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二十章

  他離開得迅速,許多天元宗弟子只當他是因為未來道侶與別的男人有了肌膚之親,他有些心灰意冷,卻是不曾想到,他就這般直截了當地自逐師門了。


  「唧。」顧時蘊趴在太淵微的肩膀上,毛絨絨的大尾巴卷在太淵微的脖頸上,彷彿在撒嬌一般。


  太淵微伸手摸了摸它的耳朵,素來清冷的聲音竟然都是帶了一絲愉悅:「莫要擔心,便是離開了天元宗,本尊亦不會讓你受累的。」


  顧時蘊「……」很好,他現在非常確定了,太淵微確實是想要離開天元宗沒錯。


  只是,太淵微看著並不是那等欺師滅祖的人,在他只看過幾眼的原著當中也是對天元宗盡心儘力的,怎麼就這般突然地想要離開天元宗了呢?


  不,並非是突然,他似乎是早已經有所想法,只是趁著那易言之和辛子真攪和在一起,借著這個機會脫身罷了。


  顧時蘊一隻狐又陷入了沉思。


  到底是為什麼呢?


  太淵微可不知道自家養的小狐狸在心心念念他的小秘密了,心情愉悅地伸手幫小狐狸順著毛,似乎連清冷的眉眼都柔和了一絲。


  顧時蘊一開始以為太淵微離開了天元宗,或許是要去幹什麼大事了,可是一路上太淵微卻並沒有什麼急切的模樣,見到了城池便去投宿,偶爾帶著他去逛一下坊市,參加一些小型拍賣會。


  慢慢地,顧時蘊也發覺了,太淵微並非是毫無目的的。


  比方說,就在眼下,他在逛坊市的時候雖然看著是十分隨意的模樣,可是他下手卻絲毫不猶豫。他看著乃是那等極清貴的世家子弟,但是在選中什麼東西的時候,他卻能三言兩語將價錢砍下個大半……與他的模樣十分不同,可是卻又顯得他極為真性情了。


  他買下的東西看著也不是什麼極為精貴的,顧時蘊一開始也是以為不過是太淵微一時興起罷了。只是等到太淵微精準無比地從一堆亂石中跳出了一塊模樣十分普遍的礦玉時候,顧時蘊這才確定,太淵微似乎真的是知道著一些什麼。


  那塊礦玉實在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但是顧時蘊卻恰好知道,那是一塊包含著極為珍貴的玉髓的礦玉,與尋常的玉髓不同,這玉髓已在礦玉中演化了近十萬年,早已學會了隱藏自身,若非出竅期以上的修士用神識細細探查,是決計發現不了的,而這玉髓,在原著之中,便是被辛子真得了,辛子真也因這玉髓,得以重塑靈根。


  而太淵微在挑選之時,也確實不曾單拿這一塊,可是顧時蘊在他身邊跟得久了,即便他時時刻刻皆是面無表情的模樣,他也依然能感覺得到,太淵微情緒細微的變化。


  所以他敢肯定,太淵微必然是清楚這塊礦石不簡單的,甚至是十分知道,這塊礦石之中,隱藏著極為珍貴的玉髓的。


  結合太淵微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天元宗,偶爾露出來的對辛子真的冷淡和厭惡,以及一路上的種種行為……


  顧時蘊眼神微暗。他不是沒有接拍過重生題材的電影的,太淵微流露出來的這些東西,足以讓他聯想到一些事情了。


  若太淵微當真是重生的,那麼他對辛子真的厭惡、對天元宗的遠離、以及對那些異寶的了解……都可以解釋清楚了。誰會對利用了自己,又將自己殺死的人有好感呢,誰會對冷漠的甚至是排斥自己的宗門有歸屬感呢?

  太淵微心頭微動,他低頭看向懷裡的毛狐狸,正對上了一雙水汪汪的獸瞳,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唧。」顧時蘊在太淵微懷裡蹭了蹭,撒嬌賣萌做得很是熟練。


  太淵微還不知道自己的馬甲已經被懷裡的毛狐狸掀了個乾乾淨淨,想到他拿到的那塊含著玉髓的礦玉,心情很是愉悅。


  上一世辛子真能提升資質,這塊玉髓可是有著不小的作用。而如今,玉髓已經到了他的手中,他自然是不會把玉髓給了辛子真的。


  太淵微神色清冷地揪了一下毛狐狸的耳朵尖,將一塊小小的碧玉掛到了顧時蘊的脖子上。


  那碧玉倒不是什麼極珍貴的異寶,而是一件法器,可以用來隱匿氣息。顧時蘊身上的氣息太過特殊,若是他的修為境界再高一些,難保不會有人注意到他。


  他果真是一個極好的師尊了,便是毛狐狸這般愛撒嬌痴纏的,他也是寵著的。


  顧時蘊拿爪子碰了碰那塊碧玉,那柔和的光澤緩緩漾開,猶如一片碧綠的青葉。


  溫潤,倒也不顯眼。只是顧時蘊身上若有若無的氣息,確實是被掩蓋住了。此刻他看起來,倒真的就像是一隻普普通通的毛狐狸了。


  天上不知何時已經滿布了烏雲,層層疊疊在一起,壓得極低。可是就這樣明顯的變化,不提顧時蘊,便是太淵微也是不曾早早發覺,彷彿這些濃重的烏雲不過是一瞬間便形成了的,看著極為詭異。


  烏雲之中隱隱有雷光閃動,太淵微自然知道那是因為什麼。他將顧時蘊抱在懷裡,足尖一點,真元流轉間,他的身形微微一顫,便只剩下了一個殘影,在眾人各色的目光中,緩緩消散。


  顧時蘊還有些懵,被太淵微抱在懷裡護著,只聽見轟隆不斷的雷聲從身後傳來,彷彿在緊跟不舍一般。


  太淵微乃是一介元嬰上人,遁術自然也是極精妙的,可是那雷霆滾滾,綿延數千里,大有不劈一頓他便好不罷休的模樣。


  太淵微遁出了人來人往的城池之後,索性便不躲了,迴轉過身,將顧時蘊放在自己的肩上,顧時蘊也知事,隱隱約約猜到了太淵微想要做些什麼,便自覺地卷緊了太淵微的胳膊,小小的一隻掛在太淵微的身上,將自己蜷縮起來。


  太淵微手上空了出來,伸手一招,一根散發著凜冽寒氣的靈鞭陡然出現在他手中,光華流轉,氣勢磅礴。


  那根靈鞭甫一出現,那天上的雷雲便是一窒,隨後那落下的雷霆則是變得更為粗壯,色澤深郁。


  數百條雷蛇一起落下的畫面實在有些恐怖,太淵微一人站在雷光當中,輕輕渺渺,那張絕美的面容此刻也絲毫不見慌亂。顧時蘊掛在太淵微的手臂上,從下往上看去,目光觸及太淵微凜然的面容,心頭微動。


  ……真帥。


  太淵微手握靈鞭,真元滾滾,寒氣陡然爆發出來,將周圍的山脈河流都染上了一層厚厚的霜雪,化為一片純白之色。


  他手一揮,那靈鞭便化為一條虛幻的冰龍,咆哮著沖向那黑壓壓的雷雲。


  數百條的雷蛇對上龐大的冰龍,在上面留下了閃爍不休的雷光,太淵微手一抖,又是一股龐大的真元注入到了冰龍當中,端坐在他丹田之內的元嬰也緩緩睜開了雙眼,漂亮的雙眸中滿是徹骨的寒意。


  一條雷蛇避過了冰龍的攻擊,擦著太淵微的身形落到了地上,若不是顧時蘊要尾巴掃了一下,說不得那雷蛇便是要落到太淵微身上了。


  太淵微眉頭微緊,橫空一握,那冰龍便陡然一動,又幻化出了一條一模一樣的冰龍,在他的操控之下,不斷地噴出一團團濃郁的寒氣,將天上的雷雲都冰凍了起來。


  這神通頗為耗費真元,便是太淵微的丹田已是拓寬了不少,此刻使將起來,依然是要速戰速決的。


  所幸那雷雲雖是綿延數千里,但到底還是有個限制,在兩條冰龍的噴薄之中,也是逐漸地化為了一層厚厚的霜雲,那不斷降下的雷蛇的數量也逐漸減少。


  當最後一條已經是極為微弱的雷蛇消失在太淵微的鞭下,那覆蓋在天空上的雲層也如春日的霜雪一般,悄然消融不見。


  太淵微的臉色有些蒼白,他將靈鞭收了起來,那兩條已經有些崩潰了的冰龍也隨之消失不見。


  顧時蘊趕忙用爪子掏出了一瓶丹藥遞到太淵微手中:「唧。」


  「……」太淵微面無表情地接過了毛狐狸的丹藥,倒不是它自己煉製的那些,而是太淵微攢下來的,暫時放在它那裡的。


  太淵微吃了一粒回真丹,磅礴的藥力充盈了丹田,他的臉色也好了一些。


  顧時蘊隱約知道這場莫名其妙的雷霆或許與太淵微和那塊礦玉有些關係,但是他如今和太淵微的關係其實算不得極為深刻,他倒也不好去問了。


  只是他不問,太淵微卻主動安慰了一下他。


  「莫要擔心。」


  語氣清冷淡漠,十分有太淵微的風格。


  毛狐狸唧了一聲,也很是乖巧。


  太淵微滿意地揉了揉毛狐狸的頭。


  顧時蘊攀在太淵微的手上,一團尾巴毛蓬鬆蓬鬆的,模樣很是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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