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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她,不適合你!

  孟嫿隱再回到房間時,天已經黑了。


  許是腳上的藥勁兒過去了,她一路穿行過廊沿,每走一步,那右腳就像是踩在了刀尖上一樣。


  等她推開半闔的房門時,衣裳都被冷汗浸濕了。


  長呼了一口氣,她無奈的搖了搖頭,就在她回身想要把門關上的時候,不經意瞧見窗邊的軟榻上躺著的上官楚岫,當即把她嚇了又一跳。


  上官楚岫麵無波瀾,甚至連眼也不睜的懶懶道:“你怎麽才回來。”


  孟嫿隱皺了皺眉頭:“莊主……找我有事?”


  上官楚岫不為所動的說:“沒什麽,隻是本莊主乏了,想睡覺,你一直不回還得給你留著門,影響本莊主休息。”


  孟嫿隱當即把眉頭皺的更緊了,莫名其妙的跑到她房間裏,還嫌棄她回的晚。


  腳疼的厲害,她也懶得跟上官楚岫爭論什麽,便轉身打算離開。


  聽著她的腳步聲,上官楚岫終於睜開了眼睛。


  望著她那張在燭火中顯得格外冷沉的清顏,上官楚岫略略一眯眼睛:“你幹嘛去?”


  孟嫿隱稍稍停了下腳步,道:“房間留給莊主,我另尋住處。”


  上官楚岫不慌不忙的起了身:“不必尋了,雀影司還在修繕,除了一間堆滿雜物的庫房,已經沒別的房間了。”


  不等她開口,上官楚岫又說:“在麒麟莊的時候,你與本莊主也睡過同一個房間,本莊主大方,睡榻即可,你睡床。折騰了一天,困死了,快睡吧。”


  說著,上官楚岫翹起蘭花指打了個哈欠。


  孟嫿隱遲疑,想來也是,這分明就是她的房間,上官楚岫才是那個不請自來的,要走也不該是她走。


  隻不過,她也不好趕上官楚岫離開,畢竟她的生契還在麒麟莊,既然睡榻空著也是空著,兩個女人睡在一個房間裏,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微微頜首,孟嫿隱立刻轉身回來,她的腳疼的實在是不想動了。


  然而,就在她打算關門的時候,突然瞧見盛元澈朝著這邊快步走來。


  不等她開口,盛元澈在門前駐足的同時,映襯著臉色,一聲冷厲的嗬斥:


  “上官楚岫。”


  房間裏,斜靠在軟榻上的人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慢悠悠的起了身。


  “王爺怎麽還沒睡,若不是急事明日再說吧。”


  說著,上官楚岫已經走到了孟嫿隱的身後,一手摁在了她的肩上,一手摁在門框上,挑釁般的衝著盛元澈冷冷一嗤:

  “丫頭,不要管他,咱們去休息。”


  說話間,上官楚岫作勢要關門,誰知沒等得逞,下一秒摁在孟嫿隱肩上的那隻手,就被盛元澈一把鉗住。


  上官楚岫用力一瞪眼睛,轉手將孟嫿隱扯到一旁,繼而將被摁住的那隻手一個翻轉,掙脫開的同時,抬掌一推。


  而盛元澈似乎已經料到了他會來這一招,不緊不慢的向後一退,同時在他未能及時收勢之際,倏然一抬左膝。


  堅硬的膝蓋骨重重的撞上官楚岫肚子,疼得他一聲悶哼,連連退後好幾步才站穩,摁著被撞的地方,咬牙切齒:


  “姓盛的,你沒完了是吧,你真當本莊主沒脾氣?”


  盛元澈冷冷哼了個鼻息:“你膽敢在庫房縱火,還有臉質問本王,你當真以為本王不敢殺你?”


  上官楚岫怔了一下:“什麽火?本莊主走的時候庫房好好的,何時放了火?再說了,我堂堂麒麟莊莊主,你先是將我置於柴房,又將我置於庫房,我自己來尋住處,你還冤枉我縱火,你這就是虐待,本莊主有權抗議!”


  冷冷的看著他昂起的下頜,盛元澈懶得搭理他,向後一揮手:“來人,把他趕書房去。”


  然而不等侍衛上前,上官楚岫忽然一把抓住了門框:“本莊主才不要睡在死過人的地方!”


  盛元澈一凜眼芒:“麒麟莊死的人更多,你倒是每日睡的都很安穩。”


  上官楚岫一挑眉梢:“本莊主的小築又沒死過人,不一樣。你別忘了,寧常郡王就慘死在那間書房裏,盛京的百姓常常傳聞雀影司裏半夜會冒出冤魂哭聲,你要睡自己去睡。”


  此言一出,盛元澈的眼神更加鋒利了。


  隨著那映在他眼淵的燭火一冽,好似連他周身的空氣也跟著驟然一凝,吹過的晚風也變得陰冷了起來。


  孟嫿隱看不下去了,隻好說:“王爺,上官莊主要睡在這裏就讓她睡吧,榻子都是收拾幹淨的,我與上官莊主作伴,不礙事。”


  上官楚岫得意的立刻將眉梢挑的更高了,又是一副挑釁的樣子。


  而盛元澈則是此時猛然一緊眉頭,繼而看向孟嫿隱的視線,一凜至深。


  “你倒是大方。”


  聽著他清冷的語氣中,夾雜著的那一抹揶揄,孟嫿隱不解同時也不高興的跟著一蹙眉心。


  暗暗的咬了咬嘴角,她冷淡的一嗬:“卑職不是大方,不過是比王爺更懂得憐香惜玉。若王爺不介意,卑職不怕書房裏有冤魂,卑職去睡書房。”


  說著,她抬腳就要走。


  可沒等把腳放下,盛元澈略略一眯眼睛的當即,反問道:


  “憐香惜玉?嗬,就他?”


  孟嫿隱落腳的同時,倏然一抬頭,很是不爽的抱不平道:


  “王爺是正人君子,自然不怕那些鬼神邪說。可上官莊主畢竟是個姑娘家,她不敢一人獨睡在發生過命案的現場也不算什麽奇怪的是,既然上官莊主害怕,王爺又何必強人所難呢。”


  盛元澈居高臨下的盯著孟嫿隱微蹙的眉頭,不自覺地將眼睛又眯緊了幾分,堅毅平靜的嘴角,終於在此時,實在是忍不住的勾起一抹哭笑不得。


  就連上官楚岫,也是不禁聳起眉頭。


  氣氛忽而變得有些說不出來的奇怪。


  孟嫿隱蹙了蹙眉心,看了看盛元澈,又看了看視線一陣躲閃的上官楚岫,實在是莫名其妙。


  上官楚岫清了清嗓子,一邊抬腳,一邊輕嗬道:


  “不就是睡個書房嗎,有什麽大不了的,本莊主天生命硬。不過本莊主可先說好了,庫房失火與本莊主一點關係都沒有,估計是裏頭東西堆的太多,遭了老鼠,把燭台打翻了,本莊主才沒那麽空,放火燒房。”


  說話間,他已經縱步走到了門旁。


  誰知,不等他奪門而逃,盛元澈忽而冷不丁的一抬手,勾住了他掛在耳上的麵紗。


  上官楚岫立刻以袖掩麵,一個旋身退回屋子裏,沒好氣的一瞪眼睛:

  “姓盛的,你到底有完沒完了!”


  盛元澈冷冷的看著他,不著痕跡的一緊眼角的寒芒,順手將麵紗朝著地上一丟,聽似不溫不火的淡淡道:


  “你是打算自己說,還是要本王來說。”


  上官楚岫向上聳了聳眉頭,略帶著一些心虛的緩緩道:

  “本莊主不過是喜歡好看的東西,穿的花俏了些,又沒礙著誰,旁人如何想,本莊主可管不著。”


  這話雖然模棱兩可,但孟嫿隱還是聽出了其中隱意。


  不可思議的看向上官楚岫,孟嫿隱嘴角微微一顫:“你……騙子。”


  上官楚岫當即將眉頭聳的更高了,將遮麵的衣袖向下一甩。


  微光裏,那呈現在孟嫿隱的視線裏的麵龐堅毅,棱角分明,不似女子那般的消柔,卻也不似男子那般硬朗。


  鼻如懸膽,麵白如玉,唇紅如血,鳳眼如絲。


  倒真是如傳言那般,雌雄莫辨的絕美之貌。


  “丫頭,本莊主可從未騙過你。你好好想想,本莊主可有對你說過自己是女兒身?”


  孟嫿隱一怔。


  還真的是。


  她之前對上官楚岫的性別的確抱有懷疑,而她那日在麒麟莊後院的竹林小築醒來時,無意間試探過他,他雖然沒有否認,卻也不算承認。


  是她從那以後,就自認為上官楚岫是女子,這才鬧出這個笑話來。


  臉色不禁變了變,孟嫿隱頗有些羞惱的尷然,微微垂了垂下頜,暗暗一聲歎息:

  “是卑職……眼拙,沒能認出莊主真身,請莊主恕罪。”


  上官楚岫見她說話間,保持距離的向後退去,眉間不著痕跡的掠過一抹淡淡的失落。


  “無妨。”


  孟嫿隱欠了欠身:“時候不早了,卑職就不耽擱莊主休息了,卑職告退。”


  說完,她驀然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目送她的背影,上官楚岫努了努嘴角,冷冷的看向盛元澈。


  “姓盛的,你當著丫頭的麵揭穿我,一點麵子都不給,是不是有點過了?還是說,你竟對那丫頭動了心,將她當成了那個人的替身,看不得她身邊有別的男人靠近?”


  盛元澈看似麵無波瀾的迎上他的視線:“你口中的那個人,無可替代。”


  上官楚岫別有深意的輕輕點了點頭,一副語重心長的口吻低聲道:

  “那就好。原本,還想著你這些年來孤寡桀然,一個人對著那冷戚戚的屋子寂寞,可現在看來,這丫頭心氣太高,不是常罄郡主,也不是任何對你阿諛奉承,向你乞憐的女子,還真的不太適合你。”


  盛元澈依舊無動於衷的,淡淡:“本王說過,對這種乳臭未幹的小丫頭沒興趣,不用你瞎操心。可你若真閑得慌,不如好好想想你麒麟莊,是如何混進了盛淳安的人。”


  提到這個,上官楚岫用力一咬牙,姣好的麵容立刻慍起一層怒意:


  “放心,此事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居然敢在我麒麟莊裏搞事情。”


  說著,他忽然想到了什麽,從懷裏拿出孟嫿隱丟在榻上的那份卷宗,遞給了盛元澈。


  認真:“你把這個東西給了丫頭,想必,你應該也告訴她你一直在尋找機會,替當年的血案伸冤翻案一事,你確定是現在?”


  盛元澈接過卷宗,同時一沉氣息:“本王已經等了十二年,不是此時,又待何時。”


  上官楚岫緩緩點了點頭:“寧常郡王對我有恩,我一定要替他報仇雪恨。好,既然你已經做了決定,那就是現在。”


  盛元澈微微一眯眼睛。


  眼淵深處,驟然釋放出一團煙火般的洶湧鋒芒,綻開在他黑邃如墨的瞳孔裏。


  就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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