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十九章
辛鴻軒緩緩地睜開眼睛,眼神很是複雜地看向了太淵微:「淵微。」
辛子真坐在辛鴻軒的身旁,昳麗的顏色不改絲毫,只是他並沒有像從前那般抬起下巴看向太淵微,而是眼神微閃,躲了過去。他身上的氣息有些虛浮,透著一股魅人的氣息,讓人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動。
太淵微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辛子真方才應該是突破了。而至於為什麼他那麼快便又突破了……
大概和易言之有點關係。
太淵微沉默地站著,氣氛很是詭異。
辛子真咬了咬唇,明艷的臉上滿是桀驁:「淵微師兄,你應該知道了,我和言之前輩已經有了……」
他沒有將話說完,只是那話里的意思,在場的人和狐都是清楚的。
顧時蘊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太淵微,只是他被按得有點緊,即便快把狐脖子彎折了,也只能看見太淵微線條優美的下頜。
他有些擔心,用爪子在太淵微胸前拍了拍。
太淵微沒有理會顧時蘊的小動作,目光凜冽地看向辛子真。
辛子真倔強地抬頭看著他。
辛鴻軒皺了皺眉,抬手拍了一下辛子真,隨後又看向太淵微,緩緩開口道:「淵微,本座知曉,你素來心悅子真,但是子真如今已經和易賢侄……」
「出了這般事情,以往那些話,你只當是玩笑便是。」辛鴻軒說得有些無奈,彷彿是逼不得已才這般說法似的。
太淵微卻覺得好笑極了。他冷冷地看向辛鴻軒,語氣清冷淡漠,話里的意思卻是讓人經不住變了臉色:「天元宗第一百三十七代弟子太淵微,請求自逐師門。」
辛鴻軒眼神微閃,語氣也冷了下來:「太淵微!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
「淵微清楚。」太淵微神色未變,「正是因為清楚,弟子才要請求自逐師門。」
辛鴻軒的臉色越來越差,辛子真也皺起了眉頭。
易言之站了出來,有些歉疚:「淵微道友,此事是在下的不是,與辛宗主並無干係,你又何必……」
何必直接脫離宗門呢?
太淵微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顧時蘊攀在太淵微的懷裡,有些震驚。
這……和原著的劇情已經不能說只是有些不同了,簡直就是南轅北轍。
他雖然不曾細看過那本小黃文,但是卻是記得,太淵微至死,也仍是天元宗的弟子。
可是如今,太淵微卻說要自逐師門?
他暗暗想了想,到底還是壓下了心中的思緒,將心神都傾注到了太淵微身上。
說實在的,顧時蘊其實不大相信太淵微因為辛子真和別人睡了而傷心失落的,雖然他一路走來給人的感覺乃是十分的悲涼蕭瑟,可是顧時蘊對比了一下太淵微素日里流露出來的,對辛子真的冷淡甚至是厭惡……
其實太淵微也是個演技派啊。
那麼,他的目的大概就是為了離開天元宗?
反正都已經被戴綠帽子了,所以乾脆借這個機會達成目的。
可以說很會抓住時機了!
太淵微不知道自己的目的被自己撿來的毛狐狸猜了個正著,並且這毛狐狸還已經開始對他產生了懷疑,還在神色凜然地看著辛鴻軒三人,絲毫不肯退讓。
辛鴻軒皺著眉,一股磅礴的氣息瞬間覆蓋了整個大殿,他盯著太淵微,語氣嚴肅:「太淵微,你莫要這般意氣用事。」
太淵微突然笑了。他素來是那般清冷淡漠的模樣,臉上也常是面無表情的樣子,如今突然彎唇笑了起來,即便他的眼裡儘是凜冽寒氣,也絲毫不損他的威儀風華,反而更顯得他俊美無儔。
「宗主。」太淵微淡淡地開口道,「太淵微請求,自逐師門。」
「……」瀰漫著整個大殿的氣息瞬間崩散,辛鴻軒露出疲憊的神色,「淵微,本座知道你心中或許有些不忿,但是子真與你的道侶之約不過是本尊的一句玩笑,如今他既然與易賢侄情投意合,你便莫要再糾結於此了。」
呵呵,臉可真大。太淵微被辛鴻軒這般顛倒是非的話語噁心到了,他淡淡地開口道:「宗主,弟子心意已決。」
易言之忍不住皺了皺眉。
那日他與辛鴻軒商量了一下五大仙宗將要招收弟子一事,出來便看到辛子真一人昏倒在路邊,氣息極其紊亂——他自然是不會袖手旁觀的。只是他不曾知曉,辛子真並非是修鍊入了魔,而是在覺醒體質。
所覺醒的,正是所有的體質中,最為適合雙修的九幽道體。
這九幽道體乃是極為上等的體質,與尋常爐鼎不甚相似,與其雙修,不僅提升境界迅速,且不會傷及九幽道體本身,乃是難得一見的雙修體質。
只是九幽道體初初覺醒之時,會自覺地激發出修士心底的慾望,誘惑著那些高階修士與他雙修,易言之自然是很快就知道辛子真身上陡然爆發出來的吸引力是因為什麼,只是面對著辛子真無意識的求歡,他到底還是半推半就了。
一場酣暢淋漓的雙修,竟真的助他堪破了元嬰境界,直達化神。
只是他突破之時鬧出的動靜太大,而辛子真又明顯是失了元陽的模樣,竟是整個天元宗的人都知道了。
也正是這時,他才知曉,這個長相極美的元嬰修士竟然是心繫辛子真的。
可想而知,太淵微知道他與辛子真的事情之後,究竟是怎樣的一番感受了。
說到底,太淵微選擇離去,應當也是因為不願再回想這樣一件事的。
他正了正神色,對著太淵微和辛鴻軒說道:「此事皆是在下的錯,若非……總之,」他定定地看著太淵微,「淵微道友若想取了在下的性命,在下也毫無怨言。」
顧時蘊對他的這番言論表示呵呵。誰不知道他易言之是東極殿極為看重的核心弟子,若是太淵微當真取了他的性命,不多時,太淵微的性命也要被人取走看。
不過是仗著太淵微不能殺他罷了。
太淵微自然也是能想通這一點的,他冷冷地掃了一眼易言之,漠然道:「小師弟的心思不在我身上,既然他與易上人有緣,淵微自不會阻攔。如今,淵微不過是想自逐師門罷了。」
「……」
辛鴻軒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也冷下了臉:「既然你這般堅決,本座便成全了你。」
他伸手一招,一卷散發著微光的玉簡憑空出現,不斷地閃過紛繁的人名,最終他手指一點,一個赤金色的名字便停在他的指尖之下。
正是太淵微的姓名。
辛鴻軒冷哼一聲,伸手便是抹去了太淵微的姓名,太淵微心頭一動,彷彿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離開了他的神魂,逸散在天地之間了。
那是他與天元宗之間的羈絆。
從此,他與天元宗便再無瓜葛了。
從此,他便要走上一條,與上一世截然不同的道路了。
他朝著辛鴻軒行了一禮,便抱著顧時蘊颯然離去,一身白衣飄然,寒氣繚繞,凜然不可侵犯的模樣。
辛鴻軒眼中閃過一絲殺意。隨後很快便掩飾了下來,神色有些悲痛。
「父親。」辛子真是有些生氣的。雖說他早便知道,辛鴻軒之前所說的,讓他與太淵微結為道侶乃是捆縛太淵微的一個策略,他是決計不可能讓自己和太淵微結為道侶的。可是太淵微這般行事,豈不是坐實了他辛子真行為有虧?
若是之前就將太淵微殺了便好了。
易言之以為他是有些自責,安撫地拍了拍他:「此事,與你無關,你莫要懊惱了。」
隨後他便追出去,拋了一個玉簡到太淵微手中:「在下自知理虧,此物應對道友有用,還請淵微道友收下。」
太淵微緩緩側頭,倒是不曾將那玉簡扔回去。
易言之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嘆了口氣。
他與辛子真一事,已是眾人皆知了。儘管可以推說他不曾知曉辛子真與太淵微有過道侶之約,但在天元宗弟子看來,確確實實是他將辛子真破了身子沒錯。
他也是糊塗,不知道為何便與辛子真滾到了一處。所幸九幽道體對他確實十分有用,而至於那些流言……
以他的身份,天元宗弟子也是不敢到處亂傳的。
易言之有些懊惱,但到底是自己做下的事情,他卻是不曾遷怒他人。
太淵微帶著毛狐狸很快地便是回到了他原先的洞府當中,將裡面屬於自己的東西很快就收拾了乾淨,隨後便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走得乾淨利索。
顧時蘊一直攀在太淵微的肩部上,看著他極快速的動作,終於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太淵微前去天元殿,確確實實是為了離開天元宗的。
他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的。