭祀?”
“對。”
提到這個,水蓮的臉色也跟著陰沉了下來,不由得將懷中的孩子抱的更緊了,繼而看向劉大壯:
“一定要祭祀嗎?咱們村裏可很久沒祭祀了,老村長也同意?”
劉大壯遲疑了一下,隨後還是用力的點了點頭:
“老村長一開始是反對的,但大家都被嚇壞了,隻能想出這個法子,把那鬼趕走,老村長沒辦法,隻能同意了。”
“那……是哪家?”
“不知道,說一會兒要到祠堂抽簽,抽到哪家,哪家去。”
水蓮立刻將手放了心口上,擔憂地說:“但願不要抽到咱們才好。”
孟嫿隱有些不解:“這個祭祀,是什麽說法?”
水蓮不僅也是一聲歎息道:“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這地下有陰龍的事吧?以前,這裏的家家戶戶都有祭祀的習慣,但每一年,都有一場大的祭祀,選出來一戶人家,再從這戶人家裏選一個人來,進到祭壇裏去,一般來說都是凶多吉少,我的公婆就是為了頂替相公,死在了裏麵,所以,誰都不想去祭祀。三年前,老村長當上村長的時候,特別請了高僧在祭壇前設下了法障,這才保佑劉餘村三年的安虞,沒想到,這才三年哪,那陰龍又來作祟了。”
孟嫿隱是不相信什麽陰龍的,但是這個祭祀,倒是有點意思。
“怎麽會呢?”孟嫿隱奇怪,“那祭壇裏頭難道真的有……”
“噓。”劉大壯趕緊做出噤聲的手勢,示意她搖了搖頭,“陰龍的耳朵可好著呢,特別是晚上,什麽都聽得到,你可別說它壞話,不然就倒大黴了!”
孟嫿隱不禁失笑:“那我倒真的想看看到底要倒多大的黴。”
劉大壯知道孟嫿隱壓根兒就不信這些,說了也是白說,幹脆就悶頭吃飯去了。
等到吃完了,劉大壯給水蓮拿了一件厚厚的毛皮大衣,給她裹嚴實了,抱著孩子去了祠堂。
全村子的人都來了。
看到水蓮,鄉親們熱情的噓寒問暖。
孟嫿隱則是看著老村長麵前的那個大鍋一樣的東西,微微皺了皺眉頭。
不多時,抽簽的時辰到了。
看著大家紛紛犯下的愁容,孟嫿隱靠著牆根,不禁冷冷一笑。
老村長望著眾人的臉色,無奈的歎了口氣:“大家開始吧,每家拿一張,抽到的,回家準備一下,子時下祭壇。”
眾人的臉色更加難看了,望著劉二哥端起來的那個大鍋,竟不約而同的朝後退了退。
可躲是躲不過去的,等到個大鍋送到了跟前,還得伸手。
劉大壯朝著大鍋裏抓了一把,把紙條緊緊的攥在了手裏,緊張的不敢看。
紙條被一張張的打開,空白,都是空白。
鬆氣聲在安靜的祠堂裏此起彼伏,而那些沒有打開紙條的人,也不免變得更加緊張了。
水蓮拉著劉大壯的手,強顏歡笑:“看看吧。”
劉大壯暗暗的咬著嘴角,手顫抖著,正要打開,卻被孟嫿隱一把給奪了過來。
“我來吧。”說著,孟嫿隱不給劉大壯拒絕的機會,直接打開。
“唉。” 孟嫿隱歎息,“是我們。”
聽到這話,其餘還沒有打開紙條的人,立刻放下了懸著的心,也沒有再打開手裏的紙條,而是紛紛朝著劉大壯投來了可憐的目光。
劉大壯不可思議,伸手想要去看那紙條,可是孟嫿隱卻沒有給他,而是轉手塞進了袖口裏:
“無妨,我替你去。”
劉大壯當即把眼睛瞪的更大了。
村子裏的人也都驚呆了。
“這還能替?”有人提出疑問。
孟嫿隱挑眉:“為何不能?”
“不能就是不能,哪有那麽為什麽。”劉二哥第一個反對,“老村長,她是個外鄉人,要是讓陰龍知道,咱們村子就麻煩了。”
孟嫿隱當即把眉毛挑的更高了:
“可笑,我替我姐我姐夫下祭壇,合情合理,至於那陰龍,它不過是想要一個祭祀的人,應該不會太在意倒是是誰吧,再說了,我姐剛生產,孩子還小,家裏每個男人怎麽生活?你們難道想眼睜睜的看到那麽小的孩子成為孤兒嗎?”
說著,孟嫿隱看向劉二哥:“想必你還不知道身為人父的不易吧。老村長,我是自願替姐姐姐夫下祭壇的,不管是死是活我都不會怨任何人。請老村長成全。”
老村長看著孟嫿隱,雖然看似麵無表情,可眼神裏的淩厲和警惕,卻是不言而喻。
他打量著孟嫿隱,好像是想從她身上看出什麽,可那淡定且決絕的人兒,根本讓人看不出任何問題。
終於,老村長點頭了:“好,既然水花姑娘這樣大義,願意成全姐姐一家,老夫便如你所願。”
“多謝老村長。”
老村長又是緩緩頜首:“好了,都下去吧,該巡邏的巡邏,該準備的準備,子時,下祭壇!”
祠堂裏,眾人散去。
劉二哥實在是沒忍住,走到老村長麵前,不解的問道:
“老村長,您怎麽就同意那個水花下祭壇了?她不懂咱們村子的規矩,若是攪擾陰龍的安寧……”
不等劉二哥把話說完,老村長捋著胡子冷冷一笑:“陰龍要的貢品,可不管她是誰,用一個外鄉人就能解決的事,老夫又何樂而不為呢。”
“可是……”
“行了,別可是了,去準備起來吧,莫要耽擱了時辰。”
劉二哥沒辦法,隻好點頭,退了出去。
劉大壯的家裏。
水蓮哭著給孟嫿隱梳頭:“姑娘,你為何要下祭壇呐,這本與姑娘無關,姑娘這樣做,讓我們可如何是好啊。”
孟嫿隱笑道:“你就那麽相信,我回不來了?”
水蓮用力的咬著嘴角,雖然不想承認,可心裏還是忍不住顫抖。
去過的人,基本上都沒有回來,即便是回來的,也都瘋瘋癲癲,要麽失去記憶,總之很慘。
她不敢把這些事再說一遍,隻能盡可能的為孟嫿隱把頭發梳得漂漂亮亮的,來減輕自己心裏的負罪感。
可反觀孟嫿隱,完全沒有任何即將要被獻祭的擔憂。
很快,門外響起了鑼鼓聲。
是送行的隊伍來了。
孟嫿隱站了起來,看著水蓮哭啼啼的樣子,笑道:“你放心,我命大,沒那麽容易死。”
水蓮欲言又止,隻能將她送出門,送上轎子,遠遠的看著,劉大壯一直沒說話,但眼裏滿是不舍。
他們都認為孟嫿隱這一去,肯定是凶多吉少。
水蓮不解:“孟姑娘為何要替我們,她到底為何要替我們,我們何德何能要讓她這樣冒險呢。相公,我心裏……”
水蓮難受的厲害,劉大壯隻能抱緊了她的肩頭,安慰著她。
回到房間裏,水蓮撿起孟嫿隱換下來的衣裳,不經意抖了一下袖子,從袖子裏掉出一張字條來。
水蓮撿起字條,本想扔掉,可她卻在這個時候微微一皺眉頭,連忙把紙條拿了回來,仔細的看了一眼。
她突然倒吸一口冷氣,趕緊把紙條打開,上麵真的什麽也沒有。
劉大壯拿著鋤頭準備出門巡邏,他不敢看著孟嫿隱下祭壇,就請命去村口巡邏,可剛走出門就被水蓮給喊住了。
“相公,相公。”水蓮的語氣很著急,甚至還有些害怕,“相公你看,是空白的。”
劉大壯趕緊接過紙條,仔細的翻著,是空白的,一點痕跡都沒有。
劉大壯無奈的一聲歎息:“她到底想幹什麽?”
水蓮皺眉:“她是故意的,她就是想要下祭壇去。相公,孟姑娘到底是什麽人啊,她怎麽什麽都不怕,連死都不怕。”
說到這裏,水蓮突然想到了什麽,連忙問道:
“咱們 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老村長? 把姑娘換回來?”
劉大壯不禁又是一聲歎息:“怎麽換,孟姑娘是去意已決,否則也不會故意說抽中了,既然這樣,咱們就當做不知道吧。”
“可旁人若是瞧見……”
“即便旁人知道也不會說出來的,畢竟沒有人想下祭壇去,巴不得有人替,不會有人說出真相的。”
“那……”水蓮又忍不住落淚了。
劉大壯則是摟住了她的肩頭,認真的說:“孟姑娘既然敢去,必定是有所準備的,所以,你放心,我相信孟姑娘一定會逢凶化吉。”
與此同時。
孟嫿隱坐在轎子裏,不知道走了多久,先是到了祠堂,有人給她坐的轎子熏了香,然後又將轎子抬走了。
一路上搖搖晃晃,晃的孟嫿隱差點睡著了,終於感覺轎子落了地,她整理了一下衣冠掀開轎簾下來,入眼的竟是一個山洞。
山洞前點著一排排蠟燭,她趁著光亮回頭一看,在她身後是一個巨大的青石板,板子上放著各式的祭品,還有一個巨大的青銅香爐,裏麵插著香,青煙嫋嫋。
大部分的村民都回去了,隻留下老村長和幾個老者。
“水花姑娘,一路平安。”
孟嫿隱略略點了點頭,轉身看向山洞,看著那黑壓壓的洞口,她雖然已經有了心裏準備但還是覺得有些畏懼。
拿起掛在轎子上的一盞燈籠,孟嫿隱深吸了一口氣,算是給自己壯了個膽,大步走了進去。
目送孟嫿隱的背影消失在了山洞入口,老村長眼神驟然一凜:
“都準備好了嗎?”
劉二哥走了上來:“村長放心,都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